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雲開纔看清楚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大美女,只是歲月不饒人,雁過留痕,縱然是化妝品再好,塗得再厚,也依然遮擋不住那些歲月的痕跡。
女人應該沒有四十五歲也有四十歲了吧,氣質還算不錯。
“君傑,這位是……你朋友?”雲開笑得得體,心裡卻在鄙視自己,明明對這個女人討厭無比,卻依舊裝出一副噁心的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惡,令人討厭。
鄭君傑的眼神閃躲,臉色極不自然,看了眼女人,支支吾吾地說:“她,她是我的……朋,朋友。”
雲開斜了他一眼,這人一說謊就結巴,雖然現在他們是不在一起了,但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
朋友?
朋友戳耳光?
目光審視着眼前的女人,女人也同時打量着她。
“鄭君傑,不錯呀你,拿着我的錢養……”
“你閉嘴!”
女人的話說了一半被鄭君傑急急地打斷,他拉着雲開就走,絲毫都不給她跟女人繼續接觸的機會。
走了好遠了,雲開甩開手,晃着手腕,“鄭君傑你到底在幹什麼!”
鄭君傑看了看身後,確定那女人不再追上來,暗暗鬆了口氣,“手腕沒事吧?對不起小開,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雲開瞪他一眼,語氣裡帶着諷刺,“那女人到底是誰?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這麼老的女朋友啊。”
鄭君傑的臉驀地紅透,眼神閃躲着不敢看她,“不是女朋友,只是個普通的朋友。”
“是嗎?”雲開冷笑,“普通朋友會打你?君傑,你在撒謊!你跟那女人到底什麼關係?還有她剛纔--”
“你別問了!”鄭君傑有些惱羞成怒,吼完後又有些無措,“小開我……對不起,我不是要吼你,但是你別問了好不好?”
雲開皺眉,盯着他,“到底有什麼事?你遇到什麼難事了?”
“沒,沒有,小開你別問了好不好?”鄭君傑低頭看着腳尖,一張臉白了紅,紅了紫。
看他這副樣子,雲開也懶得理他,擺了擺手,“我不問,反正我跟你現在又沒有什麼關係,你願意交什麼朋友,都跟我沒關係。”說完,扭頭就走了。
“小開!”
望着雲開離去的背影,鄭君傑懊惱地蹲在地上使勁地抓了抓了頭髮,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了路邊,車窗落下,露出了剛剛那個女人的臉,“怎麼?跟小情人吵架了?”
鄭君傑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鄭君傑,你最好別給我使性子,你知道我的厲害,今天晚上城南別墅,我等你,晚上六點你若是不到,後果自負。”
紅色跑車揚長而去,在地上留下兩條水印。
鄭君傑望着消失遠去的車子,一張臉緊緊地繃着,拳頭攥得咯嘣直響。
雲開在路上拐了趟超市,買了一些東西這纔回家,到家後就馬不停蹄的做飯。
感覺自己像個八爪魚,忙得就差手腳並用了。
飯還沒做好,手機響了,她騰開一隻手掏出手機,夾在脖子上,一邊接聽一邊繼續翻炒鍋裡的菜。
電話是鄭君傑打過來的,爲剛剛的事情道歉,雲開覺得好笑,有什麼好跟她道歉的,懶得搭理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又響起,她看都沒看是誰,接起來就吼了,“你的事情跟我無關,你也不需道歉,我正忙着,別煩我!”
正要再掛電話,裡面傳出蕭寒委屈幽怨的聲音,“老婆,你怎麼了?”
雲開一臉黑線,“我沒說你,我以爲是鄭君傑,煩死我了!”
“那個混蛋!他怎麼惹着我老婆了,跟我說說,我去收拾他!”
“就是……”雲開欲言又止,“算了,沒什麼事,我在家做飯,你呢?還在公司?中午要不要把飯給你送過去?”
“不用,我剛去了醫院,思辰說你回家了,我在回來的路上。”
雲開一聽,神經猛地一繃,“沒有自己開車吧?你現在不能開車。”
父母的車禍,思辰的車禍,讓雲開對開車恐懼到了極點,她想自己這輩子應該都不敢再開車了,想想那輛保時捷911還沒開過一次她就心疼,可是生命要緊,她不跟自己的命開玩笑。
蕭寒說:“一直都很聽你的話,是剛子開車。”
雲開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我正做飯,那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雲開輕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給鄭君傑撥過去,但是卻已經關了機。
鍋裡的菜滋滋作響,雲開也顧不上再管電話的事兒,將手機揣進衣服兜裡,繼續忙忙碌碌起來。
一忙碌也就將鄭君傑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這幾日在醫院和茶餐廳之間來回奔波,雲開覺得自己像個陀螺,不過雖然忙卻很充實。
思辰的腿和手都是骨折,但所幸並未傷及內臟,而且胳膊腿也只是骨折,並不會面臨截肢的危險,所以說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爲了方便陳思辰的後期恢復,蕭寒安排陳思辰轉到了蕭氏旗下的醫院,陸承銘在那兒可以隨時隨地的照顧,這樣雲開也放心了不少。
寧馳得了空就會來醫院陪陳思辰,雖然這孩子對寧馳的態度一直都不冷不熱的,但是雲開覺得有戲。
年輕人之間有他們自己的相處模式,蕭寒這種老男人的那一套放在思辰的身上也不管用,而且關鍵她也不是寧馳。
女追男隔層紗,就看思辰能不能邁出這一步了。
這天傍晚,寧馳離開後,病房裡只有雲開和陳思辰,他再一次忍不住的抱怨,“姐,你到底什麼意思嘛?我不喜歡寧馳!”
“那你喜歡誰?”雲開在低頭削蘋果,擡眸看了他一眼,“我覺得這女孩很不錯,長得漂亮人也活潑,跟你其實也挺合適。”
陳思辰惱火了,“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姐?”
“不是親姐我這會兒會坐在這裡給你削蘋果?”雲開將削好皮的蘋果用切蘋果器切成了幾塊,然後用水果刀再切小塊,最後用牙籤插着,送到陳思辰的嘴裡,“我都快成老媽了,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我還要操心你的婚事,你說我這長姐我容易嗎?我就比你大了兩歲而已。”
陳思辰嘿嘿笑笑,“大兩歲也是大,反正我是你這輩子逃不開的責任,姐我的平安扣呢,你給我帶來沒有?”
雲開的臉有些僵,她該如何跟這孩子說她那天將平安扣給扔了,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在哪個垃圾場呢。
那天傅達拿着平安扣來認親,她看穿了僞裝,後來越想越生氣,就把平安扣給扔進了垃圾桶,等她再想起來的時候,劉嬸已經將垃圾給收拾倒掉了,而且還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她去找了垃圾桶,沒找到。
“那個……思辰,你現在都不叫雲瑞了,那個平安扣也用不了了,改天姐再去山上給你請一個回來啊。”
“誰說我不叫雲瑞,姐我改回名字吧,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瑞瑞。”
雲開嘆氣,她也想,可是人總是要朝前走,朝前看的,瑞瑞的戶口在當年都已經銷戶了,現在又如何能夠重新添上?
“思辰我覺得也聽好呀,這麼多年也叫習慣了。”
“可是……好吧,那就還陳思辰好了,可是姐,我真的不喜歡寧馳。”
“這件事姐不替你做主,如果不喜歡你就跟寧馳說,別讓姑娘家越陷越深,但是如果你對她也是有些好感的,姐建議你慢慢了解,人跟人不都是從陌生到熟悉嗎?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遇到誰,都不是偶然,更何況現在你的體內還流淌着寧馳的血液。”
陳思辰一陣頭皮發麻,瞪着雲開,“姐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可怕,弄得跟我是寧馳生的似的。”
雲開撇撇嘴,“思辰,做人要懂得感恩。”
“還說你不替我做主,你這是在打感情牌!”
雲開做投降狀,“好了好了,姐錯了,你跟寧馳的事情我以後再也不插嘴也不管,但是你以後有交往的女朋友了,要第一時間帶給我看。”
陳思辰撇了下臉,賭氣一般,“我不談女朋友!我這輩子一個人過!”
雲開看着他,輕嘆了口氣,有些事她也沒法再說,只是希望這孩子能夠早點走出來,唉,說到地還是她的錯。
又一塊蘋果送到陳思辰的嘴裡,雲開嘆息地開口,“思辰,是不是姐的做事方式有問題?”
陳思辰愣了下,有些不懂,“什麼做事方式?”
“思辰,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弟弟。”
陳思辰的臉驀地紅透,“姐,以前是我不好,不過我……已經知道錯了。”
雲開握着他的手,輕輕拍了拍,“試着讓自己的心打開,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很精彩。”
“嗯,我會試着跟寧馳相互瞭解,可是姐……”陳思辰嘆了口氣,“算了,還是我跟她說吧,你都不知道她那個同學有多煩人。”
原來,寧馳的同學,跟思辰一個班的那個女生也喜歡思辰,這下可有意思了,雲開看着自己的弟弟,本來就是一魅力超羣的男孩子,女孩子喜歡很正常,但是她要給他一個警告。
“思辰,你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但是姐還是希望你能記住,做人要有自己的道德底線。”
雲開起身來到窗邊,暮色已經將整座城市完全籠罩,繽紛的燈光穿透夜色,綻放出如花一般璀璨的光束。
街道上的車堵得像長龍,但是卻秩序穩定,有條不紊。
春天是一個容易讓人安逸的季節,雲開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但她知道自己,她已經開始了安於現狀,如今的日子,她很滿足。
擡起手腕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蕭寒打電話的時候是四點半,說五點半能夠到,可是這會兒已經六點了。
他遲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堵在這車水馬龍之中?
“姐,你跟蕭大哥怎麼還不把結婚證給領了?今天民政局不是都已經上班了嗎?”身後陳思辰突然問了一句。
雲開微微愣了下,扭過頭,“你不是不喜歡他嗎?什麼時候還改口叫蕭大哥了?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居然連你都收買了,你這個叛徒!”
雲開揮了揮拳頭,做咬牙切齒狀。
陳思辰的臉有些紅,尷尬地咬了咬嘴脣,“雖然之前是不喜歡他,現在也稱不上喜歡,可是姐你喜歡呀,你喜歡的我都會學着喜歡。”
“愛屋及烏?”
“姐,我希望你能幸福,以前你跟鄭君傑在一起,我想着你一定是幸福的,因爲你是那麼的開心,可是後來,他卻傷了你的心,現在是蕭寒,說心裡話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讓你幸福一輩子,可我想通了,人生在世誰也不能預料未來,尤其是愛情,它不同於親情,割不斷,愛情很脆弱,所以我們也不能對它要求那麼高,什麼海枯石爛,什麼滄海桑田,那些都是胡扯的,及時行樂,活在當下這纔是最重要的。你現在開心,幸福,這就足夠了,不用去想明天,想未來。”
陳思辰極少跟雲開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不但云開有些驚訝,就連陳思辰自己也都愣住。
病房了一陣沉默,但空氣並未凝滯。
雲開只覺得心頭一熱,牽引着眼眶也有些發酸。
這正是她這幾日所困惑的,她貪戀着這樣的安寧和溫暖,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她害怕是泡沫,看起來很美,卻很容易破碎。
患得患失令她疲憊不堪,可卻又不能跟誰說出來。
她很驚訝思辰居然看出來了,一時間既感動又有些無措,像是被人偷窺了心思,有些不安。
好在思辰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似乎只是一時興起想起來就順口說出來而已。
“姐,晚上你就別留在這兒了,睡也睡不好,還有看護呢,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過來。”
雲開搖頭,看護雖專業,可她不放心。
蕭寒是在六點半到的,一進門就抱歉地說:“本來已經出發了,公司又遇到點事,出來後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堵在路上,云云,別生我的氣。”
雲開看着踏着夜色而來的男人,他的眼睛熬得有些紅,這段日子他也很辛苦,晚上要陪她一起照顧思辰,白天還要工作,他的公司就要上市,有很多事情他都需要操心,她也幫不上忙,可是自己讓他擔心,這是自己的錯。
他以前哪裡像現在這樣,唯唯諾諾的,做任何事情都生怕她會生氣。她知道,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這個男人缺乏安全感,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可她卻真的有這個本事,讓他變成了這樣的人,可她真的沒有什麼好炫耀的,只覺得心裡難受,自責,又愧疚。
雲開沒開說話,陳思辰搶在她前面用一種調皮的語氣,卻達到了一種很好的效果,將這件事給點了出來。
這時候,雲開纔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這個弟弟,以前是她不夠了解,還是他隱藏得太深?
“蕭大哥,我怎麼覺得你跟我姐這是相親認識的呢,小心翼翼的,真生疏。”
蕭寒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漲得有些紅,顯得有些無措,看着雲開,嘴脣動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雲開適時地打破了尷尬的局面,“還沒吃飯吧?走吧,出去吃點東西,思辰你好好休息,要不要一會兒給你帶點夜宵?”
“不用,你們吃過飯就回家吧,別過來了,看着你們一個個熬得跟兔子眼似的,我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今晚你們就饒過我吧,別來了,吃過飯就早點回去休息,到家後給我個電話。”
雲開點頭,其實她也改變主意了,蕭寒這段時間一直都沒休息好,她就算不爲自己,也得考慮考慮他。
兩人手牽着手十指緊扣離開醫院,沒有開車,而是選擇步行。
夜色朦朧,籠罩在兩人身上,難得這麼放鬆下來,兩人都很珍惜。
“思辰的話我知道是什麼意思,云云,我這樣子是不是很討厭?”路上,蕭寒緊了緊雲開的手,悶悶的低聲詢問。
雲開深吸一口氣,想了下說:“其實也沒有,是我讓你沒了安全感和自信,對不對?”
蕭寒臉一紅,好在路燈昏黃,看不清楚。
“你都不跟我結婚,我怎麼能有安全感,明天去領結婚證吧。”
“嗯,你說什麼?”他是小聲嘟囔,迎面又來了股冷風,將剛一出口的聲音帶走,所以她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沒什麼。”
“哦。”
兩人去了一家農家菜館,炒了幾個小菜,一人要了一碗素面。
雖然春節已過,天氣逐漸轉暖,可是夜裡還是很冷,一碗麪下肚,兩人身上都暖烘烘的。
準備回家,蕭寒卻接了個電話,陸承銘約他去酒吧喝酒。
“想去就去吧,別那麼糾結,晚上早點回家,我不等你我先睡,你住,你要是喝酒了,不許進我房間。”
剛子開車送蕭寒到了酒吧,然後送雲開回家,路上雲開很隨意地問了剛子,“陸醫生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剛子從內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具體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我就聽先生提到過幾句,陸少的母親去世的早,現在家裡就剩下一個老父親,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早年在國外,今年春節回來了,聽說是得了什麼癌症,現在雖然在治療,但是頂多也就是延緩幾個月而已,老人家希望在走之前看到兒子把終身大事解決了,陸少這段時間一直在發愁,你說結婚哪跟談生意做手術那麼的簡單,所以陸少心情不好。”
雲開點頭,難怪這幾日看到陸承銘,一雙眼熬得通紅不說,臉色還極差,父親的病,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有工作,唉,件件事都堆積在一起,也夠他受的了。
她想幫忙,可卻有心無力,只能祈禱他能一切順利。
蕭寒到酒吧的時候陸承銘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見到他就又要了一杯,“來寒,你陪我喝酒。”
蕭寒按住他的手,將酒杯從他的手裡拿出來放在遠離他的地方,“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我沒喝多!”陸承銘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從吧椅上站起來,手指指着蕭寒,“你說!”
蕭寒凝着他,點頭,“嗯,讓我說什麼?”
“我是不是很差勁兒?”陸承銘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失去了所有的自信,“我們從小一起長到大,爲什麼你總能遇到對你死心塌地的女人,一個蘇言溪,現在又是雲開,我爲什麼就遇不到一個?”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蕭寒了,其實有時候他也在想這件事,兄弟幾個,就承銘一直都是空窗,只是這個期有些長。
一開始的時候他跟江喆還在琢磨,承銘不會是取向有問題吧?後來發現也不是。他們也曾試着給他介紹女人,可他都看不上,因爲還差點兄弟鬧崩,後來他跟江喆琢磨,估計是這小子心裡有人。
只是這人是誰?爲什麼兄弟多年他們都不知道呢?
直到那天江小魚的話一提醒,他這才幡然醒悟,再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子惦記的可是云云,只可惜,這年頭講究的都是個先來後到,兄弟也不行,不能分享,也絕對不能出讓。
想起江小魚,蕭寒覺得,那個護士丫頭其實挺不錯,跟承銘將來若是真的在一起了,一點都不會乏味。
陸承銘又喝了幾杯,蕭寒也沒阻攔,人有時候喝醉了也好,不用去想那些煩心的事,他曾經就是,但是醒來後頭痛欲裂,該面對的還要面對,可是那就等醒來後再說吧,都是天亮以後的事。
陸承銘很少喝醉過,所以蕭寒不知道他居然會耍酒瘋。
陸承銘住在市區的一個高檔小區,離醫院不遠,一來是他不喜歡別墅,二來離上班的地方近,夜裡有個什麼事他也能最短時間內趕過去,作爲醫生,他是十分稱職的。
陸承銘的公寓在24層,蕭寒費勁兒地攙扶着手舞足蹈一喝醉就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模樣的陸承銘從電梯裡走出來,這傢伙還在嚷嚷,“你說你到底哪兒比我好?爲什麼雲開會對你那麼的死心塌地?你沒我長得好,沒我年輕,沒我……溫柔,她怎麼就看上你了呢?絕對是眼瞎了!”
蕭寒不跟他一般見識,跟個醉鬼計較,有失身份。
他涼涼地開口,“是啊,你那麼優秀,她怎麼就沒看上你呢?所以說,這不是優秀不優秀的問題,承銘,你還年輕,你不懂。”一副長者的口吻,拍了拍陸承銘的肩膀,一拐彎就看到了陸承銘公寓門口蹲坐着一個人,在膝蓋上趴着,似乎是睡着了,旁邊的地上還放着一個保溫飯桶,隔着一段距離都能聞到從裡面飄出來的絲絲縷縷的雞湯香味。
蕭寒忽地就笑了,伏在陸承銘的耳邊嘀咕了一句,只見這人眯着眼睛朝門口看過去。
“那誰啊?蹲在我家門口。”
“你自己過去看看不就得了。”蕭寒鬆開手,他覺得他是時候該撤了。
動靜有些大,江小魚被驚醒,一擡頭看到搖搖晃晃朝她走過來的陸承銘,她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跑過來扶住他,繼而又朝後退了幾步,拿手在臉前扇了扇,“咦,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難聞死了!”
“江小魚!”難得還沒喝糊塗,江小魚撇撇嘴,衝蕭寒眨了眨眼睛,扶着陸承銘走到門口,從他褲兜裡摸出門鑰匙,打開門,又彎腰提起地上的保溫桶,走進屋子。
“江……小魚!”陸承銘又叫了一聲,打了個酒嗝,正好對着江小魚,可把江小魚給噁心壞了,差點沒吐出來。
等收拾完陸承銘已經是深夜了,江小魚看着牀上被清洗乾淨的某人,突然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來,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老媽子!
她在家洗澡水是媽媽給放好的,衣服是媽媽給洗好的,就連第二天上班穿什麼衣服都是媽媽給準備好的,她的生活真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怎麼就現在淪落成伺候人的命了?
江小魚累得氣喘吁吁的,一屁股蹲坐在牀邊,看着呼呼大睡的人她就覺得心裡來氣,一生氣,她就想吃東西。
將她媽晚上熬的雞湯拎過來,保溫桶抱在懷裡,拿着勺子,盤腿坐在牀上,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名曰,補充營養,她今晚的勞動量可實在不小,必須補補。
雞湯喝到一半,大概是香味you惑了醉死的人,陸承銘砸吧了幾下嘴,哼出一聲,“餓……”
江小魚擡眸看了看他,將一勺雞湯送到他微張的嘴邊,倒了進去。
像是久旱遇到甘霖,陸承銘立馬就嚥了下去,嘴巴再度張開。
江小魚又舀了一勺倒進那口井裡,一勺一勺又一勺,眼看着保溫桶裡的雞湯見了底,她突然靈機一閃,舀了一勺放進自己嘴裡,俯下身對準那口井。
一口,一口……
湯終於沒了,可那口井似乎是個無底洞。
脣舌糾纏的時候,江小魚忘了反應,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一雙眼睛,她在問自己,這是在做夢還是真的?
陸承銘攪和了一通,似乎是不滿足,擡起手捧着江小魚的臉繼續攪和。
江小魚的心跳終於有了異樣,撲通撲通得像擂鼓,她都擔心會不會一會兒吵醒這個男人,萬一他醒來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這喝醉酒的男人都太危險,雖然她喜歡這個男人,從小都喜歡,可是她還沒傻到爲了愛情犧牲身體,不到兩人確定關係,她跟他絕對不可以發生任何肢體上的碰撞。
想到這裡,江小魚一把推開了陸承銘,坐在牀邊大口地喘着氣。
陸承銘被她這一激烈的動作也給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腦袋還算清醒,知道跟前的人是誰。
“江小魚?”
江小魚瞪了他一眼,擡起手使勁地抹了抹嘴巴,“幹嘛?雞湯喝完了,沒了!”
陸承銘的頭很痛,他想坐起來,可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江小魚看他這一副熊樣,實在是於心不忍,爬起來跪在牀上攬着他的肩膀打算幫他一把,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非但沒能將這個人給弄起來,她還落了個投懷送抱的嫌疑。
兩張嘴準確無誤地就貼在了一起,兩雙眼瞪得像大棗。
到底是誰主動的,等天亮後,兩人都不記得了,昨晚上似乎只是一場夢。
夢醒後,你不戳破,我不言語,很有默契。
江小魚幾乎是倉皇而逃,出了門才發現自己的保溫桶忘記拿了,再敲門又難爲情,一咬牙,朝電梯走去。
今天她早班,在醫院門口碰到蕭寒和雲開,她的本意是躲開,不知爲何,就是心虛,可蕭寒似乎是故意的,老遠就打招呼,“江護士,早啊!”
雲開有些莫名其妙,這人今天有些怪,平日裡他都不跟人主動打招呼的,拽得跟個大爺似的,今天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打算重新做人了?
江小魚滿臉堆笑,卻笑得十分的不自然,“嘿嘿,蕭先生,雲小姐,早。”
“昨晚上承銘沒有折騰吧?”蕭寒微笑着問,一臉的無害。
江小魚的臉紅得都要滴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訕訕地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什麼。
走近了雲開才發現江小魚的脖子上留有印記,雖然說穿着半領的毛衫遮擋着,可是一動一動的時候還是能夠隱約看到。
作爲過來人,那是什麼,雲開很清楚。
看來昨晚一定很浪漫。
陸醫生這個黃金單身漢終於被眼前這個江妖精給降服咯,陸爸爸這下估計該放心了,說不定心情一好,癌細胞都死掉了呢。
江小魚離開後,雲開跟蕭寒對視了一會兒,曖昧一笑。
“其實我覺得江護士跟陸醫生還是挺般配的。”
“你還覺得思辰跟寧馳般配呢,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媒婆,要不你開一婚姻介紹所怎麼樣?”
雲開白眼一翻,擡步,“好啊,等你到時候成了會員我給你打五折。”
“……”
“喂,雲開,你怎麼又說話不算話,昨晚上說好的今天去領證,戶口本我都帶了!”
照顧陳思辰吃完早飯,雲開打車去茶餐廳,今天裝修公司的經理過去,搬家公司的人也會過去,茶餐廳裡的很多東西都需要收拾出來,其實裡面的桌椅之類的還都可以用,可是顏色雲開不喜歡。
喬易今早打來電話說他要回家一趟,他媽媽生病了。喬易的家在國外,所以這一來一回的至少一星期,唉,雲開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果真做生意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搬家公司將茶餐廳裡的桌椅都給搬上了車,茶餐廳一下子空落落的,雲開站在裡面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過她知道很快這裡就煥然一新了,這是她的第一份事業,不管有多難,多不簡單,她都會努力的做好,更何況,她還有蕭寒的支持,有攜手打天下的喬易,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人支持,她一定能夠做好。
裝修公司的人過來看過後已經是中午了,雲開給蕭寒打電話,他沒在公司,雲開就自己就近找了個小餐館,點了一份蛋包飯,可等上來後卻又不想吃,又要了一份土豆粉。
正吃着土豆粉刷着微博,耳邊響起一個女生的尖叫,“呀!快看,外面有人在打架,那女的也太強悍了,看起來瘦不拉幾的,還是一女漢子,那男人也太窩囊了吧!”
秉着年輕人好奇的心態,雲開將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向了外面。
隔着一層玻璃,她看到外面的步行街上,站着一男一女,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女人還在揮舞着手對着男人指指點點的,隔着玻璃聽不到在說些什麼,但是那男人一直低着頭抿着一張嘴沒說話。
“啪--”似乎又是一耳光,聲音幾乎都要震碎雲開的耳膜,她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就緊緊攥在了一起,攥得關節發白。
“唉!這年頭什麼人都有,那女的雖然是有點姿色,可是都一老女人了。”
“那又怎樣,有錢唄,這年頭別說老女人了就是醜八怪只要你有錢,男人也會撲上去的。”
“也是,這年頭不止女人做人家的小三小四小情人,男人也有做小情人的,你沒聽剛纔那女的說,我給你錢養你,你卻在外面養女人,我估計這男人養小情人被這老女人給發現了。”
“不過你說這男人長得也不賴,看起來又不傻,幹嘛要做別人的情人?”
“那你就問他自己好了。”
“……”
從外面進來兩個女孩,在雲開旁邊的桌上坐下,從一坐下就開始議論,喋喋不休,雲開想不聽到都很難。
可她,真的情願什麼都沒聽到。
她最終沒有出去,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看着人羣散去,看着女人離開,看着男人消失,看着看着什麼都看不到了,看着看着,心都要碎了。
她不相信別人的議論,可卻又害怕是那樣的結果,她曾愛過的男人即便是自暴自棄也不該如此糟踐自己。
他是有多需要錢纔會那樣,他到底有多不相信她,纔會在結婚的時候需要錢不跟她說,離婚了需要錢也不跟她說。
雲開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海邊,海水如果一下子沒過她的的頭頂還好,她至少還可以掙扎,可是現在,卻是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悄悄地一點點將她吞沒,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無力掙扎,這種無助是深深的絕望。
“蕭寒,你在哪兒?”雲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小飯館,坐在步行街中間的休息凳上,頭頂明明是明媚的陽光,可她卻感覺骨頭縫裡都是冷氣,她凍得渾身瑟瑟發抖。
蕭寒說他正跟客戶在聊天,他沒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要她等半個小時,半小時後他給她回過去電話。
雲開掛了電話,她想找人查查那個女人是誰,最後電話打給了蕭騰。
“呀,寶貝,想我了?”蕭騰依舊沒個正行,“是不是想老公了,你在哪兒?我飛奔過去。”
“蕭騰,你能不能幫我查個人。”雲開沒心思跟他鬥嘴,抱着膝蓋朝椅子上蜷了蜷,聲音有些無力。
蕭騰聽出她的異樣,立馬收了嬉皮笑臉,神情緊繃,有些嚴肅,“你怎麼了?蕭寒沒在你身邊?你在哪兒?”
在哪兒?雲開擡頭看向周圍,是啊,她在哪兒?她也不知道。
雲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跟蕭寒說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後他來了,放佛乘着彩雲而來,整個人身上都籠罩着一層暖暖的光暈,看得雲開有些眼花。
“出什麼事了?”蕭騰看她好好的,鬆了口氣,挨着她坐下來。
“這個女人,幫我查查她。”雲開打開手機,照片是她在飯館的時候透過玻璃拍攝的,有些不是特別的清楚,而且那個女人也只是半張臉,另外的半張臉被人給遮擋住了。
蕭騰擔憂地看她一眼,接過手機,看了幾秒鐘,然後打了個電話,說了些什麼雲開也沒聽清楚,過了一會兒他將手機還給她,說處理好了等他的消息,最慢晚飯之前就能夠有結果。
“謝謝你。”
“老夫老妻不用這麼客氣,我還沒吃午飯,陪我去吃飯。”蕭騰拉她起來,這才發覺她的手冰得嚇人,“這麼冰!你發燒了?”
雲開已經找回了飄走的魂魄,看他一眼,“你發燒的時候渾身冰冷?”
蕭騰的嘴角抽了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我都不該過來管你!蕭寒呢?他死去哪兒了?我跟你說,他要是照顧不了你,你趁早離開他,回到我懷裡,我不計前嫌。”
“結果查完只可以給我一個人,不許告訴任何人。”
“蕭寒都不可以?”
雲開抿了下嘴脣,點頭,若不是迫不得已,她連蕭騰都不想找。
wWW⊕тTk an⊕¢ O “陪我吃飯。”
“好。”
這頓飯吃得時間有些久,足足吃了三個小時,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暮色已經籠罩。
調查的結果也是在這個時候出來的,蕭騰收到了一封郵件,看完後問雲開,“是我簡單地告訴你還是你自己看?”
雲開看着他想了幾秒鐘,“你發我郵箱,我自己看。”
“好吧,但願你能……接受,其實也沒什麼,這世界上錢最他媽的不是東西,可是人人卻都喜歡錢,只是人跟人不一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掙錢方式。”
“你別說了!”雲開痛苦地抱住頭,緩緩蹲在地上,她不相信,不信!君傑不是那樣作踐自己的人,不是!
蕭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雙手斜插在褲兜裡,眼中有心疼,臉上卻全是冷漠,繼續說着,“雲開,我知道你對鄭君傑還有感情,但你要清楚,即便是他現在……”
雲開驀地擡頭,瞪着眼朝他大吼,“你閉嘴!”
“好,我不說。”蕭騰抿了下嘴脣看着遠處,能被她愛上的男人他都羨慕,嫉妒,什麼時候他也能被她愛上?
自嘲一笑,他擡頭望着天空,星星還沒出來,夜空也沒有完全黑暗,城市的霓虹燈卻已經閃爍,映得天空都成了五顏六色,可他的眼中卻一片黑暗,漫無邊際,無垠而綿長。
這樣的狀態不能去醫院,雲開讓蕭騰送她回家,到家的時候蕭寒也剛到屋,見她從蕭騰的車裡下來,他的心裡一緊,快速走出屋子。
“云云。”
蕭騰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窗對蕭寒交代,“你要是照顧不好她就別霸佔着,能照顧好她的人還有很多,她不是非你不可。”說完車子揚塵而去。
“云云,下午你怎麼了?我忙完後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去了醫院思辰說你也沒去醫院,我又去茶餐廳你也不在哪兒,你--”
雲開面無表情地打斷他,“蕭寒我沒事,我有些累,我先回房間了。”
“這……”蕭寒看着她的背影,她很明顯在生氣,對她冷漠而疏離,“云云。”
“晚飯你自己吃吧,我不餓。”雲開回到書房,將房門反鎖,坐在電腦前卻遲遲沒有開機,蕭騰發的郵件,她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內容,比她預期的要糟糕?還是要好一些?她不敢看,怕自己失望,也怕自己心疼。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相信他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的選擇。
最終還是打開了電腦,登陸了郵箱。
圖片配文字,十分的詳細。
每看一張照片,一個字,雲開的心都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將她的心剝開,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到底有多需要錢,纔會走到這一步?
三億?爲了區區三億,他將自己賣給一個老女人,她不能說值不值得,只是覺得心好痛。
雲開顫抖着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對着郵件上的那個手機號碼,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輸在屏幕上,然後按下撥號鍵。
“喂,哪位?”
第二天的天氣,如同人的心情,大概是老天爺也遇到了傷心事,從半夜就開始掉眼淚了,雨點不大,雷聲卻不小。
雲開一夜沒有閤眼,也沒有走出書房,天亮的時候她刪掉郵件,關閉電腦,走出書房。
“蕭寒?”
一拉開門就看到門口擺着一張單人沙發,沙發上的人睡着了,卻睡得並不放鬆,眉頭緊緊地皺着。
聽到聲音蕭寒倏地睜開眼睛,“云云!”
雲開黛眉微蹙,“你怎麼在這裡睡?”
“我,我擔心你。”
雲開揚起下巴,抿了下嘴脣,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間,“我沒事。”
蕭寒抱着她,“云云,有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昨晚上他給蕭騰打電話,想問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蕭騰說這事是他跟她之間的一個秘密,不可以告訴他,說實話,不難過是假的,她有什麼事不可以跟他說卻選擇了蕭騰?
“不要問好不好?答應我不要再問了。”雲開哭了,眼淚落進蕭寒的脖子裡,順着他的脊背滑下,滾燙滾燙的,幾乎能將他的皮膚燙掉一層。
蕭寒不知所措,哄着她,保證,“好,我不問,以後再也不問,你別哭。”
一夜的堅強在這一刻崩盤,雲開放聲大哭,那積壓了一夜的情緒就像是突然爆發的山洪,急促而又猛烈。
此刻的雲開,就像是站在淋浴下洗澡,水有點燙,可是按着刻度將溫度調低一格,卻又覺得涼,這種無所適從令人不安而又緊張。
蕭寒給雲開放了洗澡水,他說,她需要好好泡個熱水澡。
雲開泡澡的時候蕭寒去樓下打了個電話,讓剛子去醫院給陳思辰送早飯,他知道雲開今天這個狀況肯定不能再去醫院,而他這會兒也靜不下心來做早飯,所以又打電話讓人送了早飯過來。
雲開沒敢泡太長時間,她跟那個女人約了上午十點在CBD的一家咖啡館見面,那家咖啡館很有名,不僅僅是因爲咖啡好,還因爲它很私密,當今時代,人人都戴着面具,面具下藏着一個又一個的秘密,骯髒的,虛僞的,可怕的,醜陋的。
這個咖啡館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藏·咖啡。
藏着不堪,藏着醜陋,藏着秘密。
雲開踩着時間點到達的咖啡館,坐下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那個女人才扭擺着腰肢姍姍來遲。
雲開並不惱怒,等待的過程她也沒有閒着,她跟裝修公司溝通了一下裝修的事宜,又接了一個應聘收銀的女孩的電話,她們約了明天上午在茶餐廳附近見面。
女人一來便氣勢洶洶,紅色的包包朝桌上一甩,動靜很大,但好在是包間,所以外面也聽不到裡面的動靜。
女人在雲開的對面坐下,從包裡掏出一支精美的煙盒,抽了一支菸夾在塗着豔紅色指甲油的手指上,大概是抽菸太多的緣故,原本纖細優美的手指都被薰得有些發黃。
抽了幾口,女人這才動着紅脣,眼睛半眯着掃了眼雲開,一臉的輕蔑和鄙視,“說吧,想要多少?”
雲開跟前放着一杯意式咖啡,口味純正濃郁,但她始終未嘗一下,這會兒已經涼透了。
雲開看着這個叫宋婷的女人,似笑非笑地問:“我想要多少你就會給多少?”
宋婷嗤哼一聲,“胃口不小啊!”
“一般般,早晨吃得有些撐。”
“你--”宋婷有些惱怒,端起雲開跟前的咖啡毫不猶豫地就潑了出去。
雲開只是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並沒有閃躲,咖啡已經涼透了,不會燙傷,用咖啡洗臉,嗯,還不錯。
“你什麼東西!我告訴你,鄭君傑那個混蛋給了你多少錢,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你最好給我一分不少的吐出來,否則……”
“怎樣?”雲開不惱也不怒,抽了張紙巾擦臉,挑釁的眼神看着宋婷,“否則怎樣?”
“怎麼?”宋婷冷笑,“像你這樣的姿色,送去夜天堂,應該能賣不少錢。”
夜天堂是雲城有名的夜總會,雲開沒去過,據說紙醉金迷,靡亂之極!
“看來宋女士這是輕車熟路。”
“你們這種愛慕虛榮的女大學生我見多了,其實我也不想爲難你,我給你二十萬,並且不追究你之前從鄭君傑這裡拿走的錢,你離開鄭君傑,並且保證跟他以後再也不來往。”
雲開笑了,笑得諷刺,將擦過臉的紙巾放在桌上,悠然開口,“宋女士,那不如你開個價吧,多少你才能放過鄭君傑。”
宋婷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一個還沒走出校門的大學生,如此大的口氣,看來你勾搭上的還不止鄭君傑一個。”
雲開點頭,“是呀是呀,我傍上的可是個大款,很大的!宋女士你也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的人,婚內出軌,而且同時跟三個男人保持着情人的關係,我想這件事一旦曝光,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好處吧?”
“你--”宋婷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雲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宋婷語,調不緊不慢,一字一句,“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但知道你同時擁有三個情人,我還知道你今年十歲的兒子並不是你跟你丈夫所生。”
宋婷大驚失色,夾在指間的煙驀地就掉在了地上,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的肌肉拼了命地驚鸞着,瞪着雲開,如同看到了妖魔一樣的恐懼,“你,你……”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