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
冰涼刺骨的寒意突進入身體的一刻,強悍無匹的典韋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死神,那惡魔一般的囂張微笑!
完美的戰術,完美的武技運用,但是張遼仍然漏算了一點,那就是典韋隱伏於血脈中的野獸本性!
腹肌猛然收縮,憑空閃出了近一寸的距離,左手戰戟迸發出超越極限的神速,寒光一閃間,彷彿突破了時間的界限,在張遼的刀刺入身體的一刻,惡狠狠的劈砍上去!
“砰~~~”
Wшw●ttKan●C ○ “唔~~~”
典韋的面色驟然變幻,感受到腹肌上那道不輕的傷痕,還有如噴泉般涌出的鮮血,典韋心中升騰着的除了惱怒,更有一絲對這名強悍敵手的敬意!
典韋全力的一戟,磕在鋼刀上,生生止住了鋼刀的前刺勢頭,而改爲橫向滑動,在自己的肚皮上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離體而出!
痛,劇痛!強如典韋,也遏制不住那一聲劃破天宇的憤然怒吼,戰場上驟然響起了一片炸雷之聲,驚的身遭死戰的士兵也不禁慢下了動作,驚愕的注視着這邊的戰事!
鮮血崩散,劇痛幾乎要模糊了雙眼,但怒吼着的典韋,依然揮出了霸絕天下的一擊!
戰戟劃過了天宇,劃破了長虹,集天地渾然之氣於一體的戰戟,狠狠的紮在了張遼的身體上!
受創的野獸,也顧不得小志先前的叮囑了!
“啊~~~~”一聲尾音長長的慘呼,張遼被生生震飛下馬,在空中盤旋了三丈多遠,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戰場,驀然靜止下來,僅餘的百餘鐵騎也忘記了廝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他們曾經的統領,此刻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小志第一個撥馬上前,眼神一掃,面色驟變,遏制不住的遺憾之色,流露在俊臉之上!
張遼,沒救了!
曾經勇悍絕倫的張遼,此刻只是一個氣息微弱的將死之人了!
“咳咳~~~咳~~~”良久,張遼竟然微微的動了動,咳出了大口的鮮血之後,緩緩的翻身坐了起來!
胸膛被破出個大洞,無數的零碎和着鮮血噴涌而出,渾身被鮮血浸透,面色煞白似鬼,慘不忍睹,觸目驚心!
面容萎靡,但張遼那融入骨髓的豪氣,依然沒有絲毫的減弱!
默然看了看典韋,又看了看小志,最後凝視了仍然在拼命死戰的鐵騎,張遼黯然的神色,看得人心裡發酸,微微的搖了搖頭,驟然提氣,張遼發出了在世上的最後一聲嘶吼:“大丈夫立於當世,功勳未立,奈何死乎?奈何死乎!”
言畢,曾經雄壯的虎軀,緩緩倒下,歸於塵土!
“將軍?將軍~~~~”僅餘的百餘名鐵騎滿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們的統領死去,籠繞全身的剽悍殺氣瞬間消失不見,一個個步履蹣跚的集結過來,語音微顫的呼喚着統領的名字。
可是他們所信賴敬仰的統領,此刻已經失去了呼吸,再也無復從前的豪氣,更不能再帶着滿臉的微笑,親切的拍打着他們的肩膀,呼喚一聲麾下將士的名字了!
張遼,真的死了!
“將軍!”百餘血性男兒齊聲仰天悲呼,咆哮的聲音覆蓋整個戰場,直衝雲霄,綿綿無盡的心碎悲傷,聞者無不動容!
“哭什麼!別他媽哭了!”鐵騎中一將官打扮的漢子一把抹乾了臉上的淚水,發出了狼性的嘶吼,“跟敵人拼了,別丟了咱鐵騎男兒的臉!”
百餘雙蘊含熱淚的眼睛,驟然蹦放出令人心裡發涼的寒光,那是絕望的野獸在最後一搏的時候,注視着自己的對手纔會擁有的表情!百餘名鐵甲重騎士,默默的集結成衝鋒陣勢,人數少的可憐,氣勢卻不輸於千軍萬馬!
“殺!”百餘支騎士長槍散射着熠熠生輝的寒芒,紛亂飛舞,發揮着最後的一縷榮光!
最後一抹浪花,泛着血色的殘酷!
小志沒有參與這場最後的戰鬥,他甚至翻身下馬,只是靜靜的,佇立在張遼的屍體旁,默然不語。
又一位三國名將,死在了自己的手裡,這是宿命嗎?如果是的話,這樣的宿命也太殘酷了吧!廝殺疆場的生活,到底要過到何時纔是個頭啊?
張遼將軍,你又能否告訴我了?
摘下頭盔,默然佇立,小志毫不掩飾的,向着張遼表達出自己的哀思。
殺戮聲,漸漸止歇下來!只是那瀰漫戰場的硝煙,還有屍體燒焦所發出的難聞氣味,還在無情的宣示着戰爭的殘酷和血腥!
聽到背後傳來的熟悉的腳步聲,小志微微擡起了頭,凝聲說道:“徐晃,把張遼將軍收斂,另選一山明水秀的地方好生安葬!另外,這些戰死的鐵騎,也一同埋了吧!”
“是!”徐晃的聲音同樣低沉,答應了一聲,就親自指揮士卒行事去了。
“兄長……我覺得……事情有變!”
“恩,呂布一直沒出現在戰場上,太不合理了!”心情沉重,但小志的思維並沒受到桎梏,“奉孝,你怎麼看?”
“……此時不宜再進軍潁川了,我們先等等穎陽那邊的戰事消息吧!”
“恩,從狼羣中挑選幾名斥候,快馬向鞠義將軍報訊,要他千萬小心!”
“是!”
不幸的是,小志和郭嘉所擔心的事情,正在演變成現實!
統領五千輕騎狂奔,只消一日夜就趕到了穎陽,並且沒有一名騎兵喊累掉隊,鞠義的統兵之能,連沮授都不得不衷心讚歎。
但是樂觀的情緒並未能延續多久,來到穎陽城下之後,二人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穎陽城守軍明顯早有準備!
吊橋高懸,四門緊閉,無數弓弩手排列在城牆上,嚴陣以待,而城下,密密麻麻堆積的拒馬等物,更是將輕騎兵的衝擊力抵消大半!
默然注視着城下的一切,鞠義的眼色裡閃過一絲異色:“沮授大人,您怎麼看?”
“很明顯,敵軍中定然有料敵機先的策士存在,而且我擔心,敵軍的對策恐怕不止這些!”
“您是說……援軍?”
“恩!將軍,兵士皆已疲憊,我們先安下營寨再說吧!”
是夜,一支輕騎偷偷潛進穎陽城下,意在清除路面上的障礙物,卻遭到了守軍早有準備的偷襲,但沮授所發出的第二波輕騎悄然而至,趁夜掩殺,兩軍一場廝殺,守軍微微吃虧,戰到天明各自收兵之時,路上的拒馬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天色放明,伴隨着一聲高過一聲的震天戰鼓之聲,鞠義帶着麾下的五千騎兵,雄赳赳氣昂昂的列陣來到城下!
打眼巡視了一下麾下士卒的臉,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昂揚鬥志,鞠義滿意的笑了笑,朗聲對身邊的沮授說道:“先生,我上了,替我壓好陣!”
“恩,將軍小心!”
“第一曲,第二曲,跟我來!”鞠義長刀招展,兩曲騎兵約兩千餘人瞬間啓動,剽悍的戰馬蹬踏大地所發出的轟鳴聲,直接竄入城上守軍的心房!
羣馬奔騰,地動山搖!
仿若是一波洪峰,連天接地,呼嘯而來,城頭的一衆守軍絲毫不能掩飾狂變的臉色,還有那吞嚥口水的咕嘟聲!
“廢物,怕什麼?還怕那些畜牲爬上來不成?給我瞄準了射他孃的!”指揮將領揮舞着手中馬刀,聲嘶力竭的嘶吼着。
“呃……啊!”痛哼一聲,跟着纔是一聲慘叫,那守將軟軟的倒了下去,咽喉已經被一支羽箭刺穿!
“呃?那是什麼?”發顫的聲音此起彼伏,城上的士兵同時看到了一幕奇景!
並不是直衝城牆,鞠義的騎兵在距離城體不足五十步的距離,驟然轉向,橫掠過整個城牆!兩千多人的騎兵隊伍好似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哪怕是突然的變線,竟也沒有顯示出一絲一毫的忙亂,一切都竟然有序,有序的令人心寒!
“準備!”
伴隨着鞠義的高呼,兩千名輕騎兵齊刷刷的舉起了手中的弓弩,並同時完成了拉弓上弦的步驟!繃緊的肌肉,那壁壘分明的線條,滿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放!”
鞠義再度怒喝,高速奔騰中的騎兵,鬆開了乾燥而堅定的手!
“刷~~~~”兩千支羽箭,飆射昇天!天空被那些閃爍着寒光的精靈點綴的無比絢爛,星星點點的寒光極速的擴大,最後,在守軍的眼裡化作了一堵亮麗的磚牆!
“嗖~~~~砰~~~~”在空中舞出一條美妙的弧線而****向下,寬廣的城牆上,瞬間飄蕩點點的血花!
“呃?舉盾,快舉~~~啊~~”淒厲的慘呼聲響徹在城牆上,來不及舉盾防禦的士兵們被成排成排的撂倒,其中更不乏被連人帶盾釘死在地的倒黴蛋,城上,一片血雨腥風!
只是第一波的射擊,城牆上已經倒下了二百餘人,血流成河!
彷彿不需回氣一般,第二波,第三波騎射接踵而至,轟擊在城牆上,將城牆傷的千瘡百孔,更壓制的城上守軍連探頭觀望都不敢!
“砰~~~~”隨着一聲巨響,整個城牆上的人都微微一晃,個個露出了驚詫的表情:敵人在攻擊城門?
沒錯!趁輕騎兵壓制城上守軍的間隙,百餘名士兵扛着巨大的檑木,越過護城河,反覆轟砸着城門!
“砰~~~砰~~~”一聲比一聲沉重的巨響,直接在城上守軍的心頭,激起震撼的迴響!
“快,反壓制敵軍,給我射!射!”在保護在巨盾之下的守將瘋狂的催促下,牆上的弓弩手開始嘗試着向城下射擊,但心驚膽戰的他們,連瞄準的時間和勇氣都不具備,這樣的射擊,又有什麼準頭可言了?
鞠義箭無虛發,出手更是兼具穩與狠,一支支羽箭好似裝上了翅膀,炮彈一般飛躍上天,墜落在城牆上,收割人命!
再發一箭將城上一名尤其活躍的守將射殺,鞠義嘶聲長嘯,豪氣沖天,帶動起麾下的將士們齊聲的應和長嘯,肆意抒發着心中的豪情,出箭更加迅捷猛惡!
突然,在手下將士的齊聲長嘯聲中,鞠義的臉上變了,變得非常難看!
遠山之間,一縷奇特的羌笛之聲飄飄蕩蕩傳遞進了自己的耳朵裡,空氣中驟然多了一抹讓人無法呼吸的壓迫感,好似萬千羣山都壓在了自己的心頭!
接着,一股勃然澎湃的殺氣,從天而降,籠罩住了整個戰場,使得每一個浴血廝殺的將士,都情不自禁的身上發寒!
待聽到了那渾然厚重的奔騰之聲,鞠義終於確信了自己的判斷——西涼鐵騎來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