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丁凡真的希望,自己對於陳虎的規勸能夠起到一點效果。
可看到陳虎眼角的淚水那一刻,丁凡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尤其是在他爲倪亮求情的這件事,顯然不可能動搖陳虎的殺心。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加沒有無緣無故的狠。
陳虎從小就沒有多少父愛,可以說能長大成人,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業,這全都是母親給他的,所以他對母親的愛,遠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可在他被關進監獄的那段時間,母親在外面遭受了非人的待遇,這些對他母親下手的人,在他眼中就是一幫禽*獸,對母親有多少愛,對這些人,他就有多少恨。
“如果囚禁我母親的人,是梅昌新的話,我興許還不會有現在這麼憤怒。”陳虎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擦去,大口的呼吸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情緒歸於平靜說道:“但是迫害我母親的人,竟然是我當年一起奮鬥的兄弟們。”
“你能想象當我看到母親時,心中有多痛嗎?”
“那種被人揹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樣的感覺!”
陳虎的話一出,還真的將丁凡問住了。
遭人背叛,這種感覺確實很叫人難以接受,尤其是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到頭來竟然背叛自己,這種感覺確實叫人很難受。
當初這兄弟四人,在梧州的時候可以說的上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兄弟,按說陳虎一個人將事情都扛下來了,剩下的兄弟們今後應該幫他照顧一下家裡的,更何況陳虎的家裡並沒有多少人,也就是一個老母親而已。
對於剩下的三個人來說,照顧好一個老人,應該不成問題纔對。
就算是不願意照顧老人,也可以乾脆對老人不管不問,陳虎的母親當時還是有一定照顧自己的能力的,實在不行還有社區的工作人員,總不會叫老人出什麼意外沒有人管。
結果着三個陳虎最信任的兄弟,最後是如何照顧他母親的?
將人關在漆黑的地窖裡面,整整八年的時間,陳虎再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老人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一想到當時母親呆滯的眼神,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惡臭,陳虎都恨不得現在就生撕了這三個人。
前兩個人已經死了,現在他唯一目的就只剩下一個了,而此時能阻擋他的人,就是現在擋在倪亮身前的丁凡了。
“別當我,你應該很清楚,你擋不住我。”陳虎一邊說着,順勢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部電話,電話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手機,但這部電話出現在丁凡的眼前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之前爲什麼於曉波不接電話了:“我之前見過你的手下了,不的不承認,你很不錯,你的手下也一樣很了不起,我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能用這種手段定位到我。”
“可惜了,你們是正義的一方,而我不是,所以你們有很多條條框框,這是你們受到的最大限制,他不得不聽我的話!”
之前就一直防備着陳虎手上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一直藏在身上,給丁凡的感覺就是,他手上的東西,應該能保證他足夠的安全。
現在終於明白了,於曉波的手機就在他手上,說明之前他已經跟於曉波見過面了,而且搞不好於曉波已經遇到危險了。
“我的人在你手上?”丁凡的語氣突然變得有點陰冷,伸手就從後腰上拔出了手槍,雖然沒有對準陳虎,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你殺了那兩個貨,終究是你們之間的私怨,我還可以給你一個自己投案自首的機會,但是你要是敢動我的兄弟,我現在就打死你。”
“老子豁出去不幹,今天也要你這個混蛋給他償命。”
這一刻,丁凡是真的動怒了,身上的殺氣不受控制的迸發而出,別說面對他的陳虎了,就是躲在他被後裝昏迷的倪亮都受不了了,偷偷睜開眼睛看看了一眼對面的陳虎,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打算要躲閃到一邊去,生怕這兩個人之間的對峙會傷到他。
而陳虎在面對丁凡身上這種殺氣的時候,卻只是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的神色都沒有怎麼變化。
“人沒有死,也沒有在我手上。”陳虎看客一眼還在地上蠕動的倪亮,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我跟你們之間沒有仇怨,我要的其實也很簡單,不過是他而已。”
陳虎一邊說着,順手指了一下地上狼狽的倪亮,繼續說道:“我只是給了那個警察一個選擇,東大街那邊有個學校,現在也是上課時間,我在他們的教學樓裡面做了一點小東西,爆炸的威力不大,可濃煙很多,驚慌失措的人羣,很容易發生踩踏事件。”
“他真的是一個好警察,他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想都沒有多想,聽話的交出了電話之後,一個人就直奔學校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拆除那些東西了。”
難怪之前於曉波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學校的標記,原來這小子已經到學校去處理那邊的麻煩了。
他這是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抓陳虎了,所以給自己留了一個消息。
只是陳虎在學校做了這些佈置,難道只是爲了防止自己被抓嗎?
“你是故意在等我抓你倪亮過來吧!”丁凡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雖然這個可能多少有點匪夷所思,但是眼下這個想法好像是最爲合理的:“你從一開始就想到了我會去抓倪亮,所以你在學校裡面做的這些準備,其實都是給我做,你打算用學校那邊的準備,交換倪亮對吧!”
陳虎不愧是個高智商的罪犯,丁凡利用錢包吸引這兩人,打算等這兩個人露頭之後,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沒想到,這個計劃在陳虎看到報紙上面的新聞之後,一眼就識破了這個計謀。
他其實很想要那個錢包,當年公司的核心資料,都被他藏在了這個錢包裡面,這件事起碼有五個人都知道。
梅昌新看上的其實也是這個核心資料,所以纔對他們的公司下手了。
但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於這個核心的技術,早就沒有了當年的那種執着,在他心裡,這個錢包代表了他的信任,是因爲他信任這四個人,所以在將這個錢包送給他們的。
只可惜,他們都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能靠得住的,在自己坑下了所有罪名,被送進監獄之後,他們竟然對自己的母親下手。
所以他要收回自己的信任,收回對他們的所有信任,拿回這幾個錢包。
這錢包在他看來並不是很重要,象徵性的意義更大一些,如果有人丟了,其實也無所謂。
但如果是當年知道這錢包根源的人,就一定不會這樣想,一定會想方設法將錢包拿回來。
因此他很輕易的就想到了丁凡的計劃,知道了警方想要做什麼,他自然也要做點準備,本來還在犯愁找不到這個最會藏的倪亮,想不到警方這一次到是給提供了一個便利條件。
“我不想亂殺人,就算我現在是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殺人犯,我依舊留有自己的底線!”陳虎一邊說着,順勢將手上的電話拿了起來,隨手在上面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將手機遞向了丁凡的方向說道:“現在我只要將電話撥過去,之前安排在學校的那些東西,就會串聯着引爆,你的人還有學校裡的人,都不能倖免。”
“我之前給了那個警察一個選擇,現在我也給你一個選擇……我只要他,把這個混蛋交給我,保證你的手下,還有學校裡都不會出事。”
這一下,丁凡算是陷入了兩難之地了。
學校裡面不只是有於曉波在,甚至還有很多的學生正在上課,一旦出事那就絕對不是小事。
這一邊丁凡是絕對不能捨棄的,至於說倪亮,他也不能交出來。
畢竟丁凡可是警察,他怎麼可能將身後的市民交給一個亡命徒那?
現在丁凡將倪亮交給陳虎,那麼他一定是必死無疑。
這一點想都不用多想,可丁凡實在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只能咬着牙搖了搖頭。
“你可這叫我失望啊!”陳虎放下了手上的電話,眼神中帶着無盡的嘲諷說道:“我曾經一直以爲你是一個當機立斷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其實你剛剛應該開槍的,你一槍打死我,事情就都結束了,學校那邊就看天意了,至少你現在已經盡力了,而且也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選擇。”
丁凡搖了搖頭,伸手掏出了香菸自己叼了一根,將剩下的香菸和打火機都丟給了陳虎,嘴上抽着香菸,淡淡的對他問道:“你現在活着,全憑心中的恨意在支撐,我很想知道,要是倪亮現在死了,你還有活下去的心思嗎?”
“你都沒有想想你的母親,她那麼大年紀了,一個人今後要如何生活,他已經不記得人了,或許你是她唯一認識的人。”
“你在這樣走下去,一定是死路,你還活着,你母親至少不會白髮人送黑髮人。”
陳虎手上拿着丁凡丟給他的香菸,沉思了一會兒,看看手上的電話,又看看那個已經爬出十米開外的倪亮,臉上盡是掙扎。
很顯然,丁凡剛剛的話,他確實聽進去了,但他卻很難做出一個選擇。
眼看着他手上的電話,漸漸已經放下了,就因爲倪亮這小子逃走的動作太明顯,將陳虎原本已經壓下的一點怒火,在一次點燃了,別說他了,丁凡都有點惱火了。
看着陳虎的選擇如此的艱難,丁凡也不想在等下去了,掏出手槍,轉身對着背後漸漸遠離的倪亮,一連打了三槍。
這三槍打出去,鮮血夾雜着碎肉碎骨噴的到處都是,而倪亮連一聲痛苦的嘶吼都沒有留下,身體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丁凡這個突然的動作,陳虎也沒有想到,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就連手上的電話都拿不住了。
“我也給你一個選擇,繼續殺人,還是跟我回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