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手上的資料,都是臨時從金庭送來的,很多東西也不是很齊全。
但是當年拍攝的很多照片,保存的還是十分齊全的,丁凡也是從這些東西上面做了一點分析。
就好像丁凡說的,何平並不是一個好的殺手,他對於殺人,完全就是一個新手。
如果要細緻的分析,何平頂天也就算是一個衝動型犯罪者而已,對於犯罪談不上有什麼概念,也根本就不會有什麼籌劃之類的。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殺人只是一件臨時想到的事情,想到就做,根本就沒有什麼要計劃的東西。
以前沒有這種好運氣,基本上當場就被人抓住了,或許也就是這一次,他運氣還算不錯,警察在他住宿的地方,沒有找到殺人兇器,也沒有找到血衣,這才最後沒能給他治罪。
不過以前的技術抓他有點難度,好在科技手段終究是在發展的,這幾年時間和國內的刑偵水平提升很快,當年無法確定的東西,不代表現在也做不到。
顯然這何平這幾年,對於這幾年的刑偵手段,還是有點了解的,雖然他不在警局工作,但他多少還是能瞭解到一些的。
所以丁凡剛剛說的那些,對於他來說還是要有很大觸動的。
可事情還沒有到這裡結束,畢竟他身上沒不只是一個案子那麼簡單。
“之前你蓄意殺人,可事實上,人並沒有被殺死,因爲你自己做的那把刀,還不足以用來殺人,所以人並沒有當場死亡。”
“甚至現在也沒有死,只是這麼多年,一直臥病在牀,他可從來沒有忘了你。”
“雖然你沒有成功將人殺死,可你終究還是毀了兩個家庭,你知道他的家人,這些年爲了找你殺人的證據,花了多少心思嗎?”
話說到這裡,丁凡已經不需要在多說什麼了,看着何平已經漸漸的陷入了沉思,顯然他的思維已經被漸漸帶動起來了。
這些嫌疑人不怕他們動腦子,怕的往往還是這些人裝沉默不說話,這纔是最讓人頭疼的。
“說了這麼多,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爲什麼抓你了吧!”
何平自從被丁凡抓回來,一直都沒有正經說過幾句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聽着他在說,不過他也在下意識中被他帶動了起來。
“還能是爲了什麼,不過就是當年金庭的事情,被你們翻出來了唄!”
事實證明,這個小子雖然說不上很聰明,但絕對不是傻子,避重就輕還是知道一點的。
不過他也太小瞧丁凡了,爲了他當年在金庭犯下的案子真的犯得上做出這麼多的準備嗎?
丁凡也不跟他囉嗦了,伸手將桌上李媛靚的照片拿出來說道:“這個人你別跟我說不認識,在她死亡的現場,我發現了你抽過的菸頭,上面有你的唾液,我想着不用我多說吧!”
“要不我現在從你嘴裡採樣化驗一下嗎?”
李媛靚這個人,何平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這一次,他並不願意承認,畢竟當時李媛靚被他活活掐死了,這一次的案子比之前的案子判的恐怕更嚴重。
這一點他心裡有數,之前雖然他也是奔着殺人去的,但最後人並沒有死,這是他知道的。
要不是因爲人沒有死在醫院,警局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抓人,也絕對不會對他這麼放任,哪裡能叫他就這麼跑來了濱海?
但李媛靚這個女人不一樣,這可是被他親手掐死的,當時他甚至親手試探過了,確認已經死亡了才離開。
“警官,只是有菸頭而已,我丟菸頭,就能證明我殺人了嗎?”
“我亂丟垃圾,你最多也就是罰款而已,可別將這種殺人的案子也扣在我的頭上。”
丁凡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冷笑着點點頭,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白色的紙張送到他面前。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看看這是什麼!”
“這些年你也長進了,應該知道不少刑偵手段,指紋印記你應該知道,看看你的手掌,是不是跟你的很相似?”
“現場有你留下的大量痕跡,你還說不是你殺死了李媛靚嗎?”
何平或許跟李媛靚不認識,但對於這個女人,一定有很深的印象,畢竟這是死在他手上的人,這種印象一定是十分深刻的。
指紋當時就留在了死亡現場的房門上,痕跡十分清晰,根本就不是他能抵賴的。
“好吧,我承認,最近一斷時間,我手上有點緊張。”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不是常年都在島上做事,那個老東西,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平常就帶着一個啞巴住在島上,不喜歡有外人打擾他,每個月就給我那麼一點錢,哪裡夠用啊!”
“所以我也只能自己找點活路了,剛好那天看到這個女人,急急忙忙的樣子,好像是要辦什麼事情,我就打算跟着她,或許能從她手上搶點小錢花一下。”
“結果等我跟上她,到了郊外的房子,她已經被人掐死了,我就伸手從她身上拿了點錢離開了,人不是我殺的,我這最多也就算是偷竊。”
何平倒是很狡猾,不過他這話纔剛剛說完,丁凡就突然笑起來了。
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聲音有點陰沉的說道:“不是你殺的人,你怎麼知道她是被人掐死的?”
“你尾隨死者到了郊外的房子,進屋的前後時間,相差最多不會超過十分鐘,你別跟我說屍癍會在十分鐘時間就出現了。”
“整個現場,只有兩個人的生物痕跡留下,其中你的最多,唾液、指紋、甚至在死者指甲裡面還有你的頭髮。”
“李媛靚這個女人,雖然沒有多大的力氣,不過垂死掙扎的時候,這雙手路亂的抓動之下,你都沒有想到他會將你的頭髮抓下來一點吧!”
“這裡面可是有你的DNA呀!”
一說到這裡,何平頓時慌了,有點激動的想要站起來。
可是他小瞧了警局的審訊椅,上面的合板扣上之後,別說是他了,在壯碩的犯人也別想在這裡站起身來。
“你別想冤枉我,當時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掙扎……”
話說到一半,何平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突然向上揚了起來,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歪着脖子說道:“我知道了,你又想框我是吧!”
“你也是沒有什麼手段能用了,我無所謂呀!”
“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大不了我在法庭上在翻供,你以爲我是好欺負的?”
看來同樣的招數,果然不能用兩次。
第一次是這小子麻痹大意之下,從他嘴裡套出了一點東西,再用這種手段,看來是有點難度了。
不過這也不重要,頭髮確實是丁凡隨口一說而來,不過指紋和唾液可是確實存在的東西,如果這兩樣還不夠,那就在加上一個現場的人證好了。
“你也不算是一個聰明人,之前也不是沒有殺過人,但你就是不長記性。”
“之前殺人在馬路上,當着別人的面動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酷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改不了那個仇毛病,動手的時候都不知道在周圍看一下。”
“你殺人的過程都被人看到了,說來也巧了,我剛剛找了一個線人,他願意替我聯繫李媛靚,結果當天晚上他就打了電話給我,說是李媛靚被殺了,他還看到了這個殺人兇手,這小子膽子小,嚇得當天晚上就跑了。”
“不過膽子小也有膽子小的好處,好抓的很。”
這下何平算是閉嘴了,顯然是之前高博出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甚至想過要將人找出來,一起除掉乾淨利落一點。
不過出門之後才發現,這個人已經跑了。
現在丁凡一說這件事,他自然知道自己也沒有什麼還分辨的了。
人證物證基本都齊全了,他就算是想要狡辯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情。
“你殺人的事情,我們其實已經掌握的十分清楚了,甚至就連你被人收買都知道,二十萬買一條人命,這個價錢不貴,你知道這點小錢,能給那個人省下多大的麻煩嗎?”
“你充其量就是一個小人物,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合作一點,你跟那個人不一樣,他沒有什麼親人了,可你有啊!”
“我之前看了你的資料,你知道我多可憐你哥哥嗎?”
“人到中年,耳朵落下了殘疾,兒子叛逆不聽話,弟弟也不讓人放心,他現在正在爲你犯下的錯,承擔着後果,馬向前被你捅了一刀之後,你覺得他沒有認出你來,其實這是你哥哥爲了你,做出了犧牲,這才換了你的小命。”
一聽到哥哥的事情,何平的情緒果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雙手緊緊摳着面前擋板,眼睛裡都是一片血紅,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說話的聲音都是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
“你說我哥……他怎麼了?”
丁凡慢條斯理的走到何平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頭上,重新將他的身體壓了回去,直到他的後背緊貼在椅子靠背上面,這才放開了手。
“你很久沒有給你哥哥打電話了吧,他過的一點都不好!”
“工作沒了,因爲你的原因,他找不到工作,每個月都靠着你嫂子的一點微薄的工資支撐着整個家,他還要每天去伺候那個被你捅了一刀的馬向前。”
“端屎端尿,就連馬向前的兒子都做不到的事情,現在都是你哥哥在做,都是爲了你。”
“原本馬向前對你哥哥還心有愧疚,就是因爲你那兩刀,現在他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着你哥哥的伺候,你那個小侄子,也因爲你的原因,在學校擡不起頭來,不到十五歲他就輟學了。”
“還要我在說下去嗎?”
其實丁凡的話只是說了一半,何平就已經聽不下去了,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滾滾而下。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審訊室裡面痛哭流涕,這種情況丁凡見過的太多了,對於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會有動容。
可苗慧三人就不一樣了,這會兒雖然沒有哭出聲音來,但也在偷偷抹眼淚了。
眼看着現在哭成這樣的何平沒有辦法在繼續審問了,乾脆也休息一下,讓他好好想想,也讓這三個新來的出去擦擦臉上的眼淚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