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驅散濃霧的時候,顧老三正在河邊挖坑。
看着被某人平放在坑邊的母狼屍體,王平終於想起來,那句“前有流水,背靠大山”的描述是在哪看的了。這特麼分明是一處傳說中的風水寶地麼。
一想到自己和某人就在這“寶地”上睡了一晚,某獾就覺得身上涼颼颼的。
吃不吃狼肉,王平倒無所謂。但是某獾的肚子很不爽,從剛纔開始就罵罵咧咧的,就算吃着牛肉乾都不消停。
帳篷已經被顧老三收了起來,火堆裡也添了新柴。同時某人還用工兵剷剷了一鏟子火炭,扣在車下,烘烤着發動機的位置。
也虧了那頭母狼,顧老三準備挖坑的時候,纔想起自己還帶了把摺疊的工兵鏟。
就在王平身邊不遠的位置,那隻小狼崽,依舊毫無反應的蜷在毯子裡。一點生氣也無。
要按王平的想法,既然都決定了要把那條母狼安葬,莫不如把這小狼崽子也扔坑裡去,也省的人家母子分離。
可惜顧老三此時帶着一股子執拗,就連直播間的網友們都覺得,這小狼怕是活不過來了,他還是不信邪,非說能緩過來。
爲了讓自己的決定更具說服力,這貨還給大家舉例子。說在老家村裡,有一年冬天特別冷。結果村裡一戶人家的狗子夜裡下了崽,主人家不知道。等到天亮,小狗都僵硬了。主人家把小狗挪到屋子裡用被子蓋住,最後真的救活過來。
故事的真實性無從考證,不過王平估計,就以盛家塢那幫村民的話癆屬性,等傳到顧老三的耳朵裡,都不知道是經過幾次改編的版本了。
因爲混着各種石頭的原因,顧老三的挖坑進度很是緩慢。想着一時半會兒都出發不了,王平乾脆回到車裡,拿出自己放在儀表板下的平板電腦。
大致計算了一下距離,王平估計,還需要大概兩天的時間,才能靠近任務簡報上標出的金雕王的大致活動範圍。
“也不知道盧克他們到哪裡了。畢竟是專業選手,肯定比顧老三的速度快吧……”某獾暗暗想着。
在山谷的另一側,50公里外有一座縣城。名字極具特色,藏語意爲“光明”,但音譯的名字卻叫“尼瑪”。
此時就在尼瑪縣的招待所門口,一輛改裝的悍馬停在這裡。隨着司機按了兩下喇叭,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色衝鋒衣,帶着墨鏡的女子,拎着一個帆布包,還揹着一個類似琴匣的大盒子,從招待所的大門裡走出。
女子的身材看起來有些臃腫,同時拎着包的步伐有些亂,似乎很吃力。等到拉開後側的車門,車裡就有人伸手,接過了女子的包。
坐進車裡,把背後的盒子扔在後座上方,女子摘下墨鏡,露出後面的面孔。
雙眼皮,略顯蒼白的膚色,臉上帶着一些雀斑,嘴脣略顯得有些厚。雖說談不上多醜,但也絕不顯得好看。當然,車裡坐着的幾人,卻是不敢在臉上露出任何嫌棄的表情的。
“袁小姐,二子報告說,已經有兩撥人進了野馬灘了,我們是不是也快點?”副駕駛上,一個維族面孔的男子回身說道。
不過看似維族面孔,但男子嘴裡說的卻是英語。
“怎麼?你很着急?”女子面無表情的瞥過一眼,清冷的聲音,讓車內的幾人神色都是一凜。
“不敢!我只是怕有人捷足先登,到時候萬一失了手,您也不好向老闆交代不是?”說話的男子低着頭,看不到臉上是什麼表情。
“怎麼交代,那是我的事!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開車!”
駕駛座上的司機愣了一下,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男子。男子微不可查點點頭,悍馬轟鳴一聲,帶着塵煙向縣城外駛去。
一直到了臨近中午,地面上的冰粒全都化開,牧馬人才成功的打着了火。
顧老三抱着用毯子裹起的那一團,對河邊的一處小墳包告別。王平嫌地面上化的都是泥,不願意下車,待在副駕駛上,看着平板上的各種彈幕。
顧老三這種時而逗比,時而又矯情的操作,着實讓一些網友,尤其是戶外愛好者們懵的一批。不過此時卻收貨了大批喜愛萌寵和同樣矯情的人的支持。
這大概是某人帶着王平直播以來,存在感最強烈的一次了,彈幕上還時而有鍵盤的身影出沒,罵某人是作秀。
以王平對某人的瞭解,顧老三怕是無心作秀的。可要說是文青屬性冒出來,正在悲傷春秋,某獾同樣是不信的。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某人的中二病又犯了。
果然,河邊上,抱着依舊挺屍的小狼崽的某人,嘴裡此刻唸唸有詞。
“吶,你可記住了,這裡面埋的是你媽。”
“條件有限,哥能爲你做的就這麼多了。”
“嘖嘖,你說會不會五百年後,你媽成精了,回來找我報恩,就像白素貞那樣?”
“喔,我忘了,你媽都掛了,肯定是成不了精了……”
不知道那頭狼會不會在天有靈,如果有的話,沒準能被某人給氣活過來。
原計劃,在正式進入無人區之前,顧朗要選擇一處稍微大一點的市鎮進行一次補給。除了飲用水乾糧這些,還要給某獾補充零食,同時給車再加一次油。
最初從拉薩暫定的補給點,是北面的榮瑪鄉。不過眼下路線出現了偏差,到了近前才發現,從這裡要去榮瑪全是山路。中間還隔着幾座白頭蓋頂的雪山。反而是南下的尼瑪縣,不但在距離上更近,而且道路也合適。只要沿着河灘走不到20公里,就是直通尼瑪縣入口的50縣道。
而且論規模和條件,尼瑪縣的設施也比榮瑪強了許多。
顧老三隻糾結了不到5分鐘,就草率的決定了先南下,再北上的奇怪路線。
按照他的說法,既然最開始決定的是從北面向西穿越無人區,那就要遵循計劃。路線偏離了,那補給完再調整回去就是了。反正就是多踩幾腳油門的事,這就叫有車任性。
牧馬人沿着河邊向南走了5公里,纔在一處河水分流的地方找到淺灘過了河。在河對岸上,是一片被沖刷出來的積淤地。向西一公里的位置,就是另一處山崗。因爲季節的問題,此時正是草長鶯飛的景象。
顧老三打着方向盤,正要轉向南面,趴在車窗邊上的某獾,小耳朵就突然動了動,扭頭看向對面山腳的小樹林。於此同時,某獾的肚皮打鼓一般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