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認爲這凌泰是被突然殺出的狼騎嚇破膽了,因爲當時自己的徵東軍兩翼被消滅隊伍出現了混亂,即便有狼騎助陣,凌泰兩軍堅持出擊抵擋,還是能佔優勢的,但老傢伙卻狂退百里回了自己的老巢安康城。當然這是事後的推演,白承也是歷經百戰的將軍,他當然明白,凌泰當時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那種戰法雙方必然會傷亡慘重,更關鍵的是後面還有一支滿編的安東軍,他們如果能及時趕到恐怕都不用鎮西軍出手了,以當時的情況就可以大敗凌泰兩軍,那時候誰能想到安東軍行軍這麼遲緩呢?這些天他只於狼騎困住凌泰兩軍屬於刀頭舔血,其實天天都膽戰心驚的,直到今天安東軍趕來才完全放下心,“還真差點害死老子”想到這,白承忍不住又罵了幾句。
此時安康城外的佈局是,左翼爲徵東軍,居中爲戎羌狼騎部隊,而右翼正一點點地被不斷趕到的安東軍所填補,安康城的南部地區被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而鎮西軍已經到達博陘關,這之後的地域就是空曠地帶,鎮西軍的騎兵部隊就可以縱馬飛馳了,再有十天,這些精銳騎兵就會到達安康城下,那時候就是總攻時間,也就是凌泰這個老軍頭的死期了。
剛剛被任命爲現在圍剿部隊總指揮的白承心境非常愉悅,京裡的幾個哥們已經傳話給他,如果此次順利解決掉了凌泰,升任驃騎將軍的盧春空出來的鎮西將軍職位就會落到了他頭上,引領天下第一軍,想想都讓白承樂開了花。
這愉悅的心情到晚上就發生了大變化,因爲此次作戰的奇兵-戎羌狼騎突然要撤回戎羌,“巫將軍,爲什麼呢?”,狼騎頭領名叫巫環,一名四十幾歲的高大草原漢子,用半生不熟的夏國語言,巫環滿臉焦躁地說道“沒辦法,我們的敵人偷襲了野狼關,野狼關是我們的命”。
與沙千翔商量完的第二天,海原就精選出了五千精銳騎兵作爲自己親自執行的突襲攻擊的隊伍,而沙千翔則同樣高速地做好了海原與馬神廟主持會面的安排,基本還是大草原和山區的交界處,北方聯盟首勝之後,這個地帶已經完全被北方聯盟所控制,凱平川的步卒只能龜縮在莽莽山林地帶了。
“大師,你曾經跟右賢王說過有一條直通野狼關前的秘密道路,可以走馬嗎?”,“可以,只是有些路段得牽着走”,“好!帶我們去野狼關”,這位主持很是激動“好,好,終於要揍這幫異教徒了”,這條密道基本上就是獵戶發現並清理出的一條涉獵道路,凱平川引入玄門之後,這片山區開建玄門寺廟,之後許多區域都成了廟宇所有的禁區,而那些地方本就是周邊獵戶的涉獵地帶,原來的道路過不去了,他們只能滿山滿野地尋找新的道路,終於開拓出了這條秘密道路。
幾名馬神教僧人帶着海原的部隊穿山越林的前進着,還真是秘密道路,許多地段甚至是山洞,一路婉轉,整整走了三天,海原和他的五千精騎出現在野狼關前的那座山峰下,感謝後讓主持等人離開,海原在山前的一塊空地上整好了隊伍的陣型,當天深夜時分,馬蹄聲驟起,海原帶着五千騎兵向着野狼關前的士兵營寨殺去,大多數守關兵士在睡夢中就被這如天降般的隊伍殺死在牀鋪上,守軍營寨被摧毀,八千守城官兵全軍覆沒,海原和他的五千騎兵徹底佔領了野狼關。
野狼關以前是大夏戎羌邊境的第二個門戶關口,因爲關口兩側都是山林區,基本無法佈置大型部隊,所以在兩國戰爭中處於次要地位,幾年前凱平川開始跟玄門和大夏某些力量合作,這個他把控的關口就成了雙方來往的通道,而此刻戎羌內戰期間,這裡更成爲玄門和大夏盟友向凱平川輸送戰爭物資甚至人員的唯一通道,這個通道被佔領,凱平川是絕對無法承受的,不說別的,一年多兩個方向的大軍惡戰,戎羌國庫中存儲的糧草早已經用完了,沒有大夏的不間斷接濟,恐怕凱平川的兵馬早就要餓肚子了。
當凱平川拿到野狼關失守的報告後痛苦地搖了搖頭,“圍魏救趙本就是明計,你不得不救啊”,他雖然可以組織其他力量去搶奪野狼關,可他明白,現在還能夠抽調的部隊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戰勝新銳將領海原和他帶的精挑細選的五千騎兵的,而野狼關一天不奪回,大夏的物資也就不能運送進來,那樣自己南北兩線的戰事恐怕都要崩潰了,此刻別無他法只能調回狼騎了。
得到凱平川命令的狼騎頭領巫環和狼騎其他頭領們比凱平川還着急,原因是狼騎的頭領們的家眷集中在離野狼關不到二十里的小城杉原,戎羌別管是南方部隊北方聯盟還是凱平川現在的朝廷部隊都是一個習性,那就是屠城,如果讓海原站穩腳跟,即便只是報復,他也會派出人馬殺入根本沒有防禦體系的杉原城,將狼騎軍官的家眷們屠殺已盡,有這一層擔憂你說他們能不着急嗎?當夜,狼騎就向他們出現一樣旋風般地離開了安康城前的陣地。
這種態勢,白承緊張了,因爲此刻雙方都是兩軍,現在與其說包圍安康不如說是城前對壘了,他急忙抽調軍隊去補上狼騎離開所空出的那塊陣地,只是,“將軍,安東軍也在向狼騎空出的地帶行軍”,“靠!這回他們倒是很利索啊,去,傳我的命令讓他們原地待命,這個空出的地帶由我們徵東軍彌補上”,他是此刻的聯軍統帥有發佈這個命令的權利,白承只當這是一個管理方面的插曲,並沒太當回事,他現在最迫切需要的是鎮西軍早一天趕到安康城下。
第二天天亮時分,出去傳令的軍官趕了回來,“報將軍,安西軍仍然在行軍離我們的隊伍已經不到五里了”,本就因爲狼騎突然離開敗壞了大好局面而氣急敗壞的白承當着許多兵士就直接罵了起來“高林這個飯桶廢物,你本就是十年大戰中隊伍基本被全殲了的將領,恬不知恥,仗着自己是崇信的外甥,仍然人五人六地在軍界混,這回好,連主帥的命令都不執行了,你等着,我馬上具結文書上報軍部”,罵歸罵,既然安東軍先一步到了,他總不能在這戰事吃緊的時候讓徵東軍去搶過來吧,那樣如果發生火併,形勢可就真的完了,所以他強忍着沖天的憤怒和屈辱命令向東的隊伍退回來。
大軍行動最怕退軍,因爲按命令和計劃整個隊伍是層級向東推進,離開隊伍的位置被側後方部隊填補,可你退回來,那就意味着整個大軍都需要做重新部署,這個稍有差錯就能造成全軍混亂。
這個差錯馬上就來了,“報!將軍大事不好,安東軍佔領狼騎負責的地帶後並沒有停止前進,而且現在是以攻擊的陣型向我軍衝殺過來”,這個情況讓白承完全懵逼了“高林,知道你在與我爭奪那個鎮西將軍職位,但,也用不着在陣前火併吧?”。
壞消息總是接連不斷的,“報!將軍大事不好,在我軍西側敵人衝殺過來了”,“報!將軍,安康城門大開敵軍向我前軍衝殺過來了”,此時的白承臉色蒼白,他明白了,安東軍早就倒戈了,問題恐怕就出現在路上停滯前進的那幾天,狼騎被調走這明顯的人爲操作就應該讓自己警醒了,只是欣欣向榮的局面矇蔽了自己的雙眼,好了,現在已經損失掉兩翼而陣型還在混亂的徵東軍遭到了準備充足的三軍合圍,反正憑自己的能力已經無力迴天了。
從昨天的極度膨脹到今天的極度頹廢,這情緒的巨大落差好懸沒把白承整暈過去,使勁晃了晃腦袋才讓自己清醒下來,他旁邊的幕僚急忙上前進言道“跑吧,將軍,能帶出多少隊伍就帶出多少吧,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了”,白承悽然地笑了笑,剛剛自己還在諷刺高林曾經被打的全軍覆沒,現在就輪到自己了,他牙一咬同意了幕僚的建議,急忙命人給自己穿戴好盔甲,之後帶着中軍一部向南衝殺而去。
即便徵東軍沒了主帥陣型還處於混亂狀態,三軍合力剿滅這支部隊也花了近四天時間,事後統計戰果,徵東軍除了主帥白承帶着兩萬騎兵衝出了包圍之外,其他的十萬大軍或死或降,基本算是全軍覆沒了。
戰鬥中凌泰一直處在一種緊張的狀態裡,原因是現在早已經過了預計時間,也就是說如狼似虎的鎮西軍可能會隨時殺人戰團,那個時候很可能就勝負易手了。凌泰對鎮西軍的評價是自己所掌握的兩軍如果正面與其對壘恐怕都得負多勝少,原因是鎮西軍的騎兵比例遠高於徵西安西二軍,而且因爲兵士都是精挑細選的壯碩漢子,所以單兵能力也不是自己的二軍可以比擬的,當然還有經嚴酷訓練出來的強大的意志力,鎮西軍最令人稱道的是其敗而不亂的能力,即便遇到遠強於自己的敵人,他們也能做到且戰且退,尋機給予敵人以致命一擊。
現在加上安東軍,如果讓自己有時間整好軍布好陣,凌泰是有信心擊敗這支號稱帝國第一的軍隊的,可三軍整合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但費力而且必須要花費幾天的時間,而且整合隊伍的時候也是自己隊伍混亂的時候,更不要說正與徵北軍酣戰的時候了。
老天保佑,一直行動迅速的鎮西軍在大勢已經危機如此的時候並沒有突然出現在安康城外,這是怎麼回事呢?很快,凌泰派出的探馬趕回報告給他一個意外的情況:幷州州軍和大量府兵全力死守,竟然生生將鎮西軍擋在了博陘關前,這個狀況已經六天了。
六天,這足以讓鎮西軍騎兵部隊殺人安康城前的大戰,包括一萬重騎的四萬多騎兵,如果突然剿殺過來,那麼廝殺成一團的徵西安西安東三軍將會遭到重創,而包圍圈中的徵東軍必將士氣大震,那時候局面想想都令人冷汗直冒。
聽探馬報告,幷州全州動員,州軍府軍甚至縣裡的隊伍不斷地補充到博陘關,死傷慘重但源源不斷,藉助博陘關這個堅固堡壘,竟然力保雄關不倒,爲自己贏得了剿滅徵東軍的時間,是誰有這麼大的感召力讓幷州全州動員呢?凌泰已經猜到了,一定是逃出永安趕到了幷州的丞相王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