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祭司這幾句話一出口,營帳周圍頓時一片譁然。
別說是夏巴族使團裡的人,就算是在場絕大多數拓跋氏的人和那些苦行僧,都根本沒有想到這名祭司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拓跋熊信和拓跋泓衍卻反而是笑眯眯的,似乎這名祭司說的也不過是平日裡討大家高興的小把戲事情。
“文鬥,賭一座小城?這倒是新鮮。”
夏巴螢眉頭微微挑起,她看着這名身穿白袍的祭司,又轉頭看向拓跋熊信,道:“不過我們夏巴族也有句老話,許諾口袋裡的肉乾遠比許諾天上的老鷹來得真誠。”
“這不就是落袋爲安,落在自己錢袋子裡的錢纔是自己的的意思。”拓跋熊信哈哈一笑,“怎麼,你是擔心即便勝出,這賭約也得不到兌現?”
夏巴螢搖了搖頭,道:“能夠花在自己身上,而且已經花掉的錢纔是自己的。關鍵在於,他所說的話,能夠代表你們拓跋氏?”
“只是一座小城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拓跋熊信似笑非笑的說道:“關鍵在於你敢不敢賭。”
“既然你都說只是一座小城,不是什麼大事,只要能夠兌現,難道我會不敢?”夏巴螢嘲諷的說道:“哪一座小城?”
“九音寨如何?”拓跋熊信笑道。
“你什麼意思!”夏巴螢還未出聲,營帳外不少夏巴族的人卻是已經沉不住氣,紛紛厲喝出聲。
因爲這九音寨原本就是夏巴族領地之中的一座城寨,原本就是夏巴族的城池。
“先前你親率大軍氣勢洶洶過來,我們哪裡知道你的真正用意,爲了防範也好,爲了制敵先機也好,我們自然也要乘着你們夏巴族防衛空虛之際做些事情。”拓跋熊信臉上笑容依舊,眼中卻是閃爍出一些兇光,“按照腳程,我的那支黑熊軍到明日日出時,就應該可以進攻九音寨,應該要不了半日,就能拿下九音寨了。”
“你說什麼!”
拓跋熊信此言一出,夏巴族使團就頓時炸開了鍋,但夏巴螢面色絲毫不變,只是伸手一舉,她身後的夏巴族使團就頓時雅雀無聲,一片死寂。
“倒真是我麻痹大意了。”夏巴螢突然笑了起來,看着拓跋熊信,“那你現在的意思?”
“如果你真想和文祭司賭這個什麼文鬥,只要你贏了,我就馬上讓人傳令,讓我黑熊軍撤軍。”拓跋熊信也笑道:“但若是你輸了,這九音寨本來就是我們要攻下的,自然不能算賭約內容,你再割一座城給我。雷啵寨或者瓦燕寨都可以。”
聽到他這樣的話語,夏巴螢身後的使團之中頓時響起許多沉重的喘氣聲,很顯然那些夏巴族的人都已怒極,但除了呼吸聲之外,他們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從一開始拓跋熊信和夏巴螢交談到現在,他們所有人都感覺出來,拓跋氏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難纏。
夏巴螢微微擡起頭來,她沒有轉頭去看那名祭司,但卻感覺得出來那名拓跋氏的祭司落在她身上的熾熱目光,她當然不會害怕任何挑戰,但這種一開始對方就挖好的陷阱,要想反而把對方陷落進去,她卻並沒有多少信心。
然而也就在此時,她的耳廓之中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來自於林意身旁那個文文靜靜的女子,她對這個女子並沒有多少了解,但她從一開始看到這名女子時就有異樣的感受。
所以她沒有什麼猶豫,微微一笑,看着拓跋熊信說道,“好啊。”
“有氣魄!”
拓跋熊信倒是有些意外,他忍不住對着夏巴螢挑了挑拇指,然後看着那名白袍祭司,道:“文祭司,既然這文鬥是你提出來的,那你不妨提議一下規矩?”
那名白袍祭司頓時對着拓跋熊信行了一禮,接着微笑道:“不如就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數,再加我們党項最爲敬畏的風雨雷電四神靈,雙方一共各出九名修行者來各自施展一種手段,然後我們雙方各出一人,來猜測對方修行者的師門傳承來歷,猜中多者爲勝。”
“這倒也好,金木水火土不只在我們党項,哪怕是在中土王朝,也是公認形成這天地的基本元氣,至於風雨雷電,一直是我們党項民衆最敬畏的氣象,在我們党項的神話故事裡,風雨雷電四神也是備受尊崇。”拓跋泓衍此時出聲,他笑眯眯的看着周圍的那些夏巴族人,“分別以九名修行者用九種不同的真元手段自然是可以令人大開眼界,只是不知你們使團裡不知找不找得出分別能夠使用九種不同手段的九名修行者。”
拓跋泓衍此言一出,夏巴族使團之中許多人臉色便又是變得更加難看,這話語聽上去似乎客氣,但實則就是諷刺夏巴族恐怕連這樣可以展現不同的九種手段的修行者都未必找得出來。
這時有擊掌聲響起。
擊掌的是夏巴螢。
隨着她的擊掌,夏巴族使團的人臉上難看的神色迅速消失,反而變得冷肅起來。
她也沒有說任何的話語,一名接着一名修行者從夏巴族使團之中走了出來,這些修行者之間似乎也並沒有多餘的交流,但不多不少,正好九名。
這九名修行者一走出來,周圍拓跋氏的嘲笑聲也瞬間消失。
拓跋泓衍臉上的微笑緩緩消失,他點了點頭,周圍人羣中也緩緩走出了九名修行者。
“這邊辨認師門來歷便由我來。”
那名身穿白衣的祭司又是對着夏巴族的這九名修行者行了一禮,然後看着夏巴螢問道:“不知您這邊?”
夏巴螢站了起來。
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了林意身側的白月露一眼,白月露便安靜的越衆而出,道:“我來。”
那白衣祭司便對她也是行了一禮,然後看向周遭所有人,道:“既然人選已定,那賭約完成之前,就請其餘任何人不要出手,也不要以任何方式提醒賭鬥中人。”
“除了這十人之外,其餘有任何一方任何人插手,便算落敗,如何?”拓跋泓衍也淡淡的說道。
“好。”
一個女子聲音響起,只不過這次出聲的並非是夏巴螢,而是白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