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想要見平王的意圖才一說出, 祥老大立時就酒醒了。她的牛眼突地一瞪,接着狠狠地將目光掃向月影。
林木大汗,乾笑道:“那個……我不是想幫月影刺殺平王……”
“哦——”祥老大聽罷, 拖着長音,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竟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林木。
林木大窘, 擦汗。
對着祥老大, 最好是什麼事也不要隱瞞。
想了想,林木終還是全盤托出:“這關係到月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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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的身世可能與平王有關。
這句話着實把祥老大震住了。她不免第一次細細地觀察起月影,而在沉默的月影那看不出什麼端倪後, 她又將目光移向了林木。卻見林木一臉常態,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於是她皺起眉頭沉思了半晌, 後終於開口道:“好, 我幫你安排!”
林木真的很感激祥老大。她能爲她做到這份上很是不易了!
皇家的家事豈容他人隨意插手?何況若月影真是平王的什麼人, 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是在給皇室抹黑,到時如果皇家要抹去月影的這段歷史, 怕是定會用那種獨特的手段了。若在平時,祥老大可能會對這種手段嗤之以鼻,可是現在,她已經跟皇室牽扯上了關係,甚至可能還被人當作了棋子, 當然, 祥老大不會是那種乖乖當棋子的人, 她肯定已經想好了N條對自己有利的退路。但是, 她現在的處境畢竟尷尬,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選擇幫助了林木。
林木感慨自己竟然在今世遇上了如此的摯友。
而在幾年之後, 林木問起祥老大當初爲何會這般極力幫她的時候,祥老大是這樣答的:“姐姐我早就看出你這丫頭是條人中之龍,將來必定飛黃騰達!這樣的人,我怎會不幫?只不過,當年的你,是條徹頭徹尾的懶龍哪!啊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幾乎抽風的祥老大,林木無語。
第二天,天很藍。藍得就像寧靜的浩海,沒有一絲雜質。
在祥老大的安排下,林木與月影於辰時毫無驚險地跨進了平王府的……後門。
話說,一切都很順利,但卻順利得讓林木覺得不安。
不是說祥老大的安排有什麼問題,而是,爲什麼月影回到京城都三天了,可他的師傅卻還沒露面呢??照月影的說法,他的師傅必是在他離京後不久就會得到他參軍的消息,那麼,他現在回到了京城,並且還住進了她家,他的師傅沒有可能查不出來呀!但爲什麼,他始終沒有出現??
這些天來,林木至始至終都懷揣着各種蒙藥□□,神經繃得緊緊的,她做好一切與他師傅面對面的準備。可是,現在,進到了平王府,見到了接應他們的祥老大的朋友——那位平王的貼身侍衛,林木突然間想到她的那些準備是不是都白費了?可是……很不對勁,就是很不對勁。一絲奇怪的不安的感覺慢慢地繞上林木的心田,並漸漸地收緊,纏得她一顆心都糾成了一團。
那位侍衛一直在瞧着月影,眼中含着探究,想必是祥老大告訴了她他就是那個花了半年時間鍥而不捨不斷試圖刺殺平王的刺客。
“平王在偏廳等你們!”侍衛大姐道。
是的,平王在等他們。
其實祥老大的安排很簡單,現在的她已經能直接傳密信給平王了。密信上就八個字“花間弄月,舞影成雙”。結果平王一看就立即與祥老大聯繫,在雙方的安排下,林木與月影就被偷偷地帶到了平王府。至於爲什麼是“偷偷”,這不是廢話嗎?這種事情難道還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去?
平王府很大,在侍衛大姐的帶領下,林木與月影七拐八拐地纔到達了所謂的偏廳。
的確很偏,在王府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外頭夏花燦爛,初蟬長鳴。而進到裡邊,卻讓人頓起一種沉沉的壓抑感,竟似乎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平王,就在前方負手背對着他們威然而立!
侍衛大姐告退下去了。平王這才慢慢地轉過身來面對着她們。
剛纔那種威嚴之感全然消失,明顯可以看出她是極其的激動,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月影,就好像等待已久的事情馬上就要實現了,竟然多少帶點了淚花。
“你……”她開口了,讓林木與月影想不到的是,說的竟是,“你師傅派你來的嗎?他竟是把當年的糾葛告知於你了?他……終是肯原諒我了嗎?”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頓時讓林木與月影摸不着頭。他二人互看了一眼,接着雙雙搖了搖頭,表示不解她到底在說什麼。
平王見此,急了:“難道不是?!”她還是把目光全放到了月影身上。
月影心中極亂,躲開她的目光,把頭扭向別處。他心中所想全現在了臉上,不安、恐懼、茫然,這些讓他幾乎不想在呆在這裡,若不是有林木,他定早已奪門而逃。
林木摸上了月影的手——冰涼的有如從地窖裡出來。輕輕地拍了拍,然後示意他看向她的目光,接着給了他一個極度安心的笑。
林木安慰的目光中,月影終也笑了,然後靠到了她的身邊,緊緊抓着她的手不再放開。十指相扣,再也不分。
這時,只聽林木道:“王爺,這次不是月影的師傅叫他來的,而是有件事情很疑惑,想到或許只有你才能回答,所以我們纔來了。”
說着,林木要求打一盆水來。
這次月影去除面具的過程似乎極其漫長。
他的心撲騰撲騰狂跳得厲害。真相是什麼?雖然從知道自己信了十幾年的身世是假的那天算起,迄今都過去了幾個月,但一旦想起,他的心裡還是隱隱作痛,痛自己竟然被師傅騙了如此多年,痛師傅養他教他竟只是想把他當成報復的工具!
動作不由地遲緩,他的確在怕,怕在這之後,又會有什麼驚天的秘密讓他承受不起!
月影慢慢地在解除面具,平王則有點不耐了,雖然她很是困惑,但是她對陸長空之子的真面目並不感興趣!
“月影不是陸長空的兒子!”這時卻聽林木淡淡說道。
“!!!”平王頓時一愣,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林木,“你、你說什麼?”
“從月影所說的,還有陳將軍的話中,我推斷,您當年的確是誤殺了陸長空,但陸長空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好人,因此將軍講起她時的口氣纔會那麼硬。”林木道,“您應該是後悔誤殺了她吧,但只是後悔而已,您對她應該沒什麼好感,否則您必定會妥善安置她的遺孤,而不是眼睜睜地看着他被花舞影抱走!”
“你……”平王皺起眉頭認真地打量起林木。
“花舞影定是當着你的面抱走陸長空之子的,並且告訴你他會訓練他來向你復仇!”林木撇了撇嘴,“您別這麼看着我!這只是我突然間想到的。——月影行刺了您半年,您都一次次地放了他走,除了因爲認爲他是陸長空之子,您有點愧對他外,更重要的是,因爲他是花無影的徒弟!當然讓我突然想到花無影事先就把報復的事告訴了你,是因爲你剛纔那句奇怪的話,你和他之間有什麼約定吧,是不是說,哪天月影不刺殺你了,就意味着他原諒你了??”
“你……”平王看向林木的眼光深沉了起來。
卻是月影突然轉過身來:“林木,你說我師傅真的抱走了那個孩子,那麼他人呢?!”
“!!!!”林木還來不及說上什麼,卻是平王的眼睛直了。
——月影,已經褪下了那張假臉,暴露在她們眼前的是,美得有如謫仙的真實面容!
這張臉,讓平王張着嘴,卻久久無法言語。她的身形開始晃動,竟是有點控制不住,似要暈厥過去一般。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林木覺得她可能不會說什麼了,才聽到一個有點哽咽的聲音顫顫微微地響了起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