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浩熙疑惑地掃了大帳中一下,平安和七七兩個人站在塌邊,好像真有點符合自己剛纔的想法,難不成真是平安想對七七做點什麼?因實在是沒有看出什麼異樣,風浩熙只得緩緩退了出去。
平安覺得渾身都涼浸浸的,一股寒意從頭灌到腳,過了好一會,才找回一點力氣,顫抖着手,從榻上撿起那隻玉簪遞到七七面前,七七也是被這支玉簪駭住,和平安一起看了又看。平安沉聲問道:“是阿爹的嗎?”
七七眯着眼:“好像是的,這個不是你親手雕的嗎?你不認得?”
“認得,又不敢認。”說着平安一下子癱坐在榻上:“七七,我的心跳得好快,阿爹,阿爹會不會有事啊?”
七七抓着平安冰涼的手,只是七七的手也是駭得冰涼,毫無溫度,突然七七說道:“布上有字。”
平安急忙翻開那布,果然見布上血紅的幾個字:“母危速歸”下面是一個很小的圖章是一個小小的“婧”字,平安緩緩地擡頭和七七對視着,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駭意??????
深夜,黎骨正在平安大帳旁的軍帳中睡得香甜,朦朧之中就覺得有人在推自己,黎骨一骨碌爬起來,手摸戰刀,嘴裡準備喝問是誰,一隻手已經堵在了黎骨的嘴上,平安的聲音悄悄地響起:“是我!”
黎骨驚疑不定,這個姬平安晚上不抱着那個小男人睡覺,跑到自己的帳篷裡幹什麼,難道是想殺自己,剛在疑惑,就聽平安說道:“黎骨,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借助你的力量,很冒險,怕是連命都會沒有,你敢不敢跟我走?”
黎骨皺着眉頭,原來不是要殺自己,看這姬平安的樣子好像很着急,看來是很重要的事情,主人在臨走的時候說要自己保護他這個妻主,如果是去冒險,那自己肯定是要跟從的,於是黎骨點了點頭,平安低聲說道:“那好,千萬不要露出什麼馬腳,跟着我就行。”黎骨又點了點頭,急忙下牀穿戴好跟在平安的後面走了出去。
平安帶着黎骨往軍營外面走,並不着急,好像閒庭信步一般,路上遇到不少巡邏的軍士,對平安施禮,平安笑着頷首致意。快到軍營門口的時候,正遇上齊暉帶着軍士巡邏,看見平安,齊暉邊行禮邊笑着說道:“大將軍,這是到哪去啊?”
平安笑着擺了擺手,示意不必行禮:“這不是睡不着,出來到處走走看看,今天是你巡哨啊?”
齊暉說道:“是啊,大將軍是不是因爲思念燕校尉才睡不着的?”後面的軍士都竊竊地笑了起來,因知道平安平易近人的很,不在乎這些小玩笑。
平安也笑了起來:“還真給你猜對了,正是呢!”
齊暉看着平安身後只有黎骨一人,便說道:“怎麼不見七七公子呢?”
平安笑道:“這哪能和他說,平白給自己找麻煩嗎?”
齊暉忙點頭:“這倒也是。”平安又和齊暉等說笑了一會,才繼續往前走,齊暉轉過身還叮囑道:“大將軍,散散,就回去吧!早點休息是正經。”
平安點頭說道:“好,你去忙吧!”這一番話說下來,黎骨已經嫌煩了,怎麼大梁人說話做事這麼麻煩,不就是要出營嗎?還要打這麼多的掩護。
等齊暉消失在視線裡,平安的腳步明顯加快了,和軍營門口的守軍說了一聲,便帶着黎骨出了軍營,往北走了一段路,平安低喚了一聲:“七七!”
就見七七牽着三匹馬從一片高大的灌木叢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黎骨說道:“走吧!”黎骨看見七七牽了馬在這等不由有些奇怪,自己和平安一路走來,遇到了這麼多人,怎麼這個七七牽着馬也能出得了軍營?
平安並不多話,翻身上馬,帶着七七和黎骨由北向東向曼城方向奔去。這一路狂奔,眼看着已經奔出了大梁軍營探馬的偵巡範圍,平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正要開口說話。就見前方突然亮起了無數的燈火,平安勒住馬,眯起了眼睛看時,只見火把之下,張溥負手而立,風浩熙站在她的身旁,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溥看着平安,平安沒有下馬的意思,端坐在馬上也盯着張溥。張溥緩聲說道:“大將軍,深夜出營,這是要去哪裡?”
平安哈哈一笑:“你都等在這了,難道還不知道我要去哪裡嗎?”平安臉上雖然堆着笑意,只是綠紫的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整個身體都緊繃着,左手放在身後,對黎骨做了一個手勢,黎骨立刻握緊了手邊的戰刀。
張溥微微嘆息了一聲,將雙手一攤,對平安說道:“我知道大將軍對我有戒心,不過請大將軍相信我根本不會有要傷害大將軍的舉動,現在一切情況不明,大將軍還是跟我回軍營的好,在那裡不會有人敢動大將軍分毫。”
平安淡淡一笑:“相信你,我爲什麼要相信你呢?你看跟了我這麼久的貼身侍衛,好像都不怎麼只得信賴,更何況你?”風浩熙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手在體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張溥說道:“大將軍不信我也在所難免,我這裡有太女金牌爲憑,大將軍可以不相信我,難道也不相信太女殿下嗎?”說着張溥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金牌,平安伸出長戟,張溥只得將那金牌掛在長戟上,平安接到手裡看了看,其實也沒喲看出什麼名堂,心念一轉說道:“既然是太女的人,我就相信你,不過我接到太女傳信,說母皇病重讓我立刻趕回雍京。”說着平安從懷裡拿出那塊布帛,包着那塊金牌扔給了張溥,張溥打開一看,神色陡變,然後擡頭沉聲說道:“這是僞造的。”
平安嘿嘿一陣乾笑:“僞造的?我還說你那個太女金牌是僞造的呢!”
張溥搖頭又從懷裡拿出一塊錦帛,雙手捧着對平安說道:“我這裡是西征之時,太女親手寫的鈞旨。”平安眉頭一皺,張溥見平安沒有下馬的意思,只好接着說道:“太女知道大將軍這次西征之後,雍京必定不太平,這道鈞旨就是請大將軍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留在軍中,以後所有下達給大將軍的鈞旨或是詔令均爲僞造。”
“所有?”平安的語音裡帶了冷冷的寒氣。
張溥點頭說道:“不錯,就算是陛下的手詔,大將軍都可以不奉詔。”
平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母皇的手詔都可以不奉詔?”
張溥點頭肯定地說道:“不錯,所有下達給大將軍的詔令,鈞旨視同矯詔。只要大將軍不回雍京,只要雍京傳出任何不利於大將軍的消息,敦城前所有軍馬立刻全部歸大將軍統轄,大將軍可以奉太女這道鈞旨和金牌,調動全大梁所有軍馬。”
平安臉部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沉聲說道:“太女還真是大手筆啊!”
張溥躬身說道:“我奉太女之命,誓死追隨大將軍。大將軍還是跟我回軍營吧,在那裡,您纔是最安全的。”
平安坐在馬上,良久沒有說話,夜風吹動着張溥身後的火把,發出呼啦啦的異聲,張溥擡着頭,看着平安,只是平安的臉掩在火把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張溥聽到平安發出一聲輕笑,張溥急道:“大將軍?”
平安探下身子,看着張溥,張溥見到平安的臉上洋溢出一種笑意,這和平安經常掛在臉上的笑一樣,那是鄰家女兒的笑意,讓人覺得溫暖。平安笑着說道:“張將軍,太女是不是經常和你說起我?”
張溥微微一愣,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的時候,平安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略一沉吟,張溥答道:“我只是在最後離開雍京之前,才聽到太女說起大將軍。”
平安說道:“那太女說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張溥道:“太女說大將軍聰明過人,心地淳厚,輕利重義,目光長遠非池中之物。”
平安聽了笑了起來:“都說好聽的,沒有說什麼缺點嗎?”
張溥訕笑了一下說道:“太女說大將軍過於看重情義,容易被其左右,多有不智之舉也因此而起??????”
“太女是不是說,若能去除此等弊端,必能怎麼怎麼樣啊?”
張溥吃驚地看着平安的笑臉:“大將軍原來知道啊!”
平安笑着搖着頭說道:“太女啊,太女,還真是爲我想的多呢!不過今日之事,我要多謝你,要不是你告訴我這麼多,我還要真要做錯事了。”說着平安一帶馬繮繩,對七七說道:“走!”張溥不見平安撥轉馬頭,心知不好,雙手一伸,攔在平安的馬頭前:“大將軍,您要去哪裡?”
平安大笑道:“當然是回雍京。”
張溥急道:“那信是假的。”
平安說道:“不錯,那信是假的,不過我阿爹的簪子是真的,我雍京的家人有危險,我一定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