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些時候,平安從鳳鳴宮出來直接回到了王府。來到了蘭院,秦子路看見平安從屋外走進來,先低聲笑道:“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莫不是和你那個青蓉公子吵架了?”
平安訕訕地笑了起來,連秦子路都這般調侃自己了:“七七呢?”
秦子路指了指裡屋:“在裡屋歪着呢,今天宮裡派人傳你,結果倒是被他知道了那青蓉公子的事情,”秦子路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我說怎麼當了議政王這麼忙,天天見不到人影?”
平安臉上堆滿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扭股糖似的抱着秦子路的胳膊扭着:“阿爹,好阿爹,不要怪我,我這些日子是有點昏頭了,沒能好好的陪你,等我”
秦子路輕拍了平安的額頭一下:“和我說不上這些,你既然喜歡,我也就喜歡的。去和七七說說吧,今日回來頭疼的厲害了,一直歪着,”說着秦子路皺起了眉頭:“你好好地哄哄他,他這樣吃不好也睡不好,你還鬧他,到底是咱們養大的孩子,你今日是不是惹他生氣了?你也太胡鬧了。”平安低了頭,秦子路將平安推進裡屋,自己出了正屋,對侍人們吩咐了幾句,便去找奉秦的父親說話去了。
平安看着牀上躺着的七七,臉色還有點蒼白,眉頭緊皺着,眼睫毛在顫動,大約並沒有熟睡,便歪坐在七七的頭邊,伸手在七七的頭上溫柔地按摩着,七七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
過了良久。夜色已經籠罩在這個房間裡,秦子路還沒有回來,平安的手也沒有停下來,黑暗裡。七七微微嘆息了一聲:“你很喜歡他。”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七七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平安的手略停了停,才說道:“我也喜歡李蘊秀,月心,燕赤霞,甚至包括嬀嵐顏。”
“他和他們不同。”七七依然那麼肯定地說道。
平安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他長得很像榮佳俊。”平安感到手下的七七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以爲他會說什麼,誰知之後卻沉靜了很久。終於,平安耐不得這樣的寂靜說道:“其實。其實也並不是完全一樣,你知道,只是有點像而已”
“可是。你看見了,就想起了那個榮佳俊,就想把那個青蓉當成榮佳俊的替身留在你的身邊。”
平安尷尬地停了手,確實如此,想要人生沒有遺憾,既然機會擺在了面前,平安不想失去。七七推開了平安的手,緩緩地坐起了身:“那個青蓉,我不喜歡,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平安拉住七七的手:“你不用擔心什麼。雖然我很喜歡他,但是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七七擡頭看着平安,黑暗之中,平安看見七七眼眸裡跳動的光芒:“你以爲我是嫉妒!”
“七七”七七語氣裡的怒氣讓平安一下子抓緊了七七的手:“七七,你現在不能動怒。你。深呼吸。深呼吸”七七在平安的引導下做着深呼吸,平復着自己激盪的心情。平安將七七拉靠在自己的懷裡,用手當做梳子按着七七的髮際緩慢而有力地按摩着七七的頭皮。
七七閉着眼,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好多了。”
平安將頭放在了七七的頭上,嗅着七七發間香皂的清香:“對不起,這段時間是我的錯,是我做得欠妥,忽略你,阿爹還有蘊秀他們,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感到七七點了點頭,平安心中舒了一口氣,吻了吻七七的頭髮,兩個人相擁着,很久沒有說話。
門外傳來秦子路說話的聲音,讓侍人趕緊去傳飯,接着燈火被點亮,秦子路滿臉笑容地舉着蠟燭站在門口:“好了,讓七七起來吃點東西,今天中午都沒有吃飯,到現在餓壞了吧?”
平安忙道:“我也餓壞了,怎麼嵐顏那邊都沒有喊我吃飯啊?”
秦子路笑了起來:“喊過了,我讓人打發了,就在這吃點吧!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平安見秦子路少有的嚴肅,自己又這麼多天沒有正經地陪伴秦子路和七七,便坐下來邊吃飯邊說着閒話。秦子路直截了當地說道:“眼看着到了七月,七七就要十五了。”
平安連連點頭:“不錯,七七十五了,是個大生日,我會給他好好地過個生日,慶祝一下,成人禮,是吧?知道了。”
秦子路用筷子敲了平安頭一下:“什麼啊?我準備等七七生日一過,就讓他嫁給你。”平安嘴裡正喝着一口湯,這下子,連飯帶湯一起噴了出去,噴得桌子上到處都是。秦子路和七七端着碗,看着滿桌子的菜碗裡都是平安的口水,不知道怎麼下筷子。旁邊伺候的侍人一見,急忙上來收拾,將桌上的飯菜都撤了下去,重新布了一桌子的菜。
秦子路問道:“平安,難道你不願意娶七七?”說完秦子路和七七都皺着眉頭看着平安,平安裝模作樣地拿着侍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才說道:“才十五歲耶?阿爹,你腦子整天想什麼呢,有點殘害青少年的感覺呢!”
秦子路怒道:“什麼殘害青少年?男孩子十五歲生孩子的都可以了。誰知道你見天在外面東喜歡一個,西喜歡一個,都是什麼東西呢?有七七在你身邊,我也放心。再說來,七七這麼多年跟着你,若是及笄之後還不能有個名分,你叫他以後怎麼出去見人?而且,你那死老孃死的時候,我特意讓七七磕了頭,在你那死老孃的靈前也是過了明路了,你現在推三阻四的!”
平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指着秦子路說道:“我說七七最近怎麼奇奇怪怪的呢?敢情是你在裡面搗的鬼,我可跟你說啊,你別把七七帶壞了,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別教給他,他做他自己就好。”
秦子路愣了一下:“什麼叫亂七八糟?那都是規矩,都是男人家的規矩,總不能嫁給你之後,還讓他整天穿成那樣跟着你滿世界的晃盪。”
“那又怎麼樣?我就喜歡他穿成那樣,跟着我滿世界的晃盪,看着我渾身都舒服,像現在這樣,我就覺得心裡彆扭,我說怎麼看着七七就不對頭呢,都是你教的,生生把我的七七教壞了。”
“我教壞了,我怎麼會教壞了?你的那些男人還不都那樣,我看你也樂得享受着,怎麼七七就不行?當初我就不該把七七讓你教,好好的一個男孩被你教成這樣!”
“七七是七七,七七是那些男人嗎?像七七這樣多好啊,你這個迂腐的老人家”
“你說什麼?姬平安,你有膽再說一遍。”
“說就說,是你自己寫信的時候說的,說你是老人家的,啊喲,動口不動手,你說不過我就打我,啊喲,別打了,反正七七以前挺好的,七七一輩子就那樣我也喜歡,啊喲,你別打了,再打我急了啊,我跟你說,我真急了啊”
周圍伺候的侍人看着這父女二人,毫無避忌的在七七面前談論着這些事情,甚至到大大出手,都爲七七感到難過了,還真是一對粗枝大葉的父女啊。幸而這七七也不是尋常人,這秦子路和平安對吼的時候,飯菜重新布上,七七端起碗也不去管秦子路和平安,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吃完飯,七七就站起身往門外走去,秦子路和平安還在爭吵着。
見七七走了,平安一下子跳到了門外,對秦子路吼道:“哼,我走了,我不管,你以後不要對七七說說那些了,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好了。”說着也不管秦子路的追打,急忙跑去追七七了。
一路牽着七七的手,將七七送到了芙院門口,平安笑道:“七七,不是我不願意娶你”
七七歪着頭看着平安:“是因爲那世上的男女結婚都要晚些嗎?”
平安點點頭:“我以前跟你說過了,這身體還沒有長好,若是那麼早結婚,對身體會不好的。”
七七點了點頭:“可那世上還是一夫一妻的。”平安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七七看着平安:“你已經有了四個君侍,加上那個青蓉,算是五個了。”平安看着七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七七繼續說道:“按照你現在的身份,你以後還會有男人,和那世上是不是有很大差別?”
平安有些茫然地看着七七,思考着七七說的話,目光漸漸地穿過七七,彷彿看到了不可捉摸的遠方。七七並不着急,沒有喚回平安,也沒有放棄這場談話的打算,只是靜靜地等待着平安。過了良久,平安收回了思緒說道:“我知道了,確實是我太矯情了,這世有這世的規矩,我不該用那世的標準來衡量這世上,有些事情是我一廂情願,比如你,比如青蓉,不過,我不打算放棄,比如你,比如青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