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周和平的調查,丁凡這一次主要針對的還是他在本地的社會關係。
至於他在當地的社會關係,相對來講就有點麻煩了,恐怕最後少不了安排人到他老家走一趟,詳細的瞭解一下情況。
只是這個人選,一時間丁凡還有點沒有定下來。
本來丁凡這邊打算跟呂智商量一下,想來這件事也不會有什麼阻力,只要說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上面的領導一定會報批的。
不過丁凡還沒走到局長的辦公室,就看到趙武,一臉興奮的從審訊室裡面走了出來,看到他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簡直不用多說,全都寫在臉上了。
看他這麼開心,就是不開口問,丁凡的心中也有數了,看來是那個案子已經撂了。
“交代了?”丁凡臉上含着笑容,開口對他問道:“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挺開心的,很有成就感吧!”
這個時候的趙武,哪裡還說的出話了,伸手一直在抓着自己的頭髮,嘿嘿的一直在旁邊傻笑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反倒是站在他身後的顧念,看到他這個樣子,有點皺眉,似乎是有點嫌棄他,忍不住開口說道:“進去根本就不用問,一來是當場抓回來的,證據確鑿,二來他也沒有想要抵賴,一看到自己的計劃敗露了,交代的十分痛快。”
根據顧念的評價,這個名叫小秋的男人,其實就是一個受氣包。
還是那那總存在感極低的受氣包,就他這種人說白了,就是那還種丟在人堆裡面都找不到的那種,平常就是在廠裡也是三棒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沉悶性子。
甚至在廠裡的時候,跟他一起上班三年的同事,一說起小秋這個名字,大家都要想上好長時間才能勉強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大多發生在那些新來廠裡的工人身上,要是他本身來的時間不長,這一點到是也能理解。
可問題是,根據調查,這個小秋已經在廠裡工作快五年了,在廠裡絕對算是一個老員工了,這樣的人竟然成了一個叫人完全叫不上名字的人,想想也真是夠可憐的。
而小秋本身性格就有點孤僻,平常很少跟身邊的同事聊天,也不會跟誰關係相對好一點,很多事情都被他憋在心裡,在認識他的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心思十分深沉的人,甚至覺得這個人有點陰森森的,因此都不願意跟這個人有什麼接觸。
按說小秋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工人,在廠裡算不上是什麼優秀的員工,工作時間也不是很長,石油小區這樣的房子根本就不會落在他的手上。
當時顧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想着這件事中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存在。
而小秋的回答到是簡單,只是理所當然的回答說,這房子本身就應該是他的,這是廠裡欠他的。
這到是叫趙武想到了之前,在廠裡調查的時候,聽人說過,好像是小秋在廠裡工作的時候,發生了一次意外,那一次廠裡沒有給他任何的補償,因爲本身就是他的違規操作才導致的,廠裡當時只是承擔了他的治療費用,並且將石油小區的一套房子,暫時的借給他住,算是將這件事平息了下來。
而他自己的說法,卻不是這樣的。
當時因爲廠裡的一批產品正在緊急的加工,臨時設備除了一點問題,有個東西卡在了之輪中間,只要將東西拆下來,設備依舊可以繼續生產。
小秋就是廠裡的維修鉗工,當時發現情況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設備車間,確定了問題所在,也知道這東西要處理起來沒有那麼麻煩,現在聯繫廠家過來處理,實在有點麻煩。
無奈之下,小秋也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可就是這一次處理機械故障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雖然他將上面卡住的金屬拆了下來,可是設備一直都是通電狀態的,東西拆下來之後,設備瞬間就開始了運轉,巨大的扭轉力,直接將他的腿捲了進去。
雖然下面忙碌的工人第一時間發現了意外發生,在第一時間將切斷了電源,勉強保住了他的命,可是小秋依舊傷的很重。
送到醫院之後,大夫只是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一個不幸的結果。
小秋的腿上大筋被扯斷了,要是馬上開始手術,或許能有點希望重新接起來,以後的影響不大。
但是手術的費用實在有點高,而且風險還很大,就是醫生都不能保證,手術之後,小秋還能不能在站起來。
當時廠裡的領導出差還沒有回來,知道這件事之後,通知了財務部門,叫他們先出錢將這個手術費用墊付一下。
可是財務部的主任,卻死活都不同意,就因爲這筆錢沒有領導的簽字,他們這邊就拿不出來一分錢,這是廠裡的規定,誰都不能更改。
廠裡的領導也是沒有辦法,畢竟財務科的張漢朝以前是什麼樣,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就算是眼前人命關天,沒有看到廠長的簽字,這錢誰也別想從他手上拿走。
商量了好長時間,最後這筆錢也沒有到位,還是後來廠裡的這些同事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湊得錢,勉強夠用手術的費用,這纔將手術做了下來。
手術當時進行了七個多小時的時間,小秋清楚的記得,醫生在他腿上劃開的每一刀。
雖然最後手術還算是順利,但是這條腿的恢復卻成了問題,雖然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但是每一次走路的時候,兩條腿上,都有點不協調,甚至一到陰天下雨的時候,腿傷就疼得要命,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煎熬。
他在家裡整整躺了三個多月,好不容易能下地活動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廠裡找領導,問問自己的賠償是什麼時候能下來。
可是廠長對於這一次的事情,態度十分猶豫,一直都揪着他違規操作的事情不放,只是這條腿畢竟也是爲了工作這才傷成了這樣,廠裡爲了安撫他的情緒,這纔拿出了一套房子,暫時借給他住,沒有任何的費用。
這樣一來,本來也算是一件好事的,但是小秋一直都覺得,是廠裡對不起他,這房子就應該給他,今後自己想怎麼住就怎麼住,甚至賣掉也是他的自由。
爲了這件事,他都不知道跟廠長吵了多少次了,一直都沒有一個結果。
那天他纔剛剛起牀,打算收拾一下房間,無意間聽到了對面人間有人開門的聲音。
當時他就有點奇怪,按說這個時間,張漢朝的家裡是沒有人的,早上一家人就都出門了,就算是回來,也是差不多中午的時間,張漢朝的妻子會帶着孩子從外面回來,這個時間好像有點早啊。
其實小秋一直都對張漢朝一家人,十分看不慣。
尤其是張漢朝這個人,當初要不是因爲他,自己的腿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嚴重的後遺症。
每次陰天下雨的時候,腿上疼得要命,他都會在心裡咒罵張漢朝一家人。
在他看來,當初要不是因爲張漢朝,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充滿好奇的小秋,打開了房門,剛好看到了廠裡的保衛科幹事在關門。
兩人說不上是很熟悉,但是在廠裡見面還是經常事的,雖然兩人之間雖然沒有什麼交際,可小秋在廠裡的事情,已經算是人盡皆知了。
常建本來就屬於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遇到什麼不平事總是要叨咕幾句,尤其是見到小秋之後,更是這樣,嘴裡就沒有一句好話。
甚至有點嘲諷的對他打了招呼,當時氣的小秋渾身直哆嗦。
當時的小秋還真的沒有多想過什麼,只是想要找張漢朝問問廠裡有沒有消息,當初他可是跟廠裡的領導說了自己的訴求,自己希望能報工傷,這件事廠長都答應了的。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件事一直都沒有下文,他還在想着,是不是錢已經下來了,最後被張漢朝壓下了。
他已經不知道多次想要找張漢朝問問這件事了,爲了這件事他已經跑了好多次了,每次都是家裡沒有人,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是想要問個清楚。
就算是常建在怎麼冷嘲熱諷,他也沒有還嘴,只是低着頭走進了張漢朝的家裡。
常建也沒有在意,都是廠裡的員工,就算是他對小秋有點看不上,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只是進門之後對着廁所裡面的張漢朝說了一聲。
根本就沒有防備身後的小秋,竟然會突然暴起,抓起門口的一個厚玻璃槓子,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後腦上面。
而小秋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因爲桌上的擺着的一沓沓現金。
當時出納員正在客廳裡,打開箱子清點箱子裡面的錢,對於他進來,也只是簡單的瞄了一眼,似乎當他是透明人一樣,根本就不在乎。
這些錢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爲什麼張漢朝的家裡會有這麼多錢?
憑什麼張漢朝沒有任何的付出,手上就有這麼多錢,而自己幾乎付出了一條腿,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就連住的房子,都是借給自己的,廠裡隨時都可以收回去。
一想到這裡,小秋的心中就充滿了怨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些錢都是自己的,都是廠裡賠償給自己的,是張漢朝用了什麼手段,欺上瞞下將錢都偷偷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至於李強和常建這兩個人,都是張漢朝的狗腿子,這幾個人,就沒有一個好人。
小秋越想越氣,偏巧常建沒有注意到他,依舊嘴裡不乾不淨的說着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類的話,傳到他的耳朵裡面,簡直就好像在烈火上面澆了汽油一樣。
暴怒之下,小秋伸手抓了門口的一個玻璃罐子,狠狠的打在了常建的後腦上面。
看着常建已經倒在了地上,頭上鮮血緩緩的流淌出來,小秋也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
而李強更是這樣,一臉吃驚的看着他,眼神緩緩的瞟向桌上的現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小秋這是見財起意了。
他當時還想喊出來,只要是張漢朝聽到了,兩個人應該能制住這個乾巴瘦的小秋。
可是他才張開了嘴,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小秋就先他一步反應過來了,整個人直接衝了上來,伸手就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小秋的手勁本身就大的驚人,李強費勁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掙扎開,最後只是也小秋的手臂上面抓傷了一道痕跡。
也正是這一下,徹底激起了小秋的兇性,抓起桌上的刀子,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