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五個人,我坐在副駕駛位上,唐禮青駕車,其餘人擠上後座。雖說是擠,卻不怎麼擠,車內很寬,餘家千和小雙又都是苗條型的,王鈺歡則是坐在中間。
車子駛出了校園,帶着我們一路上飛馳。在路上,我們的討論展開了。
“猛鬼坡具體形成是在哪一年,短時間內沒有查到,但據目前掌握的來看,在那一帶出過車禍的傷者,都出現了與諸葛靖一樣奇怪的後遺症。”
“啊?又是因爲車禍?”
“對的。又是這種意外。因爲出車禍後,人並沒有死亡,而且突然出現的大卡車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和痕跡,即使是在山坡上裝有攝像頭,除了知道那是一輛藍色的農用大卡車外,其他一無所知。”
“有交警曾經特意在坡道守候,據住在那裡的老人講,有一次,一名蹲守了多日的警察終於親眼見到了車禍發生,但當他衝上前後,才發現那輛大卡車裡其實並沒有司機。”
“就彷彿是突然間就從坡頂上出現的一樣,車子沒有來時的軌跡,亦沒有去時的軌跡。交警急着給救護車打電話,當傷者被趕來的救護車拉走時,交警再回頭,那輛巨型的大卡車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這就是唯一一次所能查到的,被人傳得有板有眼的傳說。傳說,自那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會花心思去逮捕什麼肇事方了。那輛大卡車,就是一輛幽靈車,而那個坡,也被傳成了猛鬼坡。”
“因爲極少有人死亡,也因爲幽靈車根本無處可尋,政府在那裡立了塊禁止通行的牌子,並重新開闢了另一條新路後,附近居民們便漸漸不再走那個坡道。車禍發生的事情,也就少了。”
“但是,雖說沒有人死亡,可是發生車禍的後遺症卻是非常的奇怪。諸葛靖是一個,還有幾個住在永泰路附近的,並沒有搬走的居民,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都出現了奇怪的智障表現。”
“什麼智障表現?像諸葛靖同學一樣,忘了自己的名字嗎?”
“諸葛靖是忘記了‘諸葛靖’這三個字,但別的傷者的話,則是有的忘記了數學,從此變成不會算數的數字白癡,有的忘記了地址,怎麼走也走不到自己的家門,被迫搬家,卻還是會遺忘新的地址。有一位年輕的媽媽,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寶寶,每次帶寶寶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己的懷裡會有個孩子,然後,她會像扔掉別的東西一樣,將寶寶就地一放,就再也不理會了。這個行爲非常可怕,導致她的丈夫最後與她離了婚,將孩子帶走。”
“在永泰路附近的居民中,暫時能找到這幾個傷者,其餘的搬了別處,一時之間沒有馬上找到。我們現在就先去看看這幾個尚留在附近的居民。”
被遺忘了數學的傷者是一名今年已有四十的中年男子,他居住在一幢陳舊的二層小居民樓裡,養有一隻黑色的大體型狼犬,沒有孩子,獨居。
唐禮青的車只開到了他家的樓下,我們沒有上前敲門,坐在車子裡,可以看到一樓底下的門半開着,一個男子垂着頭坐在門口旁的椅子上,一隻手撫摸着伴在他腳下的狼犬,一遍又一遍,生活顯得十分枯燥而緩慢,但又帶着某一種安靜。
時間像流水緩緩淌過,遺忘數學曾經帶給他某種深重的傷害,但在時間長河的撫流之後,他漸漸習慣了這種缺失,變得不那麼在乎。可是,也連接着,帶給他一種對生活的漠視。
王鈺歡說:“他出事之前,曾經獲得過數學方面的各種獎項,理科方面的學習特別好,本來想着畢業後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卻沒想到最後連一加一也算不出來了。他女朋友離開了他,父母也在數年前過世,於是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我在他的背上,看到一個淺淺的影子,很淺,一陣風過去就沒了,只是偶爾在他不經意的轉身間才能看到。”擁有陰眼的王鈺歡轉頭詢問餘家千,“那個影子沒有什麼怨氣,感覺上像是存在過的一個痕跡。餘家千,你能看出來什麼嗎?”
這一刻,我忽然有種感覺,我們這車上的能人異士真是多啊。
就連驅邪除鬼這種唐氏莊園給的差事,也顯得不那麼難了嘻嘻嘻的笑,一邊聽着餘家千給的答案,一邊偷瞟了一眼唐禮青,不知道,他身上的能力又是否能幫助我們揭開猛鬼坡的神秘面紗?除了在夢裡見識過他的異能外,我對他別的力量,還不清楚呢。
孰料眼睛一瞟,收到的是唐禮青靜靜望入我心底的眼神,不由一怔。
“看什麼,我又不像你,陰眼女。”餘家千向小雙作了個手勢,小雙下了車,餘家千也跟着下去。她徑直的朝着坐在門邊椅子上的男人走去,大狼犬看到有生人近來,立刻站起了身子汪汪大叫。
餘家千手指在半空拂動,只畫了一個看不出來的圖案,呲牙咧嘴以示忠誠的大狼犬立刻跪伏在地上,安靜下來了…
男人看到自己的狼犬無力的伏下,警惕的擡頭:“你要幹什麼?”
餘家千盯着他,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多少。”
男人一怔,正想怒罵,提速高漲的情緒忽然間便定格了,接着男人瞪大了眼睛與餘家千對視,就在這一瞬間,不知道餘家千作了什麼,只一陣手起手落,突然,男人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們坐在車裡的,看到餘家千對着男人說了些什麼,但因距離太遠,沒有聽見。
稍後,餘家千回來了。
“怎麼樣?”小雙往王鈺歡的邊上挪了挪,移了位置。
“沒用。”餘家千坐進車裡說,“不是暗示,王鈺歡說得對,他應該是被某個東西‘拿’走了他的東西,如果想要拿回,必須親自去拿,不過,也未必能拿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