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城得償所願,怎麼想怎麼美,忽又想起阿意所說的條件,頓時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去看,只是自己貿然上門自然不好,突然想起阿意的兩個弟弟來,便吩咐小廝找了幾本自己細細讀過,做了批註的珍本,說要去許家做客。
阮臨湘沒等到楚夫人來提親,倒等來了楚江城,有些詫異,忙叫人請了進來,楚江城已然把阮臨湘當成了丈母孃,恭恭敬敬行了禮,道:“小侄整理東西時發現幾本以前曾讀過的書,因是孤本,想着許家的兩位兄弟許是沒讀過,便送了來。”阮臨湘笑道:“多謝你費心,還巴巴的自己跑過來,不拘叫誰送過來不就成了?”又道:“聽說你和嵇家的姑娘訂了親,可選了日子?”楚江城忙道:“合八字的時候才發現八字不合,我娘已經去和嵇夫人說了,這門婚事就做罷。”阮臨湘故意道:“那倒是可惜了,嵇家的姑娘無論是脾氣還是模樣都是極好的。”楚江城陪着笑不敢答話,阮臨湘看在眼裡,暗暗發笑,也知道他爲了什麼來,便吩咐冬蘭:“楚世子來了,你去把阿爾阿山都叫過來,阿思也抱過來見見。”冬蘭笑着出去了,楚江城暗暗焦急,見阿爾阿山幹什麼呀,他想見的是阿意,阮臨湘見他焦急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剛想偷偷叫人去喊了阿意來,就見阿意一陣風似的衝進來嚷道:“娘,我餓了。今日早些開飯吧。”楚江城大喜,忙站起來看着阿意,阿意倒是大吃一驚:“你怎麼來了?”楚江城笑道:“有幾本書,送來給阿爾阿山看。”阿意哦了一聲,不再理他,拉着阮臨湘撒嬌:“我餓了,叫廚房早些開飯嘛。”阮臨湘忍不住拍她:“當着人一點規矩都不懂,這才什麼時候,開的哪門子飯?我叫廚房送些點心來墊墊。”又招呼楚江城:“你也嚐嚐我們家吃的點心,比不得你們家做得精緻。味道倒還好。”楚江城自然滿口答應。
阮臨湘叫人端了點心來放在左側廳,叫楚江城和阿意過去吃,阿意一點都沒有在心上人面前矜持的樣子,狼吞虎嚥,楚江城有些心疼,低聲道:“小心些,別噎着了。”又給她遞茶,埋怨道:“早飯是不是沒吃?餓壞了身子怎麼辦?”阿意滿不在乎的咕嚕咕嚕把一碗茶喝了,一抹嘴道:“你真羅嗦。”又從荷包裡掏出折的小小的兩張紙。道:“給你,既然你來了。也免得我再跑一趟。”楚江城見阮臨湘正和丫鬟說話,便偷偷打開紙一瞧,頓時說不出話來,阿意湊過來道:“怎麼啦?不願意啊?”楚江城抿着嘴,道:“這裡不好說話,回頭再找你算賬,明天我娘來提親,你可別耍什麼幺蛾子。”阿意哼了一聲:“不按手印我就不答應。”楚江城氣得咬牙,只得掏出印鑑來。迅速的按了兩張紙,一張給了阿意,一張自己收着。
阿意笑嘻嘻的看着手裡的紙,得意道:“這還差不多。”楚江城見了阿爾阿山阿思,說了一會話就告辭了,也推辭了阮臨湘的挽留,待他一走,阮臨湘就問阿意:“你們剛纔鬼鬼祟祟的說什麼呢?”阿意笑着把紙遞給阮臨湘。阮臨湘好奇,一看,差點沒笑起來,上面寫着:第一條,打架時不許還手,第二條,吵架時不許還嘴。第三條,有了差事掙的錢不許私藏。第四條,一旦被發現拈花惹草。立刻和離,第五條,有求必應,不許推脫。下面是楚江城的印鑑。
阮臨湘笑道:“你從哪裡想來的這個怪點子,這麼胡鬧,江城也是,也就答應了。”阿意得意道:“是乾孃教給我的,說以後嫁人就要先寫一份這個,要是他簽了,就說明他在乎我,值得嫁,要是連這個都沒膽子籤,也算不得什麼頂天立地的良人,乾孃說這不是非要爭個高低的問題,是心意的問題,他若這點事都不敢保證,以後我怎麼敢安心跟他過日子?”阮臨湘道:“淨學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既然這樣你以後也要老實些,別老是欺負人家。”阿意頓時不滿了:“我可沒欺負他,是他自願籤的。”阮臨湘也不和她爭辯這個,隨她去罷了。
過兩天楚夫人親自上門來提親,阮臨湘自然答應了,楚夫人笑道:“我當時就說兩個孩子小小的年紀就鬧起來,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家姑娘早晚得成爲我們家的人。”阮臨湘笑道:“說的也是,頭一次來提親,我去問她,她害羞着呢,支支吾吾的不願意說,我只當她沒這個心思,沒想到一轉臉兩個孩子倒嘰嘰咕咕一塊去了。”楚夫人道:“城兒也不小了,我想着等阿意及笄就辦婚事如何?”阮臨湘想想,道:“這日子只怕緊了些,十一月阿意就滿十五了,不如明年開了春再商議日子,如何?”楚夫人也知道這是想抽出時間給阿意準備嫁妝,便一口應下了。
既然兩家有了結親的意向,事情辦起來就利落多了,很快換了更貼,合了八字,過了小定大定,只等着來年商議日子過門了。許蘭陵很是捨不得女兒,原先對楚江城很是讚賞,如今成了準女婿,倒是不假辭色起來了,阮臨湘卻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楚江城得償所願,每日都是春風滿面的,別說對着許蘭陵的冷臉了,就是罵他幾句也是笑呵呵的聽着,絕不還口的。
阿意的事情一定下來,阮臨湘就不准她出門半步,指望她親手繡嫁衣是不太可能了,只得拘着她多學些規矩,又教她看賬本,學着管家,管教下人,打理家事,這樣一來,阿意空閒的時間就更少了,也就沒時間胡鬧了。
這一日,許蘭陵一回來便道:“今日皇上說了阿意的婚事,阿意是郡主,以後出嫁要按郡主的規格,嫁妝什麼的也是內務府置辦,皇上已經叫人着手準備了,回頭你叫管家去找內務府的人商議,看看什麼東西需要咱們準備,什麼東西不需要咱們準備,回頭也省得忙中出錯。”阮臨湘應了,許蘭陵又道:“皇上聽說阿思也到了學規矩的年紀,就賜了兩個教養嬤嬤,說是明天過來,你回頭好好安置了。”阮臨湘手下一頓:“皇上賜的?我不要,我自己找。”許蘭陵知道她的意思,便道:“皇上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是掛念的,這兩年宮裡有什麼宴會,你每次都不叫阿思去,皇上也知道你的心思,如今他也只是儘儘心,給了兩個教養嬤嬤,咱們接了也沒什麼。”阮臨湘生氣道:“當時明明說好了的,他這樣算怎麼回事?現在是賜教養嬤嬤,以後再賜給阿思什麼,越發的不能拒絕了,若是他封了阿思做公主,我是不是還要把閨女還給他,我好不容易養這麼大……”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許蘭陵忙哄道:“他也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心,你若不願意,我明天去說,不叫來就是了。”
“不叫誰來啊。”阿意蹦蹦跳跳進來,阮臨湘忙擦了眼淚,道:“你不在屋裡看賬本,跑過來做什麼?”阿意撅嘴:“累了一天了,好歹叫我鬆快鬆快。”又好奇道:“剛纔聽你們說把閨女還給誰?”阮臨湘斥道:“哪裡有誰,你還學會聽牆角了?真不懂規矩。”阿意嘻嘻笑:“我哪裡不懂規矩了,娘,我聽說你要給我置辦嫁妝,金銀珠寶就罷了,多給我準備兩件兵器就行,刀槍劍戟我來者不拒。”許蘭陵哈哈大笑,阮臨湘忍不住罵她:“你又不是當兵的,要兵器做什麼?皮又癢了是不是?”阿意見她暴躁發怒,吐吐舌頭,不敢再提。
十一月,阿意就及笄了,阮臨湘舉辦了很是盛大的及笄禮,邀請了不少夫人小姐前來觀禮,皇上賞了許多東西,玉貴妃和靜嬪也特意賞了禮物,林氏作爲外祖母,親自主持及笄禮,給阿意插上了表示成年的釵,這髮釵是許蘭陵許久前就準備好的,赤金的鳳簪,鳳口銜了一顆拇指大小的東珠,鳳尾則鑲了一溜十八顆明珠,名貴非常。阿意的及笄禮十分隆重,前來觀禮的都是些名門貴婦,送上的禮物也都是價值不菲的,許蘭陵更是大方,除了宴請的客人外,還在外院擺了二十桌流水席,只要是進來恭賀敏安郡主及笄的,都可留下吃酒席,另外還叫人準備了散錢,賞給乞丐孤兒,替阿意積德。
阿意的及笄禮過去後兩三天,整個京城還在津津樂道這場盛事,阮臨湘辦完了及笄禮,很快開始和楚夫人商議婚期,定了四月初六的日子,日子一定下來,阮臨湘就開始加速給阿意準備嫁妝和陪嫁的人家。阿意是嫡長女,除了郡主的身份內務府要準備一份嫁妝,阮臨湘自然要另外準備一份的,安國公府家大業大,且又只有許蘭陵一脈,積攢下的家財不可計數,再加上阮臨湘自己的嫁妝,以及這些年皇上賞賜的,田莊鋪子的收益,越發的客觀,因此阮臨湘也決定給阿意置辦一份像樣的嫁妝,只可惜當事人一點也在乎,只可着勁的跟許蘭陵求, 要置辦幾件像樣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