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基本上就是凱平川信裡的內容,閩王慨嘆了一聲說道“哎,我覺得凱平川說的很有道理啊”,南宮玉點點頭“起碼現在我無法反駁他,確實戎羌對大夏的挑釁基本都來自於他的國民性和經濟結構,真像他說的,如果能通過改造減少對牧業這種靠天吃飯的產業依賴,確實能減少戎羌戰爭的慾望和需求”,他倆一番議論,旁邊虎爺有些不耐煩了,“咳,人家說到底是讓你們轉達意思給聖上的,大主意聖上拿,和你倆有啥關係”,聽他這麼說,南宮玉閩王相視一笑,停止了這個確實有些無味探討。
路途中他們在這莽莽雪原中渡過了春節,春節過後兩天他們在一個叫那喜的小城中修整了幾天,“怎麼說過年得吃頓餃子吧?”虎爺的提議得到了閩王和南宮玉的一致認可,羊肉草原上可不缺,只是調料和麪粉啥的就難辦了,南宮玉常虎二人把那喜小城逛了個通透纔好不容易採購了一些,誰也別閒着,三人一起出手還真整了幾大盤子餃子,送了護送兵士兩大盤,算讓他們嚐嚐鮮,當然這可把那些兵士感動壞了,磕頭作揖,熱淚盈眶,其實總體上說戎羌的軍民還是很淳樸的。弄了兩罈子當地的酒就着幾大盤餃子,三人猛吃猛喝算在這異域過了一個年。
來年二月初,安西關,每年冬季是安西關最放鬆的時節,因爲天寒地凍,對面的戎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兵戎相見的,不過畢竟是大夏的西大門,即便無事,關牆上仍有十幾名兵士守着火盆邊取暖邊執行着警戒任務。“哎,有人!”,說話的是一位站起來觀望這冰封廣闊大地的兵士,聽他吆喝,這一小隊的隊官罵罵咧咧地站起說道“李二,你又迷糊了吧,這冰天雪地,有人?不如說有鬼我更信你,哎。。。”還真有人,此時那十幾名兵士都已經站起來望向西方曠野,風雪中三匹馬並肩而行,當中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上是一位披着鮮紅色大氅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時的他一手執馬一手高舉着一面繪着青龍的旗幟,而他的身旁分別有白黑兩匹戰馬,馬上之人同樣穿着白黑色澤的大氅,並且二人一人懷抱大刀,一人執劍,蕭殺之氣遠勝於滿天飛雪。
這個儀式感是南宮玉精心設計的,他的目的是顯示此次出使的重要性,說起來,確實重要,因爲這是幾百年來大夏第一次深入瞭解戎羌的情況,另外它還彰顯了閩王此次使命的重要性,有助於閩王在大夏朝廷中的分量。
呆呆地看着這三人氣勢如虹地越走越近,那位隊長才突然想起來去年出使戎羌的使團中三位最主要的人物還沒有回來呢,再聯想到紅色大氅中年人手裡的龍旗,以及身旁一白一黑兩位偉岸大漢,“哎呀,這是閩王和南宮將軍常虎將軍,他們回來了!”,立刻派人去通知安西關守備,他們十幾人則慌忙下城牆準備打開關門。
安西關守備得到消息不敢怠慢,急忙風風火火地帶着關中主要將領趕到關門口迎接出使歸來的王爺和將軍。
終於回到大夏了,此刻包括南宮玉才真真放鬆了心情,當晚在守備府三人開懷暢飲,最有興致的當然是我們虎爺了,終於回到大夏了讓他心情大好,心情大好的他手裡提着個酒罈子得誰灌誰,喝趴下一片,最後安西關守備急眼了,急忙攔住他說道“虎爺啊虎爺,不能再喝了,雖然現在戎羌進犯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們這畢竟是大夏西大門,你這一通猛灌,我安西關快沒軍官了”。
暢飲一夜,包括常虎都喝得暈頭轉向的,所以沒法走歇了一天,到後一天,他們在安西關配置的百名護衛的簇擁下向安康進發,大夏這裡同樣是風雪漫漫,所以走了差不多五天時間才終於到達了安康城。
這個早有兵士飛馬提前入城通知了車騎將軍凌泰,所以凌泰早已經帶着各個將官等在了城門口,見他們平安到來老將軍也是很高興,先跟閩王見過禮後,老頭板起臉狠狠地瞪着南宮玉常虎說道“在戎羌瞎折騰啥呢,老夫以爲你們倆死在戎羌了呢”,虎爺可不怵他“老將軍,沒遂您的意,等着吧,今天晚上非灌趴下你不成”,胡扯了一番,凌泰將三人迎入自己的車騎將軍府。
待他們坐定之後,凌泰問道“簽署了嗎?”,虎爺聽他問接了一句“籤啥籤啊,都亂成一鍋粥了。。。”,南宮玉止住了他並示意了一下凌泰,凌泰會意屏退了手下,使屋中只剩下他們四人,“怎麼個情況?”,使團的大部隊幾個月前經過安康,已經向他彙報了談判情況,當時的狀況是使團幾位首腦在戎羌等待戎羌帝國皇帝霸先功審閱簽署和平盟約,凌泰看南宮玉的神色知道戎羌恐怕發生了大的變化。
確認了無人偷聽之後,南宮玉開口說道“戎羌現狀的情況我個人認爲還不適宜廣泛傳播,不過,凌將軍當然是有權利知道的幾人之一”,在這個開場白下,南宮玉將霸先功歸天,霸家隆家赫春多被覆滅,以及一系列戰事情況都通報給了凌泰。
這些信息把老將軍凌泰也驚得夠嗆,沉吟了半天來消化這些信息,“就是說戎羌又亂了?”,南宮玉點點頭“大亂!不過這次如果自然發展恐怕不會向上一次那樣延續很長時間”,凌泰仍在震驚中“凱平川這小子就是前年戎羌來使,只是南邊戎羌野狼關本就是他封地,所以他沒有來安康,我也沒能見過他,沒想到竟然是這麼狠辣的一個人物,別人我不瞭解,那隆渠我是知道的,我們年輕時曾經交戰廝殺過,當時他還是戎羌左賢王手下的大將,絕對不是個易於之輩,可幾乎被人家滅族,這凱平川了不得啊”。
他們又議論了一番後,南宮玉滿臉肅然地對凌泰說道“戎羌這個狀況您老待我向聖上彙報之前先不要通報您的手下”,凌泰明白南宮玉的意思,戎羌這個外部威脅一直是大夏帝國國策中最重要的部分,對它政策的改變就等同於整個大夏帝國國策的改變,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可是關乎千萬人的信息。
“另外,”南宮玉繼續說道,“老將軍得拜託您挑選三到五人的一個絕對能信賴的小組,待聖上確定對戎羌的策略後,這個小組將擔負與戎羌我們建立關係的人聯絡的職責,無論我們如何應對,知己知彼是必須要保證的”,凌泰點了點頭“好吧,我從全軍挑選”,得到他的認可,南宮玉將一個墨玉牌取了出來交給了老將軍“凌老將軍,從軍經歷讓我絕對信任於你,所以我把這墨玉牌交給你,聯絡小組我們私人書信交流,確定後,請將此牌交給領頭之人,他們可以通過這個牌子進入戎羌,聯絡到戎羌現在北方聯盟的右賢王沙千翔”,他很莊重,凌泰同樣莊重地點點頭,至於他們二人如何聯絡,那就是二人私下確定了。
大事做完,那就只剩下暢飲了,不過既然已經回到大夏,包括閩王南宮玉常虎三人個個都有牽掛,所以當然歸家心切,所以只在安康待了兩天,他們就踏上了回程之路,路途艱辛,雖然心無旁駑的飛奔,這一段路他們也走了一個月的時間,當春滿青江之時,他們終於趕回了大夏帝國的都城永安。
作爲使節,按照規矩他們首先入宮向聖上彙報出使情況,當然之後還會有向朝堂中幾位重臣彙報情況,那個就完全是閩王的工作了。
陳瑞歡用激動之情表達了對幾人歸來的態度,這讓三人很感動,雙方述說了離別之情後該彙報工作了,陳瑞歡明白南宮玉眼神示意做了清場工作,最後的聽衆只有聖上和皇后以及已經兩歲睜着大眼睛看着三人的皇子三人,給聖上彙報還是引人入勝一些的好,所以由從小受說書藝人薰陶的常虎彙報。虎爺不怯場,大馬金刀地坐在御賜座位上飲了一口茶就開始白活了。
虎爺是從飛馬入白夜城開始說的,之後是白夜城城市狀況,接着依次是和平盟約談判,逃離驛館入紅馬樓。。。,說到這閩王趕忙捅了他一下,虎爺會意纔沒有細說,但陳瑞歡含着笑意斜了一眼自己的二哥。下面就是驚險的了,奪君之夜的情況,有他們如何逃離,也有聽說的那些廝殺情況,再之後就是逃出白夜城,化妝黑甲軍,入西溝,西溝蟲禍,之後是飛馬趕往奔馬城,月湖之戰,滯留奔馬城。。。口若懸河,聽的那一家子一會血脈噴張,一會噤若寒蟬,一會爲勝利激動,一會被慘像震驚,一會又爲犧牲者落淚,絕對的聽覺盛宴。
他講完半天了,大夏帝國最高地位的三個人還眨巴着眼睛在那裡回味呢,南宮玉輕輕咳嗽了一聲把他們拉回現實裡,然後趕忙糾正了幾處誇大之處,到這裡他把彙報的權利交還給正使閩王,“聖上,這些就是戎羌現狀的狀況,請聖上定斷我們對於戎羌的政策”,“嗯,三哥和兩位將軍辛苦了,你們不虛此行,是第一次真正讓朕瞭解了這個鄰邦,對了,龐輝乃忠勇之士,三哥放心,我不會虧待他的,至於對戎羌的政策我想聽聽三哥和你們二位的意見”,聽聖上相問,閩王望向南宮玉,南宮玉鼓勵地衝他點點頭。
“聖上,在返回的路上我和南宮玉將軍常虎將軍一直在商討這件事情,最後我們一致認爲雖然凱平川制定的國策如果實現確實有助於我們兩國真正的和平,但這種對國家的徹底改造在凱平川這個強勢人物故去之後會不會反覆?和這個改造過場恐怕在短時間內能不能完成?這些都是很不確定的事情,由此,單純爲大夏帝國利益考慮,一個分裂的戎羌應該更加有利,所以我們偏向於支持霸平青維持戎羌分裂的局面。另外很值得注意的是戎羌將玄門定爲了國教,在以前近千年間,玄門一直把信奉巫門變革過去的馬神教的戎羌當做最大的敵人,現在竟然融合發展成了戎羌國教,這其中的變化,請聖上關注”。
“嗯,三哥,很好,我個人很傾向於你們的意見,不過,這種對外政策方面朕必須得聽取丞相和大將軍的意見,所以你好好準備準備,我們後天廷議”,“謝聖上”,“三哥,剛纔聽常虎說的這一年的陣勢,你乾的很好啊,這樣,既然我們對戎羌有所瞭解了,我琢磨着要建立一個專門負責研究和做相關工作的機構,你來負責吧”,兼顧着情報和執行,很顯然不但重要還有很大的權利,這可是一個重任啊,閩王趕忙向陳瑞歡行禮謝恩。
對了,這殿裡其實還有一位聽衆呢,那當然就是李子了,這傢伙化作一個大狸貓尾在皇后和皇子旁邊,南宮玉常虎進屋的時候,他們仨已經眼神交流了好多遍了,分別一年了,都很激動。
閩王離開了,南宮玉常虎被留了下來,“還有啥私密的話跟朕說嗎?”,南宮玉想了想說道“有一點,朝中一定有跟凱平川合作之人,另外恕臣直言,我從凱平川的信中覺察出他在大夏有志同道合者,也就是說某些人也試圖在大夏進行一場變革,這只是臣預感到的一個極其危險信號,請聖上留意,另外,我感覺此次玄門向戎羌付出了極大的力量,我甚至感覺未來玄門護教軍會參與到戎羌的內戰中,這個付出的回報是多方面的,其中一點恐怕就是爲他在大夏的頹勢引來外部助力,這一點請聖上注意”,“嗯,這樣,等我與國相大將軍監察御史等人商定好對戎羌國策後我們再詳細商議這件事情”南宮玉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