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啼啼,讓人笑話!既是手足,何來這種矯情。”
面對這些聲音,魏觀星卻是面孔一板,冷喝道:“林大將軍開口問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不是讓你們哭訴感激之情的。不要扭扭捏捏,有什麼要辦的,去劉懷瑤那裡去登記,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他的聲音雖然嚴厲,帶着軍令的味道,但這些鐵策軍軍士卻都聽得出其中的善意,當下許多人抹了眼淚,都是訕訕一笑。軍中當真有些難決之事的,便都按魏觀星所說到劉懷瑤處去登記了。
劉懷瑤在林意去桐山監招人時,便給林意留下過深刻印象。他原本是私塾先生,卻路見不平,怒殺三人,而且是自殺沒有死成才入的獄,在桐山監出來時,他還讓林意多帶出了數名囚徒。
他在囚徒之中本身有些威望,到了鐵策軍之後,很多人通家信便是讓他代書,沿途他又教那些不識字的人讀書識字,現在他儼然就是魏觀星的師爺,許多雜事,尤其牽扯到文書,都由他幫忙處理。
見過了這些鐵策軍軍士,自然就是和劍閣中人相見。
原道人和其餘劍閣中人行上前來,對着林意微笑見禮。
看着此時的林意,原道人等人的眼中除了有些感慨之外,更多的是滿足。
從林意的身上,原道人等人都覺得看到了當年何修行的許多影子。
“我們找個僻靜處聊一聊,你們也一起。還有,還有一個人,要讓你見一見…”林意見了原道人,卻是莫名有些心急。
這種心急溢於言表,齊珠璣和蕭素心等人都看得出來,兩人都是心中大動,聯想到之前林意說給蕭素心準備了一件好東西,兩人都瞬間猜出,林意恐怕是所獲頗豐,而且他所說的那個人,恐怕也是身份非凡。
原道人也是心中疑惑,不過他也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隨林意走向聯軍大軍之外的數頂營帳。
雲棠端坐在其中一頂營帳之中,他看着跟在林意身後走來的原道人,面色便不由得尷尬起來。
“這……”
林意引着原道人、齊珠璣、蕭素心和魏觀星等人到了這營帳之中,他看着雲棠,卻是也有些尷尬,反而問了原道人一句,“你先前見過他沒有?”
原道人微微一愣,他仔細的看了一眼雲棠,這見似乎是沒有見過,只是他隱約覺得對方很古怪,對方身上透露着某種讓他都覺得玄奧的味道,只是體內卻似乎空空如也,並無什麼真元存在。
他也不知道林意這一問是什麼意思,便搖了搖頭,道:“並未見過。”
林意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道:“我剛剛走來時,倒是突然想起一些可能,萬一你們之前見過,還打生打死過,若是有了些化解不開的仇怨,那現在見了便真是尷尬,既然你們之前沒有見過,那就應該沒有我所擔心的這些事了。”
“這….”聽着林意的這些話語,原道人和齊珠璣等人更是雲裡霧裡。
雲棠卻是露出些苦笑,他也不浪費時間,道:“在下雲棠,家師是沈約。”
“沈約?”
齊珠璣都瞬間變了臉色,“你…您就是沈約的那名弟子?”
雲棠點了點頭,道:“正是。”
這下齊珠璣終於明白爲何此人的神容有些尷尬,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林意,忍不住道:“你們又是如何勾搭在了一起?”
林意此時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看着齊珠璣和原道人,輕聲道:“我們現在知道了靈荒之秘。”
“什麼?”
齊珠璣和原道人等人都是大吃了一驚。
林意知道他們必然會這種表情,他也表情有些古怪的伸指朝着頭頂上方點了點,道:“那些天地靈氣並未消失,只是去了天上。”
“去了天上?”
齊珠璣眉頭大皺,“你能不能一次性說清楚一些,少些廢話。”
林意有些無奈,道:“我難道還不夠言簡意賅?”
看着他的神色,原道人卻是心有所悟,面色微凜道:“那天地靈氣是上揚上天,那約聚集在多高之處?”
“若是在此處,少說還要往上一千四五百丈,若是在建康,那距離地上少說也有兩千四五百丈。”林意回道。
齊珠璣心知這種事情林意斷然不可能開玩笑,只是這件事情太大,即便聽着林意和原道人的對話,他的身體也是不斷髮麻,有種難以置信之感。
“如此之高…”原道人深吸了一口氣,眉間皺紋如同刀刻,“這些天地靈氣,也並非積鬱於某處,而是均勻分散於高處天空之中?”
林意認真點頭。
“到如此高處,便是知道了天地靈氣的存在,尋常修行者,也無法利用修行。”原道人點了點頭,他的動作顯得無比緩慢。
“不愧是劍閣高人,直接便想到了我和林意覺得無奈之處。”
雲棠嘆息了一聲,道:“正是因爲太高,無法利用,所以林意等着你們來,便是想要商議是否能有可用之法。”
“過譽。”
原道人對着雲棠頷首爲禮,接着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你這修爲?”
“我參悟向死而生的手段,卻未料到此法會散功重修,所以境況便如此尷尬。”雲棠也不避諱,苦笑說道。
原道人點了點頭,倒是也沒有什麼異色,只是接下來他顯是在靜心思索是否有引氣下來之法,一時也不出聲,這座營帳裡便瞬時安靜下來。
此事實在太大,齊珠璣等人也是皺着眉頭認真思索,只是他們也是和之前林意一樣,越想便覺得越難。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過了十數個呼吸的時間,原道人微微擡首,看着林意和雲棠道:“有些真元手段可以引動氣候變化,甚至形成雷電雨雲,但凡能夠從極高的天空之中落威,便能夠卷吸高空的氣流,自然會將那些天地靈氣卷吸下來,而且若是修爲極高的修行者來駕馭這種手段,這種抽引元氣便更爲可控,但抽引天地靈氣下來之後,修行者即便馬上修行,所能汲取也是有限,其餘天地靈氣散逸,這也是難處。”
林意和雲棠相視苦笑,但不等他們出聲,原道人卻已經接着說了下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昔日我們南朝天淨宗,便設立有鉛室,重鉛能夠阻隔天地元氣穿透,同樣也能阻止天地元氣散逸,當年天淨宗便在宗門之中設有斗南、天魁、佔闊三個鉛室,由本門一些師長用真元手段強行將天地靈氣收斂,然後強行通過通道打入這些鉛室之中,這些鉛室之中天地靈氣便極爲濃郁,任何典籍之中記載的聚靈法陣都不能與其相比。這三個鉛室之中,斗南用於那些有可能有修行天賦,但還未凝結黃芽的新人弟子所用。天地靈氣一濃郁,這些弟子便能容易的感氣。而另外兩個鉛室,卻是給那些門中極爲看重的天才弟子所用。天淨宗因爲有了這三個鉛室,在數十年間,倒是的確造就了不少修行速度極快的年輕弟子。”
夏巴螢的眼睛頓時一亮,“前輩您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製造這種鉛室?”
此時党項近乎一統,而且她手中諸多匠師,要用重鉛製造這種鉛室,對於她而言自然不難。
“光是鉛室不難。”
原道人卻是搖了搖頭,道:“昔日天淨宗能夠用這樣的手段,是因爲本身不在靈荒年代,而且天淨宗曾是前朝南天三大宗之一,門人弟子極多,這門中修行者諸多,其中又有許多天賦平庸,註定碌碌無爲之輩,他們這才聽從宗主之命,用消耗自己的真元爲代價,收斂天地靈氣注入鉛室之中。”
齊珠璣和林意互望了一眼,頓時便明白原道人的意思。
天淨宗這些資質平庸的弟子,就像是老黃牛一樣,天天自己修行,凝聚出寶貴的真元,然後又消耗真元,幫助門內弟子收斂天地元氣修行。
這些老黃牛般的弟子,天天修行,自己卻是沒有什麼好處的,純粹便是爲宗門做貢獻。
“現在靈荒,別說不可能有天淨宗這樣的宗門,即便是有,這些甘願收斂天地靈氣的修行者,他消耗自身真元之後,自己也得不到補充真元的機會,當然也不可能繼續收斂天地靈氣,幫助門中弟子修行。”原道人目光閃動,沉吟道:“在我看來,若是能夠將這些天地靈氣凝於水汽之中…若是乘着雨落,再將之迅速凍結,然後將這些冰晶收斂於鉛室之中。如此一名修行者施法,便能一次收斂大量的天地元氣,倒也是消耗遠遠小於引落的天地元氣,爲可續之道。”
“若是天地靈氣被大量引動,隨雨而落,在雨水之中的天地靈氣散逸之前,將之迅速冰凍,然後收納於鉛室之中,如同夏日存冰一般,等到用時再取出。”
林意的心臟莫名的劇烈跳動起來,“其實按照這道理,若是直接將雨水收納進鉛室,也是可用,只是雨滴匯流,雨水之中的天地靈氣散失就快,而且雨水落於地中,便瞬間滲透,不如冰塊好收集。降冰哪怕散落很廣,有足夠軍士,收集也很快……”
他飛快的說着,聲音都顫抖起來,他的目光落在白月露身上,忍不住喜形於色,道:“現在真是天作之合!此事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