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海中午吃了一頓非常豐盛的午餐。
婉婉也跟在後面享了口福。
他當然不可能家家都去吃。
他去的是常國光夫妻倆的牛雜鍋店,之前也來吃過幾次,跟他們也比較熟悉。
但是何四海不去,不代表他們不來。
很多燒好了菜,直接給送到了常國光的店裡。
他們來自各個地方,賣的也都是他們老家的特色美食。
常國光夫妻索性暫時不開業了,只招待何四海一人,搞得他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們這樣搞,下次我還敢來吃嗎?”看着滿桌子各家美食,何四海也是有些無語。
“就這一次,下次不會了,我都還不知道,原來大家也是因爲接引大人的關係來到鎮上的。”常國光笑着說道。
因爲都在一條街上,之前只能算是認識。
何四海的出現,大家才發現都是因爲同樣的原因來到金花湖鎮,這讓他們無形中拉近了距離。
他們甚至已經約好了,找個時間大家一起聚一聚。
“那我就不客氣了。”何四海也沒再推辭,直接開吃。
婉婉在旁邊早就迫不及待了。
直接伸筷子,夾向一片牛肉。
吃飽喝足的何四海帶着婉婉回到問心館。
何四海從樓上把原本裝門面,給病人用的躺椅搬了兩張下來。
然後跟婉婉一人一張躺在門口。
陽光正好從大門外照耀進來。
暖風微醺,兩人躺在椅子上摸着肚皮,昏昏欲睡。
那條小土狗不知道在哪裡鑽了出來,在門口探頭探腦,最後也趴在旁邊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
構成一幅完美而又和諧的畫面。
不過很快,何四海就睜開了眼睛看向門口的位置。
就見蔣芳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坐在門口的門檻石上,呆呆地看着腳邊趴着的土狗。
何四海起身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傢伙,她已經熟睡,小臉紅撲撲的。
因爲穿着陰陽衣,也不用擔心她着涼。
何四海收回目光看向門口的蔣芳芳。
蔣芳芳早就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此時有些忐忑不安。
“接引大人……”她怯怯地叫了一聲。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何四海坐直身子問道。
蔣芳芳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道:“我有點沒考慮好。”
“沒考慮好?”何四海有些詫異。
心願既是執念。
能成爲執念的心願,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動搖的,要不然也不能成爲執念了。
所以蔣芳芳說沒考慮好,他纔會吃驚,因爲她的執念動搖了。
要是她能徹底動搖,那麼就能放下心願,自行回到冥土。
不過很多人過不了這一關,只能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磨滅。
時間能磨滅一切不是一句空話。
“其實我知道,他不可能因爲我一輩子不結婚,他學習很好,有個很好的前途,一定會有更優秀的女人喜歡他,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應該有兒有女,有個幸福的家。”
“先不說我是詭,他是人,恐怕就是我還活着,他也……,所以我去見他又如何呢?”
原來她看到那晚盧紅敏母女情深,夫妻恩愛,她甚是感觸,一時間反而覺得迷茫起來。
“給您添麻煩了。”最後蔣芳芳有些忐忑地向何四海說道。
“沒事,你的心願在你自己,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何四海重新躺回去道。
蔣芳芳低着頭,再次陷入迷茫。
過了一會她才又開口說道:“他過得好不好啊?”
彷彿是在問何四海,又彷彿是在問自己。
“前二十多年挺好,最近十來年恐怕不太好。”何四海道。
“咦?爲什麼,他怎麼了?”蔣芳芳聞言立刻回過頭來,緊張問道。
看來她並沒有放下。
“經濟犯罪,還在監獄裡沒放出來呢。”何四海道。
這個答案絕對是蔣芳芳沒想到的。
她愣了好一會才道:“他很聰明,學習也很好。”
“就是因爲太聰明瞭。”
很多人總以爲自己是聰明的,是獨一無二的,是例外的,可實際不是。
這個世界絕對不缺比你更聰明的,你也不是獨一無二的,更不會是例外的,不要抱有任何僥倖心理。
只是時間到沒到的問題。
“能跟我說說他嗎?”蔣芳芳聲音低沉地問道。
範文康的確很聰明,這一點不可否認,在那個年代能考上大學已經不容易。
何況他後來還拿到博士學位。
“範文康大學畢業後,就跟一位富家女結了婚,也是她的大學同學。”
蔣芳芳聞言心裡感覺直接被揪了一下。
當年範文康家裡條件非常差,上學費用和生活費,都是蔣芳芳給他掙出來的。
她死的時候才二十三,但是看上去像是四十三,不是沒有原因的,是因爲長期勞作,讓她老得特別快。
而範文康跟她說過,等他畢業以後兩人就結婚,她也一直期盼着這一天,到死都沒忘記,可是……
很顯然範文康是在騙他了。
蔣芳芳愣了一會才繼續問道:“後來呢。”
“因爲女方家裡很有錢,他後來生活得很好,兩人還生了一男一女,範文康更是事業有成。”
“這不是很好?”
“對,是很好,可是範文康並不滿足這些,他想要更多。”
“包養情人,貪污受賄,官商勾結,總之一切不該做的,他基本都做了,然後——自然是進去了。”
“所以你還要見他嗎?”
何四海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本以爲都這樣了,蔣芳芳應該會直接放棄。
沒想到她反而下定了決心,決定見見對方。
“他在哪所監獄,方便我去見他嗎?”蔣芳芳站起來說。
“可以啊,不過你稍等一下。”
何四海掏出手機先給丁敏發了條信息,她那邊會有安排。
範文康在齊魯省監獄服刑,離合州距離有點遠。
所以不得不搖醒旁邊的婉婉。
“天亮了嗎?”
她小聲嘀咕着,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當看到外面的陽光,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岔着腿愣愣地坐在那裡。
大概因爲起來的時候躺椅發出的聲音驚動了門口的小土狗,它也正好爬站起來,看向屋內。
於是正好和婉婉的眼神對上了。
“汪汪……”婉婉傻愣愣地叫道。
小土狗給她整不會了。
她先汪了,我該說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