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的水嘩嘩流着,周雨將同一個盤子洗了無數遍了,卻不自知。
她在想楊峰的話:這次我去他家,侍衛不讓進。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爲什麼不讓進呢?他媽媽不在家?還是因爲他媽媽心情不好?不會是金遠儀出了事,他媽媽也去羅馬國了吧!
啪啦——
倪露忙趕過來,見盤子掉在水池打碎了,周雨正用手去撿。
“別動。”她連忙說。
倪露將周雨帶出了廚房,坐在客廳,這孩子這幾天老走神,得好好問問。
“雨兒,學習還好吧?”
“挺好的,媽媽不用擔心。”周雨意識到她的狀態讓媽媽擔心了。
“怎麼好久不見遠儀了?”
周雨正在猶豫該怎麼回答,琦兒氣嘟嘟說:“金皇子去了羅馬國,說好十天回來的,可是一個月了還沒回來,哼!說話不算數。”
周雨連忙補救:“媽媽,沒事,他給我來信了。”
不擅長說謊的周雨一下就被倪露看出來了。原來她在擔心他。
下班了,李龍站起身,去拿外套。
“您的信。”李龍的助理火急地跑來,遞過一封信。
李龍沒有接,向辦公桌看了一下。
助理將信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才記起沒帶鑰匙,返回辦公桌時一眼瞟到了信封。熟悉的娟秀的字!李龍一把抓起信,心情激動地拆開,首先看落款處,沒有姓名。
整封信只有一個約定的時間和地點。
他飛快地下樓,直奔停車場。
當他到達酒店包廂門口時,伸出敲門的手又縮了回來。不能這麼氣喘吁吁地進去。
來到洗手間,他洗了洗手和臉,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怎麼一點都不年輕了!怎麼一點都不帥了!別人不是一直都誇我帥的嗎?這哪裡還帥?
他理了理頭髮,深呼吸一下才又去敲門。
進入包廂,裡面的人從座位上站起,微微欠身表示歡迎。
“你坐,你坐。”李龍連忙說。
他站在門口,怔怔地望着她,以前瘦瘦的她現在變得圓潤了,白皙的皮膚更白了,頭髮絲絲光滑,梳向腦後。看上去幹淨利落。眼睛還是以前的那雙大眼睛,卻沒有了以前的熱情似火,只有一股冷淡和陌生,讓李龍不由打了個寒顫。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她是在醫院,她那麼熱切地抓住他的手臂,好像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的全部希望,她請求他把孩子給她。
李龍坐下來,真誠地說:“倪香,你這些年都去哪了?我可以彌補你的呀!”
他認爲,他是可以彌補她的。
倪露:彌補?你娶了別人,把孩子都從我身邊奪走了,你拿什麼彌補?真是可笑!
“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你老公對你好不?”李龍真心希望她過得好,但說起她老公,他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倪露:當年被你踐踏過的心,你覺得它還能溫暖如初,可以給別人愛嗎?如果不能,我又怎配擁有別人的愛?你以爲我是你,不愛也能娶回家!
“倪香,你說句話好不好?”李龍覺得他已被那嘲笑和冷冷的眼神拋進萬丈深淵了。
“你有幾個孩子?”倪露問。
“孩子?我沒有,她不能生育。”李龍不知道她爲什麼問孩子。
“金遠儀在羅馬國爲什麼不回來?”
“你問他做什麼?況且,我是不能透露消息的。”
長長的沉默。
“好吧,我告訴你,但你要千萬保密。”李龍故意將身子往倪露身邊靠了靠,在她耳邊說:“他在羅馬國遇到了意外。”
倪露往另一側移了移椅子,繼續問:“嚴重嗎?”
“還不清楚。”李龍不能說具體情況。
“當年你將我的孩子送誰了?”倪露冷冷地問。
“是真的夭折了,那也是我的孩子,送人了的話我不早找回來了。”
倪露:看來他也被騙了。以他的理論,擋他爬上高位的一切,當時都可以拋棄,事後是可以撿回來的。
要不要告訴他雨兒的存在呢?爲了權利,愛情可以犧牲的人。他能無私地保護好雨兒嗎?萬一他拿女兒的幸福來換他的利益怎麼辦?想到這,倪露更是傷心,怪只怪自己身體不爭氣,不能陪雨兒走下去。
“都這麼多年了,不要傷心了好嗎?你應該有自己的孩子了吧!”李龍伸出手想安慰她,她躲開了,眼裡,也恢復了冷淡。
倪露:不要傷心?難道那不是你的孩子嗎?我真是瘋了,雨兒還在肚子裡時,他就拋棄了她,和家有權勢的小姐結婚了,雨兒生下來,又被他們拋棄了,難道我還要給他們第三次拋棄她的機會嗎?我真是病瘋了。還好還沒說。
倪露起身,沒有告辭,像逃離火坑一樣,急急地跑了。
李龍追到外面,拉着正在打開出租車門的倪露。
“倪香,告訴我你在哪好嗎?不要再躲着我。”
“放開我!”冷冷的聲音。
“我送你好嗎?”李龍低聲哀求。
倪露打掉他的手,坐進了出租車,絕塵而去。
李龍一個人失落地走在街頭,不停地回想着倪露僅有的幾句話。好像都和孩子有關!
他急急地回家。
家裡冷冷清清的,妹妹在羅馬出車禍,繼母去照顧去了,妻子還留在羅馬國繼續治療。那麼大一幢樓,就只有老爸和保姆在。
“少爺回來了,吃飯了嗎?”保姆問。
“我吃過了。”李龍沒胃口。
他進入他爸的房間,問候老爸:“你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還好!”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相告。”李龍有些嚴肅地說。
“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樣啊!敢這麼跟你老爸說話了。”李源半是埋怨半是讚許地說。
“我的孩子,倪香生的孩子,是真的夭折了嗎?”
“十幾年了,怎麼提起這事?今天見誰了?”李源不高興地說。
“是不是沒有夭折?”李龍見他爸不直接回答,抱有一線希望。
“別想了,早死了!生下來就死了!出去。帶上門”李源生氣地說,無力地倒在了牀上。
作孽呀!曾經欠下的債,畢竟還是要還的。曾經那麼位高權重,風風光光。可是現在呢,他都快入土了。看別人都兒孫繞膝,開心樂呵,他卻只能羨慕。
更可氣的是,兒子始終埋怨着他,和他親近不起來。女兒一天到晚只想着當皇妃,根本沒空理他這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