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還能看得到嗎？”何四海手裡提着引魂燈，問站在面前坐立不安的婉婉。
婉婉聞言乖巧地點了點頭。
在引魂燈的規則之下，婉婉由詭變人，這讓她一時間有點不適應。
“別害怕。”何四海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腦袋安慰道。
然後把手裡的引魂燈遞給了她。
婉婉輕輕接了過去，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手裡的燈。
“這是一位跟你一樣的小妹妹的。”何四海道。
婉婉死的時候已經快七歲，比萱萱要大。
但是大概長期的營養不良，所以身形看起來卻跟桃子差不多。
婉婉聞言，好奇地擡起頭來。
兩個黑窟窿的眼眶，並沒有變成人而恢復。
不過原本慘白的臉色倒是紅潤了許多。
但這副模樣，容易嚇到路人。
何四海從口袋裡拿出一條剛從路邊買的紅色絲巾，疊成長條，給她把眼睛遮住。
“怎麼樣？影響你‘視線’嗎？”何四海打量着婉婉問道。
被遮住眼睛的婉婉，看上去酷酷的，竟然有一種出奇的和諧美。
婉婉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走吧。”何四海再次拉着她的手，從衚衕角落走了出去。
來來往往的行人，好奇地打量着這位遮住眼睛的小朋友。
婉婉有些害怕地把身體往何四海身邊貼了貼。
“別害怕，我會陪着你。”何四海輕輕捏了捏掌心中的小手。
感覺到何四海掌心中的溫暖，婉婉安心了許多。
夜晚中夏京，燈火璀璨，就連路邊的花壇裡都亮着彩色的夜燈，把整個世界渲染得五彩斑斕。
可是在婉婉的眼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灰色的。
整個世界，唯一色彩就是拉着她手的何四海。
夜晚燈光下的何四海，同樣散發着彩色的光。
以至於婉婉頻頻看向他。
“怎麼了？”何四海察覺到了，有些疑惑問道。
婉婉如同被抓住的小偷，趕忙低下頭，輕輕搖了搖。
何四海沒有繼續追問。
從路邊花圃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朵花擦過婉婉的手背，引起她的注意。
婉婉轉頭看了過去，何四海停下了腳步。
婉婉擡頭看了一眼他，何四海點了點頭。
婉婉鬆開何四海的手，仔細打量着這朵很普通的路邊小花。
雖然在她眼裡，依舊是灰色的。
她伸出小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花瓣，看似很普通的觸摸。
但是何四海還是一眼看出了異常。
因爲花瓣變得更加規整。
按說所有的花瓣各有不同，有大有小，但是婉婉觸碰以後，所有花瓣都變得差不多大小。
因爲在一瞬間，花瓣發生了改變。
這是婉婉新的能力？
緊接着反應過來，應該不是。
之前婉婉拉着他手，進行穿梭的時候，共享過視野。
在婉婉的視野中，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不同的線條組成。
無論植物、動物、大地、空氣、甚至空間，都是由不同的線組成的。
所以整個世界，對她來說，就如同電腦中CAD圖紙一樣，她只要拖拽某些線，就能改變物品原有的模樣。
所以說，婉婉的能力，實際非常強大。
簡直媲美神靈。
不，準確的說，有可能比神靈更加強大。
如果他也算“神”。
看着眼前無比完美的小花，何四海拉着婉婉重新往前。
“肉串，大肉串，十元三串，要來一串嗎？”
“肉餅，有牛肉，豬肉……”
“水果要嗎？現切的，要來一份嗎？”
“19號客人，您的奶茶，麻煩您取一下……”
……
一路上各種撲鼻的香味，各種吵雜的聲音。
拉着何四海手的婉婉好奇地打量着。
路邊一個賣玩具的，發光的小火車轉着圈，奧特曼翻着跟頭，毛絨驢瘋狂地搖擺着頭……
發光的竹蜻蜓搖擺着飛向空中，竹做的蝴蝶撲騰着翅膀，五顏六色的氫氣球像一座彩色的城堡……
“老闆，給我一根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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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四海拉着婉婉走到一家叫張果糖葫蘆小店前。
“就要一根嗎？”裡面一位穿着藍色中山裝的老人說。
“對，一根就夠了，孩子吃。”
“那你應該多買一些，我跟你說，我們家的糖葫蘆甜而不齁，前面何瑞庚家的曾孫女，爲了吃我家的糖葫蘆，自己從家裡跑到街上，差點被人販子給抓嘍……”
“是嗎？這麼好吃啊，那再給我來一串。”何四海聽老人嘮嘮叨叨的說了許多，於是又買了一串。
“保證你吃了下次還想來買，你不來，她也會讓你來。”老人看了一眼被他拉在手上的婉婉，笑呵呵地幫何四海包了起來。
雖然他也有點好奇婉婉眼睛爲什麼遮住，但沒多問，只當孩子眼睛有毛病。
“吃吧。”何四海打開一根，遞給站在旁邊的婉婉，順手接過她手上的引魂燈。
婉婉愣了一下，然後呆呆地問：“給……給我吃？”
“當然，吃吧。”何四海直接把糖葫蘆塞在她的小手裡。
然後拉着她繼續往前走。
“你要是還想吃什麼，就跟我說。”何四海道。
婉婉點了點頭，低頭看向手上灰色的糖葫蘆。
她知道，糖葫蘆是紅色的。
她以前見過，也吃過，很好吃，但是媽媽和奶奶總是不給她買，因爲說小孩子吃多了，牙齒會長蟲蟲。
婉婉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好甜……
何四海拉着婉婉，看着路邊的街景，隨着人流緩緩向前。
夏京的人真多，以前他覺得合州的夜晚人很多。
現在發現夏京更誇張，稍微走快點，就踩人腳後跟。
當然也有很多人看着婉婉，好奇她的眼睛到底是怎麼了。
但是婉婉現在已經不再留意他們了。
她現在專心對付着手上的糖葫蘆。
小臉蛋上被拉出一道道紅色的糖痕。
何四海沒帶紙巾，最後在旁邊小店買了包餐巾紙和一瓶礦泉水。
可臉上糖絲已經凝固住了，即使用紙巾沾水，一時也擦不乾淨。
但是婉婉一點也不介意，伸出小舌頭四周舔了舔。
嘿嘿，甜甜的。
“髒兮兮的……”何四海輕輕的瞧了瞧她的小腦袋。
“給你吃。”
婉婉把手上剩下的最後一顆糖葫蘆遞到何四海的嘴邊。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何四海站起身來拉着她準備繼續走。
婉婉露出一副難過的神色。
“好吧，我吃。”何四海彎腰，把她手上剩下的那一顆銜到最終。
婉婉終於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還有一根，等遲點再給你吃，現在，你要喝點水。”何四海把手上的礦泉水遞給她。
“嗯~”婉婉開心地接了過去。
仰着脖子，噸噸噸……
今晚的夜空真美啊。
有個好大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