287:結局篇,再無法相見3

“我給你們今天晚上一晚上思考的時間,明天早上給我答覆。”

蕭騰離開前留下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客廳裡就陷入了一陣無邊的沉寂之中。

雲開垂着頭,手放在膝蓋上,她很緊張。

蕭寒一直注視着她,其實他也很緊張。

她擔心的是他會同意,讓她給蕭騰一顆卵子。

而他也是同樣的擔心,他看得出來她已經動搖了,他其實很想自私地說不可以,但是蕭騰的話卻讓他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思爾從外面跑進來。

“爸爸,媽媽,門口來了一位叔叔,你們去看看。”

雲開和蕭寒這纔回過神,同時站起身,視線相撞,又都迅速的移開。

這會兒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各懷心事。

來的人是高源,看着兩個孩子跟雲開和蕭寒的孩子玩得很好,他也很開心。

雲開和蕭寒請他來屋裡坐坐,他拒絕了,說改天登門拜訪,今天很晚了,就不打擾他們休息。

他來給幾個孩子帶了不少禮物,而且一看都是精心挑選的。

雲開由此可以判斷,這個人很心細。

跟高源父子三人告別之後,蕭騰派人過來接走了卓恩,家裡只剩下雲開和蕭寒,嘉懿和思爾。

雲開去給嘉懿洗澡,蕭寒給思爾洗澡。

給兩個孩子都洗完澡,講了故事,等他們睡下,夫妻倆這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忙碌起來也就暫且忘了蕭騰說的事情,可是一到閒下來,等到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氣氛就又變得尷尬起來。

“你去洗澡吧,我給你找衣服。”雲開說着,人就朝更衣室走去。

蕭寒看着她的背影,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朝着浴室走去。

更衣室裡,雲開站在衣櫃前發呆了一會兒,這才挑了一件黑色的睡袍和一條黑色的內庫,拿在手裡朝浴室走去。

浴室裡,水聲嘩啦啦的作響,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的作用,她覺得這水聲聽起來怎麼亂糟糟的,一如她此時亂糟糟的心。

站在浴室的門口,她沒有推門進去。

在心裡,她此時是排斥跟蕭寒見面的,她生怕他會跟她說,云云,雖然這件事我很嫉妒,可是我更希望蕭騰能夠過得好一些,你就給他一顆卵子吧。

如果蕭寒真的這樣說了,她不知道她該怎麼辦。

在心裡,她的確對蕭騰抱有一絲愧疚,但是這愧疚,並不足以讓她有勇氣給他一個孩子。

她無法想象,孿生兄弟二人都有她的孩子,會是怎樣的一種畫面,或者說是怎樣的一種情景。

但她知道,一定很諷刺。

她有她的道德底線,縱然是沒有身體的出軌,精神上也算恪守婦道,但她也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如果他們兄弟倆都這樣逼她,她會再次離開,而這一次,永遠都不會再讓他們找到。

至於三個孩子,就留給他們的父親吧,她一個人離開。

想到這裡,雲開深吸了一口氣,敲了一下浴室的房門,然後推門進去。

蕭寒正在淋浴下站着,看到她進來,對她勾了勾嘴脣。

雲開也笑了下,晃了晃手裡的衣服,然後放在門口的沙發上。

正要出去,水聲驟然停止,她轉過身,就見蕭寒站在花灑的下面,看着她。

隔着並不遠的距離,她的視線撞進他深邃的眼底,令她有着一絲的慌亂。

“怎麼了?”她故作鎮定地問他,心再一次開始砰砰砰直跳。

很緊張,真的很害怕有些話說出口。

蕭寒將手裡的搓澡巾朝雲開晃了一下,“你給我搓背吧。”

雲開微微一愣,隨即暗自鬆了一口氣,勾脣笑笑點頭,“好。”

蕭寒將靠椅翻過來,自己趴在靠背上,然後被對着雲開。

雲開將搓澡巾套在手上,俯下身給他細細地擦着,安靜的浴室,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一開始很輕,很淺,可是漸漸地,雲開有些累了,呼吸聲就變得有些粗重,以至於氣氛有些曖昧。

她擡起手晃了晃胳膊,然後換了一隻手。

蕭寒似乎是睡着了,趴在椅子的靠背上閉着眼睛也沒什麼反應。

雲開給他搓完之後,打開淋浴,試了下水溫,然後給他的後背衝了衝。

之後,她又拿起沐浴球,擠了一些沐浴乳在上邊,揉出泡泡,然後在蕭寒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塗抹。

蕭寒大概是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正好看到雲開蹲在他面前正往他的身上塗沐浴乳,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他也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去洗洗,累了一天了。”

雲開搖搖頭,“沒事,馬上就摸完了。”

蕭寒看着她,也沒有再執意,鬆開手站在她面前,如同君王一般,被侍奉着沐浴,還別說,這種感覺還真的能夠讓一個男人的大男子主義心爆棚。

“云云,那個地方還流血嗎?”

雲開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個地方,“不流了,但還是有些疼,今天一天忙也沒去醫院,明天如果還疼你陪我去醫院一趟,好不好?”

蕭寒點頭,滿眼自責,“都是我不好。”

雲開笑笑,將最後一處塗抹上沐浴乳,“好了,衝一下吧,我去洗個臉,一會兒睡覺,時間不早了。”

“嗯。”

……

是夜,月如鉤,銀色的月光透過如紗的窗簾灑在室內,一室靜謐。

兩人躺在牀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雲開照舊窩在蕭寒的懷裡,她抱着他,他也抱着她,像個連體的嬰兒一般,抱得很緊,很緊。

雲開一開始是閉了眼睛,可是怎麼睡都睡不着,就悄悄擡起頭去看蕭寒。

牀頭的檯燈還在亮着,她一擡眼,撞進了蕭寒的一雙黑眸裡。

“你怎麼還沒睡?”她動了動,朝上挪了挪,跟他面對着面。

蕭寒低頭在她的鼻尖上輕輕吻了吻,“你不也沒睡着?”

雲開彎了彎嘴脣,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撞擊着她的耳膜,她的心。

“睡不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感覺大腦裡就像是被塞了一個大氣球,不斷地膨脹,放佛下一秒都要爆炸了。”

蕭寒聽聞後,低低的笑了起來,擡起手,輕輕地給她揉着太陽穴。

語氣調侃地說:“那可別給爆炸了,萬一腦漿噴我一臉怎麼辦?”

“你——”

雲開氣得擡手給了他一巴掌,“噴你一臉直接噴死你算了,反正我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一起死好了。”

“纔不要一起死。”蕭寒深吸一口氣,將她抱在胸口,“你比我年輕,肯定比我能多活很多年,可是云云,其實我更想走在你後面。”

我怕我走後,留下你一個人,你又會躲在被窩裡哭鼻子,到時候兒女們都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家,又不能時時刻刻的陪着你,你一個人怎麼過?

所以還是我走在你後面,等將你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就去追你,我們一起走。

這個話題,太過於壓抑和沉重,以至於兩人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室內很安靜,牆上的鐘表滴滴答答地響着。

雲開眨了眨眼睛,擡頭去看蕭寒,他斂着眼眸,但是看得出來,並沒有睡着。

“蕭騰說的事情,我不會答應,你也別勸我,好嗎?”

這些話,他不說,但她要說。

將卓恩過繼給蕭騰,這是她的底線了,不可能再有更進一步。

人都是貪婪的,她很清楚。

得到一點,便想要更多更多。

也許蕭騰不會,但是未來,誰又能夠說得清楚呢。

所以,她不會給蕭騰這顆糖,堅決不會。

不管是出於道德的顧忌,還是別的什麼考慮,她都不會那樣做。

她告訴蕭寒,是希望他能夠明白,她愛的人是他,她甘心情願給他生孩子,但也只有他一個人。

蕭寒凝視着懷裡的女人,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和炙熱起來,他深情地望着這個他愛到骨髓裡的女人,這一秒,恨不得是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裡,因爲只有這樣,別的人,不管是誰,都無法再覬覦她。

他以爲,她會動搖。

他以爲,在她的心裡也有蕭騰的位置。

所以他害怕她說出來,很害怕,甚至還想過了要逃避。

可是,真的令他欣喜又激動,她沒有動搖。

她跟他說,蕭騰說的事情,我不會答應,你也別勸我,好嗎?

她的意思,其實她是擔心他會站在蕭騰的立場去勸說她嗎?

這個傻女人,他怎麼會呢。

雖然蕭騰說的那些話讓他很有感觸,但是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

倘若人人都這樣,那麼鄭君傑也是愛着云云的,如果他也打感情牌,也要云云給他一顆卵子,他要一個孩子,那這會變成什麼樣?

這不是道德的問題,而是一個人,一對夫妻的底線。

緊緊地抱着懷裡的女人,蕭寒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都聽你的。”

雲開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心裡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

她忽然就覺得睏意襲來,眼皮都沉重得要太不起來,索性也就閉上了。

沒兩分鐘,蕭寒就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從胸口傳來,他輕聲喚,“云云?”

雲開沒有應他,他無聲地笑了,這麼快就睡着了,這個傻女人,原來一直睡不着是因爲想要跟他說這些呀。

他低頭在她的發頂親了親,說:“晚安,老婆。”

雲開大概是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哼嚀了一聲,臉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柔軟的小臉蹭着他的胸口,像是有貓咪的尾巴掃過蕭寒的胸膛,酥酥的,麻麻的,全身如同過了電流一般,他的身體悄然就騰起了一股燥熱。

無奈地笑,他無聲嘆息,至少也要忍兩天才可以再碰她,今天都流血了。

……

第二天,天氣晴朗,由於昨天下過大雨的緣故,今天的天特別的藍,幾朵閒雲在空中閒散地飄蕩,藍天,白雲,偶爾有鳥兒在空中飛過,一副絕美的畫面。

雲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了,蕭寒不在身邊。

她從牀上下去,來到落地窗前,三個孩子在院子裡玩,不知道蕭寒從哪兒給他們弄了一堆沙子,正在沙堆上蓋房子,玩得不亦樂乎。

陽光不似下雨前的毒辣,很溫柔,照在臉上,令人很舒服。

雲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吸入肺腑的是樓下院子裡的沁人花香,不遠處樹丫上還有鳥兒在嘰嘰喳喳地叫着,這樣一個上午,令人沉醉。

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響起,雲開扭回頭。

蕭寒穿了身居家服,朝他走過來。

“起來了?還以爲你還要再睡一會兒,餓了吧?我熬了些小米粥,買了幾個包子,還有兩個鹹菜。”

雖然這個男人不會做飯,熬個小米粥都有可能熬糊了,包子也是從外面買的,鹹菜也一樣是買的,雖然她也總是嫌棄他不會做飯,笨手笨腳的一點都不像個居家好男人,可她卻就是愛着這個男人,愛着他所有的優點和所有的缺點。

“什麼餡兒的包子?什麼鹹菜?”

“醬肉的,藕丁的,豆腐的,豆沙的,胡蘿蔔的,香菇包菜的,韭菜雞蛋的,還有一個雪菜的,鹹菜一個是蘿蔔丁,一個是小黃瓜。”蕭寒回答。

雲開抿着嘴笑,“看來你是將所有的包子都買來了,一樣買了幾個?”

蕭寒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是想做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做出來的那些東西,他自己都覺得可怕,所以還是不毒害人了。

“一樣也沒多買,就買了五個。”

雲開,“……”

一樣也沒多買,就買了五個?

word天!她怎麼就嫁了個這麼奇葩的男人呢?

讓她算算,他買了多少個包子……四十個!

他居然一頓早餐買了四十個包子!還說一樣也沒多買,那麼在他的概念裡,多買是多少個?

真是個敗家的爺們兒!

蕭寒大概是猜到了雲開這反應是什麼意思,更加的尷尬了,擡起手撓了下自己的頭,一張臉有些微紅,“其主要是不知道大家都想吃什麼,所以一樣都買了一些,這樣大家想吃哪個都可以吃了。”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原本還有茴香的,芹菜的,茄子的,牛肉的,芝麻的,梅菜的,蝦仁的,還有羊肉的,可是這幾樣都賣完了,所以沒買成。”

雲開,“……”

她真的有種要吐血三萬英尺的衝動,是不是如果這些都有,他還要一樣再買來五個?

老天爺!這到底是個什麼男人?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十分無語地瞅着他,雲開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心裡想,這以後,還是不讓他做飯了,他自己也挺爲難,她吃得也挺爲難。

“下次我早點去買,早上起來先去把包子買回來,然後再熬粥。”蕭寒補充說。

雲開點頭,“好,不過以後一樣買一個就好了,你買這麼多,吃不完了多浪費是不是?”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委婉一些,怎麼說這也是他難得的做一次飯,她不能打消他的積極性。

不過,這以後,她決定了,每週的週六和週日,是他拜師學廚藝的時間,她就不信,一年半載的帶不出來他,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着。

她問:“那你跟孩子們都吃過飯了嗎?”其實她想問的是,包子還剩下多少個?

蕭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孩子們都吃過了,我等着你呢,還沒吃,不過豆沙包孩子們都不喜歡吃,我就給你留了一個,其餘的四個讓卓恩給蕭騰送過去了。”

雲開抿了抿嘴,“那……還剩下多少個包子?”

蕭寒略微想了一下,“嘉懿吃了四個包子,思爾和卓恩各吃了三個半,蕭騰那邊四個豆沙包,一個醬肉的,一個韭菜雞蛋的,還有一個豆腐的,剩下的就是二十二個,我估計能吃五個或者六個,剩下的夠你吃了吧?”

雲開真想一口血噴在他的臉上,真把她當成豬來養啊?十七個包子,她一頓吃十七個,估計飯都能塞到嗓子眼。

不過六七個她倒是能夠輕鬆解決,她最高的記錄是吃了九個,而且還不是小籠包的那種,就是市面上常見的一般大小的包子。

那是她還懷着思爾和卓恩的時候,前一天她在家裡打掃衛生,有些動了胎氣,她嚇得躺在牀上愣是一下午一晚上都沒敢動,飯也沒吃,水都沒喝。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感覺身體沒什麼異樣了,這纔起來去醫院。

檢查後醫生說沒什麼問題,她這才放心,緊張的心放下來了,肚子就開始叫了。

從醫院回去的路上,她路過一家包子店,買了十塊錢的包子,肉的一個一塊五,素的一個一塊,她要了兩個肉的,其餘的都是素的,一共九個,她還買了一杯現磨的無糖豆漿,一杯豆漿,九個包子,她一鼓作氣全部吃了下去,吃完後居然還沒有覺得特別的撐,但也沒有再吃了,因爲她把自己給嚇住了。

其實她本來飯量也就不小,可就是光吃不長肉,爲此爸爸總是說她,說她吃肉不長肉,以後乾脆別吃肉了,浪費。

“云云,你在想什麼?”

蕭寒見她傻乎乎地自個笑了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雲開看了看他,“沒什麼,就是想起我爸爸,想起以前我懷孕時候吃包子的事兒了,我沒跟你說過吧,我懷着思爾和卓恩的時候,又一次早上吃早飯,我吃了九個包子,喝了一杯豆漿,就這還沒吃怎麼飽。”

她其實說這些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這話聽在蕭寒的耳朵裡,卻讓他的心裡變得特別的難受。

人家別的女人懷孕了,都是丈夫伺候着,公公婆婆伺候着,一家子人都伺候着,可她,一個人挺着大肚子,什麼都是自己做,自己做飯,洗衣服,產檢……一想起這些,他的心裡就特別的不好受。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在她的發頂親了親。

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他要的是去做,好好的疼她愛她,彌補她曾經吃的那些苦。

雲開依偎在他的胸膛,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啦?”

他怎麼突然變得有些心情不好了呢?她能夠感覺的出來。

蕭寒搖搖頭,“沒事,就是想抱抱你,抱一會兒就鬆手,你去洗臉刷牙,然後我們去吃飯。”

“嗯。”

……

上午九點,雲開在極力的奮戰之後,終於成功地吃掉了八個包子,實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蕭寒也被她逼着吃了整整六個。

可是這才消滅了十四個,還剩下八個,只能中午或者晚上吃了。

其實雲開的意思是不想要剩下,天氣太熱,怕變質了。

可實在是吃不進去了,扔掉了又太浪費,所以只能夠放到冰箱裡,冷凍起來,等晚上加熱了再吃。

“我說蕭寒,你說你個大男人,你才吃了六個包子,嘉懿都吃了四個,說你沒出息吧,你還不相信。”雲開撇撇嘴,站起來收拾餐桌。

蕭寒一臉的哭相,六個已經就是他的極限了好不好?再多吃一口,他估計會把今天早上吃的全部吐出來。

而且他估摸着,起碼一個月之內,他看到包子都會反胃,吃傷了。

兩人一起收拾了餐廳和廚房,活動了半天,感覺沒那麼撐了。

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半,跟高源約定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該出發了。

今天雲開和蕭寒跟高源一起去看金子,金子病逝後,埋葬在了雲城,跟金子爸爸的墓地是同一塊,但是由於害怕被金子的媽媽和哥哥發現,所以距離相對遠一些,而且也沒有敢直接寫上金子的名字,墓碑上只是刻着:愛妻之墓,也沒有照片。

其實應該一大早就來的,但是高源要將兩個孩子送到跆拳道館,所以就只能是快中午了。

到墓地的時候,已經臨近正午。

高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一條黑色的西褲,一雙黑色的皮鞋,大概是害怕遇到什麼人,他從車裡下來就一直戴着墨鏡,直到來到金子的墓前。

雲開站在墓碑前,忍不住眼淚簌簌掉落,一個陪伴了她那麼多年的好朋友,好姐姐,說沒就沒了。

六年前的一別,沒想到,居然成爲了她們的最後一別,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

從墓地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兩個多小時了。

Abenr打來電話,問高源什麼時候去接他和妹妹,高源這纔想起來,他居然忘了兩個孩子還在跆拳道館。

此時已經下午一點了,兩個孩子肯定等着急了。

雲開問了跆拳道館的地址,想了想說:“給金子的哥哥打個電話吧,讓他去接兩個孩子,不管怎樣,這件事都應該讓他知道,即便是不讓金媽媽知道,也要告訴金子的哥哥,不然,他們一直都會覺得金子爲了你,拋棄了養育她那麼多年的媽媽。”

高源點頭,這件事他也是這麼想的,一開始不肯告訴他們,是怕他們接受不了,但是如今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瞞着。

跆拳道館離金嘉恆居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都不是很遠,他開車過去很方便。

雲開給金嘉恆打電話的時候,他剛吃過飯準備回單位上班。

雲開說有個朋友的孩子,在XX跆拳道館,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看他有沒有時間幫忙接一下,他們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夠回到市區。

然後雲開發了Abenr的照片到金嘉恆的手機上,又給了他Abenr的手機號。

金嘉恆很熱心的答應了去接孩子,不過他由於下午有會議,所以只能把孩子們帶到他的單位,等他們回市區後,來單位接孩子。

“雲開,謝謝你。”高源說。

雲開笑笑,“我跟金子之間從來都不需要這三個字,你是她愛的男人,她的丈夫,我想以後,我們也能成爲很好的朋友。”

高源含笑着點頭,依然還是又說了一遍,謝謝。

因爲除了謝謝這兩個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

金嘉恆開車去跆拳道館,遠遠的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孩子,男孩很高,看起來像個混血兒,女孩背對着他,所以沒有能夠看清楚長什麼樣子。

但由於他的手機上有云開發來的照片,所以他知道就是這兩個孩子了。

車子停在跆拳道館門前的停車場,金嘉恆推開車門下去,走向兩個孩子。

微笑着詢問,“你們好,是Abenr和Gold的嗎?我是金嘉恆,是你們雲阿姨的朋友,她讓我來接你們。”

Abenr擡頭看向金嘉恆,Gold也轉過身。

在看到Gold的那一刻,金嘉恆猛然一怔,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這個孩子,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Abenr和Gold的面面相覷,然後是Gold開的口,“叔叔,你怎麼了?”

聽到Gold的聲音,金嘉恆這纔回過神,彎腰蹲在Gold的跟前,強力地壓着心頭的激動,手擡起來原本想扶着Gold,想了想又放下,他怕嚇壞了這個孩子。

太像了!跟金子真的太像太像了!

名字又叫Gold,翻譯成漢語就是金子的意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縈繞在金嘉恆腦海裡的有無數個疑問,最終彙集成了一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Gold,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Gold看了看他,然後扭頭去看Abenr。

Abenr皺着眉頭,盯着金嘉恆,下意識的就將Gold摟在自己的懷裡,一臉警惕地看着金嘉恆。

一着急,Abenr根本就不會說漢語了,直接用英語問道:“爲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金嘉恆一愣,心裡想,可能是孩子聽不懂中文,於是他用英語又問了一遍:“Gold的媽媽是誰?我姓金,我叫金嘉恆。”

這時候,Gold卻皺了皺小眉頭,“你跟我媽媽一個姓嗎?你是哪個金?”

金嘉恆的心突突直跳,她的媽媽也姓金,一定是金子對不對?一定是的,一定是!

他做了兩下吞嚥,聲音顫抖地說:“是金子的金,金嘉恆,Gold,你媽媽是不是叫金子?”

Gold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着,一臉的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媽媽叫金子?你跟我媽媽是什麼關係?”

金嘉恆顧不上回答孩子的兩個問題,而是緊緊地將這個孩子抱在了懷裡。

五年前,金子爲了高源離開家,這幾年他一直都在想,以金子的性格,她不可能離家之後就連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不給家裡發,一定是她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曾試圖去聯繫高源,可是他所知道僅僅只是個名字,他沒有見過高源,甚至連照片都沒有,更不知道高源在哪兒住,唯一知道的就是歐洲,甚至具體哪個國家都不知道,所以想要在世界上尋找一個叫高源的人,如同大海撈針,幾乎都不可能找到。

這幾年,母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他甚至連在母親的面前提金子都不敢,因爲一提起,母親就勃然大怒。

前些日子,雲開來找過他,問她金子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

其實他當時心裡有一個猜測,那就是,金子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但是他情願自己的猜測是錯誤,也不願意相信,真的會如他所想。

Gold被他抱得有些透不過氣,而且還很害怕,嚇得哭了起來。

一旁Abenr,也是急得不行,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拉不開這個男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爸爸打電話。

電話打給高源,Abenr簡單地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爸爸居然說,這個姓金的男人不會傷害Gold,爸爸還說,這個人是Gold的舅舅,是金媽媽的哥哥。

哥哥是個什麼概念,Abenr很清楚,就像他是Gold的哥哥一樣。

原來是這樣!

Abenr掛了電話,看着急得掉眼淚的Gold,他輕聲安慰,“Gold,你別害怕,這個人是……舅舅,是金媽媽的哥哥,就像我是你的哥哥一樣。”

Gold聽完後,漸漸地止住了眼淚,看着Abenr,問了一聲,“媽媽的哥哥?”

Abenr點頭。

“舅舅?”

“嗯!”

Abenr看向抱着她,把她抱得有些難受的這個男人,大眼睛眨了幾下,然後擡起手拍了拍金嘉恆的肩膀,“你是我媽媽的哥哥,我的舅舅嗎?”

好一會兒,金嘉恆才直起身,看着懷裡的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是,我是你的舅舅,你媽媽的哥哥。”

下一秒,Gold咧開小嘴巴開心地笑了起來,欣喜爬上了眼角和眉梢,“那……舅舅,你肯定知道天堂在哪裡對不對?爸爸說媽媽在天堂,雲阿姨說可以帶我去找媽媽,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帶我去找媽媽。”

金嘉恆渾身一僵,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極其狼狽地愣在了那裡。

天……天堂?

金子她……她……她到底怎麼了?

眼淚像奔涌的猛獸,一瞬間就衝出了金嘉恆的眼眶,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

視線很快就模糊起來,他看不清跟前孩子的臉,但是眼前金子的那張臉卻越來越清晰。

……

一個小時後,一家人菜館。

在來的路上,雲開和高源聊了很多,他們也做好了準備,該如何面對金嘉恆。

可是當見了面,有些事情還是無法提前預知的。

金嘉恆見到高源的一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由分說就對高源一通狠揍。

高源沒有還手,雲開和蕭寒也沒有勸架,倒是旁邊的兩個孩子被嚇得大哭,雲開和蕭寒在一旁安慰他們。

有些事情,尤其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事情,武力是最快速的解決辦法。

高源被金嘉恆狠狠地揍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的,十分狼狽,身上的襯衣都被扯破了。

而金嘉恆,也有些狼狽,一隻手在打高源的時候打空了,打在了旁邊的的餐桌上,鮮血直流。

後來,兩人終於不打了,雲開去了附近的藥店買了碘酒和棉紗,給金嘉恆的手做了簡單的處理。

之後,四個大人,兩個孩子,圍坐在一張餐桌上。

“現在什麼都不談,只吃飯,OK?”雲開掃了一圈,兩個孩子一直唸叨着要等爸爸一起來才吃飯,金嘉恆也沒辦法,只能陪着他們等,他倒是不餓,因爲他吃過午飯了,可看着Gold餓得看着別人吃飯她只舔嘴脣也不願意先吃飯,他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飯菜上來之後,兩個孩子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Abenr雖然從小在倫敦長大,但是由於高源一直不喜歡西餐,所以在家裡,一般都是他做飯,Abenr對中餐也是情有獨鍾。

高源沒什麼胃口,就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說想出去抽支菸,就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金嘉恆也跟了出去。

兩個男人站在餐館外的大樹下,一人點了一支菸,神色凝重地抽了起來。

一陣沉默之後,金嘉恆問道:“金子什麼時候走的?因爲什麼?”

高源擡頭深吸了一口氣,“距離現在四年零八個月,Gold出生後一個月,胃癌去世,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中晚期。”

金嘉恆夾着煙的手猛地抖了起來,最後抽了半截的煙還是掉在了地上。

他的臉已經褪得沒有了任何的顏色,就連嘴脣,也煞白如紙。

他站在那裡,渾身都開始顫抖,整個人像是得了什麼病,顫抖得異常的厲害。

高源側臉看他,嘴脣動了動,最終大概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又合上了嘴,唯有沉默相對。

金嘉恆緩緩蹲在地上,雙手掩面,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跟金子年齡差了不少,父親當年去世的早,金子於他是妹妹,也像女兒。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有找女朋友,最大的顧慮就是因爲金子,他怕自己有了妻子,再有了孩子,到時候疏遠了金子,會讓她心裡難受,所以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單身。

可是他一直守候的妹妹,就這樣跟他天人永隔了,而且還是在四年多以前。

四年零八個月……她離開將近六年,那麼在她離開前的那一年多,她爲什麼都不肯跟他說實話,不肯跟他告別,讓他陪着她走過最後的歲月。

他是她的兄長,她情願跟着一個外人,也不願意讓他陪着。

這五年多裡,他每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去她的房間,看她是否在房間裡,然後再去打開門,看她有沒有在門外。

他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放佛聽到門鈴聲,聽到她在叫他。

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的激動化爲泡沫,等待等成了絕望。

可是如今,她選擇的那個男人,卻告訴他,她已經不在了,四年前就不在了。

爲什麼?爲什麼?!

“金子離家之後,一直跟我就住在雲城,在你們家旁邊的一個小區裡,我跟她住着的地方,跟你們家那棟樓隔着一個院牆,她每天站在陽臺上用望遠鏡去看你和媽媽,後來她懷孕四個月,不得不住進醫院,她讓我拍了很多你和媽媽的照片給她,她每天看着那些照片流眼淚。”

“既然發現的時候是中晚期,爲什麼不治療?”

“她之前自己是知道的,但她沒有告訴我,後來等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醫生建議打掉孩子做手術,她不同意,她死活不願意打掉孩子,她拒絕治療,甚至以死相逼,我沒有辦法,我怎麼求她,她都不同意……後來孩子出生,滿月的當天,她離開的。”

高源吸了吸鼻子,猛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那天她應該是知道自己要走了,讓我帶着她和Gold來到你們家的小區樓下,坐在車裡,她看到了你和媽媽,你們那天應該是去菜市場買菜了,買了很多,你扶着媽媽上樓,有個袋子破了,裡面的紫色茄子還掉了出來,滾到了車邊上,你跑過來撿,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你盯着車窗看了一會兒,然後撿起茄子就走了。”

金嘉恆心頭一凜,陷入了回憶。

四年前,四年零八個月前,是什麼日子?

那個月是母親過生日,那天應該是母親的生日,他那天沒有上班,陪着母親去菜市場買菜。

茄子掉了的這件事,他想起來了。

他彎腰去撿茄子的時候,在那個黑色的車窗上似乎看到了金子,像是在他身後站着,他不敢眨眼睛,甚至動一下都不敢。

他怕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看錯了,所以就一瞬不瞬地盯着玻璃上的人。

可是,很快金子不見了,他眨了眨眼睛,還是看不到。

他知道,一定又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可是這個幻覺卻比過去的一年多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真實,真實得他以爲金子回來了。

可是當他轉過身,看着身後空空的,沒有一個人,只有母親站在臺階邊在問他看什麼,他才知道,是幻覺。

他不敢跟母親說他剛纔看花眼看到了金子,所以就匆忙撿了茄子上了樓。

是不是如果那天,他堅持一會兒,再或者從樓上再返回來,是不是就能夠見到金子最後一面?

眼淚再一次如雨而落。

金嘉恆哭得幾乎上不來氣,他後悔那天他沒有堅持,不然就能夠見到金子最後一面了。

“那金子現在在哪兒?”

“厚山墓地。”

“你說什麼?”金嘉恆一臉震驚地看着高源,高源點了下頭,“這是金子生前選好的地方,跟爸爸在一個墓地,但是離得有些遠,而且……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名字……金子說,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要讓你和媽媽知道她已經離開這件事,尤其是媽媽。”

金嘉恆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其實從他聽高源說金子是得了病去世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金子爲什麼要離家出走,甚至不惜跟家裡決裂也要跟高源私奔,她是不想讓他和母親難過,母親身體不好,經受不起這樣沉重的打擊。

可是,他是她的哥哥呀,他也不能夠知道嗎?

……

下午,高源再一次返回墓地,這一次,帶來的還有Gold和Abenr。

午飯後,高源跟女兒來了一次促膝長談,他不能夠確定孩子是否聽得懂,但他告訴了孩子,天堂是個什麼地方。

在金子的墓碑前,金嘉恆再一次泣不成聲。

Gold年紀還太小,不太明白死亡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只是看着金嘉恆哭,她的眼淚也跟着流,心裡很難過,因爲媽媽去的那個地方,她去不了,她見不到媽媽。

暮色四合之際,悲痛和壓抑籠罩着整個墓地,令人窒息難受。

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本來好好的,可路上,Gold莫名地發起了高燒,而且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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