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這是幹什麼?”
杜德林見葛文秀突然向他跪下,也是嚇了一跳,趕忙起身要扶她起來。
“他兄弟,都是我們家和生害了你啊。”葛文秀泣不成聲,說着就要向杜德林開車。
在她想來,兒子開的車,出了車禍,自然責任在他。
生前杜德林對他們家可謂是仁至義盡,好得不能再好,可卻因此害了他的性命,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шшш★T Tκan★C○
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所以她一直很內疚。
“嫂子,你是聽陶江雪那娘們說閒話了吧?”
杜德林口中的陶江雪,就是他後來娶得老婆。
當初杜德林跟程和生去世後,兩家親屬肯定是見過面的,陶江雪說得很難聽。
杜德林也知道,不過那時候他是詭,大家看不到他罷了。
“江雪說得有道理,是和生害了你啊,和生,你也給我跪下。”
好傢伙,杜德林勸了半天沒把人給勸起來,反而程和生又跪下了。
最後杜德林也很是無奈。
嘆息一聲道:“你們何必如此,我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當初車禍,錯不在小程,完全是前面那輛車不遵守交通規則。”
葛文秀也知道,當初交警定責以後,她還拿到一筆不小的賠償。
可是又有什麼用,兒子人沒了。
但是葛文秀依舊很愧疚。
“你要是這樣說,當初我就不應該帶小程出去,就沒這麼多事了,我還怕你責怪呢。”杜德林道。
“他兄弟,我怎麼能怪你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做人不能忘本,要不是你,我們家和生一輩子恐怕連媳婦都娶不上。”葛文秀有些恐慌地說道。
“所以啊,我們也不要互相攔什麼責任了,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快點起來吧。”
杜德林說完,神色黯然地重新坐了回去。
葛文秀見了,長嘆一聲,拉着兒子起來,坐在旁邊,一時間沉默無言。
但是很快程和生打破了沉默。
“你們這是怎麼了,媽,杜叔,你們幹嘛不說話?”
“沒什麼,和生,媽能見到你真好。”
葛文秀拉着兒子的手,仔細打量着他,要把他的模樣印在腦子裡,珍惜這難得的機會。
“嘿嘿,媽,你能見到我,我也很開心,多虧了接引大人呢。”程和生道。
“接引大人,是什麼人啊?”葛文秀有些疑惑地問道。
她已經聽他們提起過很多次了。
“接引大人是神仙大人,專門幫死者完成心願的神靈。”程和生興奮地說道。
“是嗎,那可要好好謝謝神仙大人。”葛文秀一臉認真地道。
“嘻嘻,我把老闆買給我的手錶送給了他。”程和生說道。
“手錶?”
葛文秀知道那塊手錶,是杜德林買給他的,當初他可興奮了好久,回來還跟她嘚瑟了好長時間。
當初她見到程和生遺體的時候,因爲過於悲傷,根本沒在意那塊表還在不在他身上。
“接引大人幫助亡者完成心願,是收取報酬的,小程付給接引大人的報酬,就是他的手錶。”杜德林道。
其實他也挺意外的,畢竟那手錶並不貴,只是一塊普通的手錶,還是電子錶,可是沒想到接引大人並沒有嫌棄,依舊答應了以此爲報酬,幫助程和生完成心願。
所以何四海在杜德林心目中更是高大起來。
“那你的心願是什麼?”葛文秀問道。
“你告訴媽,媽一定幫你完心願。”
“我的心願就是跟媽在一起,我要陪着媽到老,可是……可是我現在照顧不了媽媽了呢。”程和生兩眼通紅,強忍着淚水。
“沒關係的,媽身體好着在呢,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你有這個心,媽媽就已經很開心了,你跟我在一起,你還怎麼投胎?”
“媽希望你下輩子啊,能投胎一個好人家,有錢人家,不要像我們家一樣窮,竟是吃苦,媽媽會爲你祈福積德的。”
葛文秀摸着程和生的臉,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卻是扎心地痛。
“媽,我沒覺得我們家不好,我們家有你呢。”程和生說道。
“傻孩子。”葛文秀淚目道。
然後問道:“你什麼時候走?媽做頓飯給你吃,吃飽了好上路。”
“我不走了啊,不過引魂燈要還給接引大人,以後媽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說話你也聽不見了。”程和生神色難過地道。
“爲什麼不走?”
“因爲這就是他的心願。”杜德林在旁邊接過話茬道。
“媽不需要人陪,你這傻小子,都這麼大人了,還跟在媽身後算這麼回事?你投胎一個好人家,重新開始不好嗎,你怎麼這麼傻……”
葛文秀拍打着程和生的手臂,既欣慰又難過。
“嫂子,心願說是心願,不如說是執念,既然是執念,哪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我問過接引大人,接引大人說,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會迴歸冥土,重入輪迴,不耽誤的。”
“真的?”葛文秀抹着眼淚問道。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問問接引大人。”杜德林道。
“咦,神仙大人也一起來了嗎?”葛文秀聞言吃了一驚。
“對啊,他們就在門外。”杜德林指了指門口。
葛文秀趕忙站起身來走向門口,同時還向程和生埋怨道:“怎麼能讓神仙待在外面?一點也不懂事。”
可等她出了門,就見外面只有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還拿着她掉在地上的芹菜,逗弄小雞小鴨。
“媽,這就是接引大人和小神仙。”程和生解釋道。
葛文秀聞言有些吃驚,但還是趕忙走上前,要給何四海跪下。
何四海伸手一揮,葛文秀就感覺自己跪不下去了。
“民女葛文秀見過神仙大人。”
葛文秀見跪不下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連見過大官的經驗都沒有,更遑論神仙了,最後只能深深地鞠一躬。
何四海:……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自稱,這一定是電視看多了。
葛文秀對何四海很是敬畏,見了他,甚至原本許多想問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好在杜德林在旁邊,幫她向何四海一一詢問。
何四海也沒有不耐煩,一一給葛文秀做了解釋。
並且告訴她,每年七月十五前往合州,兩人就可以見上一面。
這真是意外之喜。
解釋完,何四海才向杜德林問道:“東西拿到了嗎?”
“呃……”
只顧着說話,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東西的確被葛文秀給帶了回來。
她回鄉的時候,把程和生所有的東西都帶了回來,自然包括遺囑,只不過她識字不多,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等葛文秀拿出遺囑,還給杜德林後,大家自然準備離開了。
一直沒說太多話的葛文秀這才喃喃地道:“這就要走了啊,能吃過飯再走嗎?”
她臉上有難過,有不安,更有許多茫然之色。
程和生一臉期盼地看向何四海。
何四海低頭看向拉着的婉婉。
hiahiahia……
何四海擡起頭來,在他們期盼目光中點了點頭。
“那就吃過飯再走吧。”
葛文秀母子倆皆都露出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