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是圓滿的進行,賓客盡興,當晚,韓宜安便來了寧安堂,阮臨湘招呼她坐下,韓宜安直白道:“我有話跟你說。”阮臨湘看了看林媽媽,林媽媽有眼色的將人都帶出去,只留她們兩個。
韓宜安冷笑:“這招使得好啊,這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你滿意了?”阮臨湘道:“我只是不想韓夫人插手,你喜歡蘭陵,討厭我,我知道,但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把韓夫人也拉進來吧,畢竟,我們是許家的人,韓夫人是韓家的人。”
韓宜安道:“你說得沒錯,這件事是我大意了,以後,就咱們倆,你等着瞧。”阮臨湘坦然道:“我可不想跟你作對,說實話,我也沒想過壓倒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韓宜安冷笑:“本來我還真以爲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也會耍手段,這下好了,棋逢對手,不分出個勝負就不罷休,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阮臨湘平靜問:“你這是在下戰書?”韓宜安沒有回答,站起身來道:“我要讓蘭陵知道,誰才最適合他。”
韓宜安算是和阮臨湘真正撕破了臉皮,阮臨湘纔不怕呢,她根本就不在乎韓宜安。而韓宜安是真正的怒火中燒,千辛萬苦得來的夫君對她不屑一顧,親人朋友都在看她的笑話,她若不做出點動靜來,只怕會讓人笑掉大牙,自己也就不要活了。阮臨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韓宜安光明正大的挑戰到讓阮臨湘放心不少,她不怕明槍,倒是害怕暗箭,可令人奇怪的是韓宜安並無動作,許蘭陵不在家,她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紫鳳閣呆着,每日家裡的事只是着了陳媽媽來通報一聲。
阮臨湘覺得很奇怪,最後竟自己也笑起來,敢情自己還盼着別人來害自己嗎?真是杞人憂天,反正該來的躲不了,不來的也盼不來。
阮臨湘把這事放下了,畢竟,一來,她年紀小,見慣了光風霽月,對那些陰暗的手段也是想不到的,二來,她是對許蘭陵有信心,反正蘭陵喜歡的是她,無論是管家的權力還是其他什麼,只要蘭陵站在自己這一邊,她就什麼都不怕。於是,興高采烈地小姑娘又恢復了以往的輕鬆生活。
許蘭陵來了信,因有事耽擱,要晚回來半個多月,如今已是二月底了,再過半個多月,桃花都快開了,之前許蘭陵和阮臨湘說好的要一起釀兩罈子桃花釀,留着冬天的時候喝,如今只怕許蘭陵趕不回來,阮臨湘又是遺憾,又是興奮,三月初上巳節,大家都出門遊玩,阮臨湘也決定約上家裡的姐妹出去玩。
阮靈珠是快出嫁的人了,不方便出門,容氏倒是好心情,同意阮靈鳶和阮予晴出來玩,再約上林瑤珂,林微雨,林茜遠,梅舞月,容青瑣,零零總總竟八個人,阮臨湘頗費了一番心思,最後決定在城外的法華寺上香,上了香再在山中游玩,她還找了許蘭陵留給她的幾個護衛,命他們提前一天在山上打些野味,等回來後在府裡開宴席,幾個女孩子好好樂上一番。
這次出遊花費不少,本來林微雨說她是大姐,由她出錢,可容青瑣卻說大家一起玩,湊份子錢一起玩最有意思,最後阮臨湘難得的發了脾氣,將這件事大包大攬下來。
林媽媽早就給法華寺遞了帖子,到時候提前一天清寺,讓丫頭婆子們進去打掃,準備地方。阮臨湘一向對玩是想的十分周到,這次也辦得妥妥貼貼,林微雨也誇她道:“到底是長進了些。”
阮臨湘本來不想去請韓宜安的,可是林微雨道,若是不請她,會顯得失禮,再說了,就算去請,她也不一定去。阮臨湘覺得也是,禮多人不怪,她想想還是去請一請吧。
傍晚吃了飯,阮臨湘命木蘭準備了一罐子玫瑰松子糖,帶着木蘭木蓮去了紫鳳閣,韓宜安剛吃完飯,正在喝茶,見阮臨湘來了一愣,阮臨湘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道:“我房裡的丫頭弄了些玫瑰松子糖,我嘗着挺好的,就拿了一些來,看看你吃不吃的慣。”
韓宜安雖然詫異,可還是命丫鬟接過來,道:“費心了。”又命丫鬟端茶,阮臨湘喝了茶,想了想,還是找不到話說,索性直接進入正題,道:“後天上巳節,我約了閨中的幾個姐妹出門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韓宜安看了她一眼,道:“都是你閨中的姐妹,我去不太好吧。”阮臨湘訕訕道:“是我考慮的不周到,既然這樣……”話還未說完,韓宜安搶道:“既然你親自來請,我若不去就顯得我不知好歹了,罷了,那我就叨擾了。”
阮臨湘愣了一下,還真去啊,她只是來客氣一下啊,阮臨湘鬱悶,可是也說不出失禮的話,只得裝出高興的樣子來,最後兩人實在沒話說,可若是走的話,來了還沒一盞茶的時間呢,只得對着幹瞪眼,韓宜安咳了一下,道:“蘭陵來了信說了什麼?”
阮臨湘正愁找不到話說,連忙道:“好像是軍中出了什麼事,還要半個月纔會回來,叫我…我們不要擔心。”韓宜安點點頭,道:“想來不是什麼麻煩的事,蘭陵在軍中一向威信很高。”
阮臨湘笑道:“蘭陵說過,那些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他要走了,自然不捨的。”韓宜安道:“這也是,那些軍中的人大多是老安國公的部下,之前跟了蘭陵,自然是心服口服,如今蘭陵雖不管他們,可風裡來雨裡去的感情還在,其他軍營裡的士兵對他就不一定服氣了,要收服他們想必要花上一陣子。”
阮臨湘對這些不太懂得,只是聽韓宜安說,韓宜安說完,轉頭一看阮臨湘只低頭喝茶,知她不懂,忍不住嗤笑一聲,也不再說話。
正冷場着,春雨進來了,道:“夫人,剛纔阮府來了個媽媽,要見夫人,說是有事,奴婢不認得,木桃正在伺候着,請夫人回去。”
阮臨湘忍不住鬆了口氣,起身道了別便回去了。出了紫鳳閣,阮臨湘擦擦汗,道:“幸虧木桃機靈,不然真不知道怎麼收場。”木蘭道:“哪裡是木桃機靈,是二夫人派了於媽媽來。”阮臨湘道:“是麼,母親有什麼事,於媽媽說了嗎?”說着快步回了寧安堂。
於媽媽這次來,一是送了些藥膳方子來給阮臨湘調理身體,二是爲了木蘭的婚事,林氏想讓木蘭離阮臨湘近些,便尋摸着找個鋪子裡的管事,以後阮臨湘生了孩子,木蘭當了奶孃,一家子都給孩子做陪房。
林氏的算盤打的極好,可惜鋪子裡的管事要麼是年紀大了,已經成家,要麼是年紀還小,不堪重任,配不上木蘭。阮臨湘可是可着勁想讓木蘭享福的,林氏也喜歡木蘭這樣的忠心丫頭,後來,在莊子上找,倒真找到一個。
阮臨湘在郊外有個小莊子,連帶着兩百畝上好的良田,那裡的莊頭原是林氏的陪嫁,後來那老莊頭死了,林氏便給了個恩典,讓那家小子繼續做莊頭,只是那小子不爭氣,犯了幾樁事,叫林氏給免了差事,發送到別的莊子上去了。
剩餘的在莊子上的幾家人都擠破了腦袋想做莊頭,林氏不勝其煩,索性就空了下來,只派了於媽媽一個月去查看一次,也是有緣,上個月於媽媽去莊子上的時候,路上碰巧馬車壞了,天氣寒冷,於媽媽被困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打獵的獵戶。
那獵戶姓元,叫元大橋,是莊子上的一個孤兒,小時候吃百家飯長大的,長大了就在山上打些野味,無父無母,平日裡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元大橋讓於媽媽到他在林子裡搭的臨時的小房子裡避寒。
於媽媽感激他,見他穿的不像樣子,專門給他做了幾身衣裳,那元大橋也是個會來事的,送了好些野味給於媽媽,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了,於媽媽也是無兒無女的,索性認了那元大橋當兒子。
林氏高興,就讓元大橋做了莊頭,元大橋性格敦厚,別人欺負他他也是不說的,後來於媽媽知道了,生了一回氣,又把那些使小手段的敲打了一番纔好些,如今元大橋也算是小有所成。
於媽媽笑道:“實在不是我自誇,大橋那孩子是個忠厚老實的,莊子上沒人不誇,我原本就擔心他吃虧,想給他尋個厲害些的媳婦,姑奶奶看着如何?”
阮臨湘想了想,母親和於媽媽都說好的人,品性自然不錯,只是性子老實,容易受氣,這倒也容易,木蘭在自己屋裡當了這麼久的家,看起來老實和氣,其實最爽利不過的,再說那元大橋孤身一人,娶了媳婦自然把木蘭當個寶貝,還有於媽媽這一層關係,木蘭嫁過去絕對吃不了虧,只是,還要知會木蘭一聲。
阮臨湘笑道:“媽媽的眼光最準,想來是個不錯的人,改天帶過來我瞧瞧,若是個能幹的,我要過來在府裡當差,可不比在外頭好。”在府裡當差可比在莊子上好多了,姑奶奶一發話,到時候再娶了姑奶奶身邊的大丫頭,誰不高看一眼,於媽媽喜道:“那我就先謝謝姑奶奶的恩典了,有了姑奶奶一句話,我就放心了,這也是這孩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阮臨湘道:“若是真是個好的,我絕不會虧待了他,過兩日,你只管帶來我看看。”於媽媽應了。木蘭雖不知內情,可聽着這意思她也猜到了,羞得躲進茶水房就不出來了,木蓮偷偷笑道:“我剛纔看見木蘭姐姐洗杯子呢,一個杯子洗了七八遍都。”阮臨湘笑道:“那可是我最喜歡的梅雀爭春官窯茶碗,你叫了她來,可別給我洗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