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小晴來到方怡的房間,看過她服藥後一時不知道怎麼和這個病人相處,思忖了一下,決定還是出去比較好。周小晴起身,將碗放在托盤上,欲離開。
“方怡姑娘,我看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需要什麼幫忙的讓人帶個口信給我就成。”周小晴微笑着對方怡告辭。卻不想到方怡壓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還沒等周小晴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東西,拉着她便要往裡屋走。
看來這個方怡姑娘在一品樓還是挺吃得開的,這住的廂房就比別人要大。周小晴去過很多姑娘的房間做過清潔小妹,算得上住的舒適的方怡還算其中一個。也不知爲什麼房前就這麼受冷落,生病了都沒人來瞧一下,倒是周小晴這個陌生的面孔一來,方怡寂寞的心情總算可以找人訴說了吧。
周小晴只得依着方怡,畢竟她是個病人嘛,可是不知道方怡要讓她做什麼。周小晴跟着方怡,來到一個壁櫃前,只見方怡打開倒數第二層,從裡面抱出個黑木匣子,長長的,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東西。看她拿的吃力,周小晴跑過去搭了把手,發現盒子挺沉的。盒面上沒有一絲灰塵,看來方怡還是個愛收拾的人,方怡一臉興奮地望着盒子,擡頭又看了看周小晴,周小晴卻不知道這黑不隆冬的東西有什麼稀奇,正納悶之際迎上方怡如此疼惜此物,只好換上一副“這個真是好漂亮啊”的表情來對付過去。周小晴發現自己自從穿越後就變得挺會察言觀色,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青樓女子的職業病了。
方怡突然間握住周小晴的手,又放在盒子上,示意周小晴打開它。
周小晴狐疑地繞到黑色盒子跟前,用手將盒蓋掀開,一股厚重的力量傳到手上,有一陣撲鼻的檀木香氣散發出來。一打開,是一把古琴,周小晴的眼睛愣住了,旋即笑成了彎月形。好古樸的一把琴,周小晴用手觸碰着琴絃,感覺它有力的緊繃着,手指慢慢滑到旁邊,看着琴身上雕的好看的花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確實很美的一把琴,雖然沒聽過它發出的樂聲,但但看它就覺得是一件藝術品。
周小晴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電影裡面一位白衣飄飄的仙女,正手撫琴的場面。從小周小晴就幻想過無數遍自己是會彈奏樂曲的仙女一般的人物。後來知道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穿着那樣有戲劇感的衣服來扮演仙女下凡,後來又把那兩顆噴火的眼投注到會彈鋼琴的高雅女子身上,神情的拉着小提琴也讓周小晴爲之着迷,但是那些高雅藝術那是周小晴這樣的性子能夠玩轉的,後來周小晴在小學時跟着同學報了課外興趣小組二胡班。二胡的價格比起鋼琴、小提琴之類的要便宜很多,因此周小晴也廉價的拉出的殺豬類似的噪音。
周小晴一想到自己年幼時曾搖頭晃腦地拉壞了無數把二胡的癲狂形象時,趕緊制止自己再往下回憶。那些慘不忍睹的記憶還是隨風消逝比較好,還好那時的小孩們沒弄清藝術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那些小男生看着周小晴嘖嘖稱奇的讚歎聲肯定就會變成嘲笑聲了。
“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方怡的嗓子本來就幾乎不怎麼能說話了,但她努力地發出這幾個字,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這個,額……”周小晴很想要這把琴,這滿足了她作爲一個淑女的願望,要是有了它沒事可以拿出來裝裝樣子,滿足自己的那虛幻到非常不切實際的夢。但是直接說接受也太沒有傳統美德了,至少也要推遲一下,但怕這一推遲人家就真的不給了。
周小晴還真是多想了,方怡笑了笑,接着又走去桌子邊,拿來筆紙,看來說話真的很吃力。寫了一番,遞給周小晴,只見上面幾行秀麗的文字:
妹妹,我是真心想送你的,感謝你能來照顧我。我也沒什麼名貴的珠寶首飾之類的,只是這琴在我這還算多,這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如果你不嫌棄,就接受我的好意吧。
“方怡姐姐……”看着這一行陳懇的文字,周小晴一想到自己剛剛還有點假模假式地推脫,頓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只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確定,周小晴還不敢對任何事物都敞開自己的心扉。
“方怡姐,這個我不能要,照顧你也只是一件小事,我不能收這禮物。”偶爾會貪一下小便宜的周小晴此舉並沒有做作之嫌。看來這個方怡姑娘應該是非常愛琴了,不然不會收藏那麼多,琴放在自己那兒可能過不了多久,周小晴對它沒了新鮮感就會放到一邊不管了,而且逃出這裡後也不一定能帶走它,但是方怡的眼神太堅定了,周小晴只好說,“方怡姑娘,實不相瞞,我不會彈琴的,你送給我不是讓這琴埋沒了麼,你的心意我領了。”
方怡聽後笑而不語,將琴拿出來,放到琴案上,盈盈坐在凳子上,一揚手,手指輕撫過琴絃,一個個跳躍的音符便從琴上滑落出,時而如羽毛輕輕落地,時而如湍涌急流,時而如泉水叮咚,時而如雷電交鳴。這只是聽覺享受,把周小晴的耳朵伺候地很舒服。看着十指變幻莫測地或撥,或挑,周小晴簡直傻眼,原來方怡如此有才。現在很想撲倒在地抱住方怡的腿膜拜啊。
一曲彈罷,周小晴帶勁地鼓起掌來,從心底佩服這個女子。她剛纔的樂曲激發了周小晴的樂感,雖然樂器不在行,但是周小晴唱歌卻是有兩把刷子,上學時代還被同學們拱過要她去參加什麼選秀節目,只是周小晴天生的做不了大事,一上臺就緊張地不成人形,一張口就會失聲,索性只能娛樂周圍的小部分人了。
“哈哈,方怡姐彈得真好聽,那我也唱上一首我家鄉的歌吧。”果然周小晴要開唱的時候還是很不爭氣的緊張了起來,這樣待會飆高音就慘了。痛心疾首地扯了扯自己的嗓子,要給現代音樂爭光啊。想完,周小晴就唱了:
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相思算什麼早無人在意醉臥不夜城處處霓虹酒杯中好一片嵐嵐風情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着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去採煙花擁着風流真情不再
“沒想到妹妹唱的真好聽,這曲子也特別,特別的好聽……”周小晴一望過去,發現方怡已經淚流滿面了。心裡暗暗爲自己不俗的唱功感到驚奇,竟有把人唱哭的能力。其實不知道的是方怡只是聯想到自己情路的坎坷,倒不是被周小晴自以爲是的唱功震撼住了。
周小晴傻了吧唧的還沒體會過什麼叫情,自然不會懂得爲情所傷的辛酸,她不明白方怡爲何而流的眼淚。還是樂呵呵地要繼續爲方怡獻曲,方怡會有趁周小晴不注意,偷偷別過臉去拭淚,轉過頭來又是一副笑臉迎人,周小晴雖然學了點看人臉色行事的本領,但很容易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看着那個還在爲自己賣力唱曲的周小晴,方怡覺得這個丫頭很善良也很可愛,既有狡黠的一面,但卻是帶着真誠示人的好女子。不免對她多生了幾分好感。
“呵呵,果然好人有好報,平常多照顧一下別人,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周小晴從方怡房裡出來,抱着琴,開心地自言自語。這可是個大傢伙,周小晴小心地抱着,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哪裡把琴磕壞了。能夠與人和平相處的日子可真是美好啊,先把這放到房裡了再說。
這些天幾個丫頭們倒是很自由,沒什麼人管束,想什麼時候偷偷溜回來也可以。聽說鳳姨又買了些丫頭回來,張媽這個精英分子也要將注意力轉到其他小丫頭的訓練上,畢竟周小晴這幫人已經對一品樓熟絡地差不多了。
回到住的院子,前面歌舞的聲音已經漸漸遠離,剛進院子時,就聽到裡面有人在吵架,周小晴連忙加緊了步伐,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希希,你自己犯了錯哭什麼哭!”這斥責聲一聽就是林芷蘭的,她正怒不可遏地吼着。可憐的周希希站在一旁,用手不停地抹着眼淚,顧子瑜把小希護在身後,好像在道歉。李亦可則是在一旁看着熱鬧,不失時機地對她們冷嘲熱諷。
周小晴原本就有些看不慣林芷蘭和李亦可了,沒想到她們現在這麼明目張膽地欺負人,看着那麼老實的小孩被欺負,心裡有點壓不住火。
“你們在吵什麼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如果傳到張媽的耳朵裡,我們誰都沒好處。”周小晴雖然很生氣,但是沒弄清怎麼回事也不敢隨便發脾氣,畢竟她現在也只是和她們一樣的小丫頭。
“你還是問問她自己吧!”李亦可將懷裡的衣服理了理,漫不經心地說道,看這麼囂張的態度和得意的神情,看來應該是小希犯了什麼錯了。心裡想着“你們這兩個惡毒狠心的臭丫頭沒事幹嘛找麻煩還擺個拽成二五八萬的臭樣子讓人看了就噁心乾嘔恨不得上前賞你們大耳刮子”,臉上卻轉換成最佳和事老的面善表情,帶上親切的口吻:“大家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姐妹,正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還互相交換了眼神,異口同聲地給周小晴也加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我看你也是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