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確定了臨時落腳點,兩人便搭公車前往伊尼裡達市中心,準備採購裝備。
相比起丁毅的謀定而後動和老韓頭的先禮後兵,顧老三自己則是想了一個簡單粗暴到令人髮指的計劃:他直接去雨林送人頭,借土著人之手和丁毅他們匯合,確定了方位後,就等着某獾和王安去救。
像老韓說的什麼找談判專家溝通,顧朗覺得成功率怕是不高。土著人要真這麼講理,都不用丁毅帶隊去救,大使館早就把人給要出來了。
而他的計劃就不同了,就以王安的身手和某獾的能力,土著人根本拿他倆沒辦法。到時候約定好時間,隨便搞個什麼聲東擊西引開守衛,然後讓某獾進去帶着大家溜之大吉。這事不就妥了麼?
然而等買好了裝備,顧朗把差不多已經捋順清楚的計劃和王安一說,卻遭到了她強烈反對。
“不行!”
購物中心對面的一家餐館裡,王安直接拍了桌子,引得周圍的顧客頻頻側目。
“爲什麼啊?”
顧朗放下手裡的叉子,先是左右看了一眼,接着便探頭低聲道:“我前後已經想了許久了,這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也最容易成功。不然就咱兩個人,光是找他們的位置都要找很久。而且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想要配合,總要有個人進去通知一聲吧!”
“我去!”
王安突然皺眉道。
“什麼?”顧朗愣了一下,似在思考剛剛聽到那兩個字到底是語氣詞,動詞,還是口頭禪。
“我是說,讓我去!”
王安突然一反常態的主動捉住了某人的手,一臉誠懇的說道:“你看,這是你想的辦法,具體在外圍要怎麼策應,只有你最清楚。像進去接頭這種小事,我去就行了。”
“不行!”
這一次,卻是換做顧朗和某獾同時拍了桌子。
吧檯處的服務員已經準備來送飲料了,順便問了一下這桌客人是不是對餐品有什麼不滿。真要有不滿的話,他可以把廚師叫出來,代替那可憐的桌子。
“你不能去!”這次不等王安問爲什麼,顧朗就先解釋起來:“留在外面的人最後要想辦法引開守衛,給裡面的人爭取跑路時間,過後還要擺脫守衛和大家匯合。這需要很好的身手,你覺得我能行?”
王安好似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便點點頭:“我覺得你行!真的!”
一旁的王平悄咪咪的抓過一個空盤子,只要顧老三敢點頭答應,這盤子馬上就會出現在他臉上。救人歸救人,讓他妹妹去送人頭卻是不行的。
“就算我留在外面,你也不能去!”顧朗搖頭道:“你畢竟是姑娘,誰能保證那些土著人會把你和他們關在一起?萬一分開關呢?”
“這……”王安遲疑起來。
顧老三說的倒也未嘗沒有道理,就連那些關進號裡的犯人都是男女分開的,她要是也被抓進去,沒準還真見不到老黑他們。
某獾放下了盤子,總算顧老三還有點良心。
“反正不管怎樣,你都不能去!我……你這計劃怪怪的,我自己在外面有些慌……”
王安糾結了半天也找不出個理由來反駁,乾脆就耍起了無賴。某個服務員剛端着飲料笑眯眯的走近,她就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直接把人家手裡的托盤撞翻,飲料灑了一身。
半小時後,被莫名其妙免了單的兩人走出餐館,相顧無言。
“哎,要是還有個可靠的人和咱們一起去就好了!”
顧朗嘆了口氣,暗罵韓大傻耽誤了他的完美計劃。
兩千公里外,亞馬孫雨林深處。
“撲通!”
羿九陽驀然被腳下的藤蔓絆倒,摔了個大馬趴,差點一頭扎進身前的灌木叢裡。一片響動迅速從身前遠去,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反倒把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與此同時,還有另一個人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陳白卻還泡在技術部,帶着焦急和怒火看着眼前的電腦屏幕。除了某人的直播間,另一臺電腦上還顯示着他的GPS座標。
正值傍晚時分,羿九陽的直播間里人氣爆棚。彼時戶外頻道的主播集體“斷播”,這一部分的觀衆幾乎全都聚到了羿九陽的直播間裡,倒是順帶漲了某人一波人氣。
“九陽小心點”
“熱帶雨林太危險了”
“關鍵時刻,就只有九陽肯來相救”
“很正常,九陽和毅哥是兄弟,那幾個都是熒幕基友,做不得數的”
“毅哥和楊旭還有仇呢,不是照樣去救他了”
“怎樣都好,千萬別學顧老三那個辣雞”
“就是,平時看着那麼單純,沒想到哇”
陳白眼下已經懶得理會帶節奏的這些人了,只在心裡埋怨羿九陽多事。楊旭和丁毅的鍋都快背不動了,又來這麼一出。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再有主播在雨林遭遇什麼不測,那他除了交辭職報告,已經沒別的選擇了。
“老大……”
助理從身後放下手機,搖頭道:“所有通訊方式都嘗試了,還是聯繫不上。”
身旁坐在一張圈椅上的技術員接話道:“他的碼流是通過無人機的信號上傳的,手機接入不了網絡,怕是他自己連彈幕都看不到。”
“如果是這樣,那眼下除了聯繫巴西方面派直升機救援,怕是沒別的辦法了!”助理嘆道。
“直升機需要地面信號引導,起碼要有煙霧引導,光是GPS座標怕是不夠。”
“唔……”陳白沉默了半晌,像是不情願似的嘆息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
只是什麼,陳白沒說,好似並不是什麼特別靠譜的方案。
伊尼裡達,顧朗張大嘴巴,聽着電話裡的描述,吞了下口水,詫異道:“還有這麼好,不是,這麼巧的事?”
“哎,誰說不是呢!”
電話對面的陳白嘆了口氣,絲毫沒聽出來某人話語中的異常,嘆息着道:“幸好你和韓隊就在那邊,也省的再給人家大使館添麻煩了!”
“是啊是啊!這事怎麼好給人家添麻煩呢!”某鹹魚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等掛了電話,扭頭對上王安和某獾那迷茫的眼神,某鹹魚聳了聳肩,賤兮兮的嘆道:“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啊……”
雨林深處的一處空地前,古老而神秘的儀式正在進行。
頭帶羽毛,臉上塗滿了紅白兩色圖案的土人祭司赤裸着排骨樣的上身,對着雨林擡手呼喊。幽邃而又詭異的歌聲在林間迴盪,遠遠的,似乎傳來一聲獸吼。
火盆上蓋着某種綠色植物,飄散出白色的煙霧把空地籠罩其中。大片人羣匯聚在空地上,注視着站在最前,抱着一頭白色羊羔的少女。
踩踏聲從林中接近,土人祭司的歌聲越發急促。沒過多久,人羣似乎短暫的騷亂。只見空地邊的樹冠上黑影一閃,出現了一頭渾身漆黑如墨的美洲豹。
“嘟噠啦噠!”
祭司突然大喝一聲,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頭豹子似乎被嚇了一哆嗦,差點跳起來。
“嘟噠啦噠!”
人羣跟着呼喊出聲,接着紛紛拜倒。只剩下最前方的少女,匍匐上前,把羊羔舉過頭頂。
“吼嗚~~!”
獸吼聲響起,隨後少女的手上一輕,羊羔已經消失不見。
“啊嘟啦!”
顫抖的小姑娘喜極而泣,剛叼住小羊的美洲豹又被嚇了一跳,再也耐不住性子,轉身往雨林深處跑去。再待下去,非被嚇出病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