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時間的腳步永遠不會停下,轉眼間又一個月過去了。

在接連下了四天的暴雨後,天氣驟冷,放晴後的天空中時時可見一隊隊南飛的大雁。

京城地處江北,大部分的樹木都受不了這樣突變的天氣,但見秋風吹過,枯葉落地,滿城一片金黃。

“今年冷得很早啊!”回春堂內,葉清風感慨,“往年起碼還要再等上半個月呢!”

“是啊!生病的人也多了起來!”她的徒兒廖姍也嘆道,三句不離本行。

林木則悶頭不語地抓藥。最近感染上風寒的人確實多了,她都快忙不過來了。這樣也好!忙得可以讓她什麼都不用想了。

月影,這個腦袋被驢踢了的白癡!什麼叫“配不上她”?把她劈昏了就溜之大吉,這麼多天了居然還真的連個泡都不冒一下,難道他就沒想過要親自來問問她的想法嗎?還是說,他真的決定放棄了?

林木沉着一張臉,抓藥的動作極其麻利,但手勁卻較之往常大了很多,似乎好好的藥材在她的手裡會被捏成粉末一樣。這樣的林木,就是平時處處與之對着幹的葉昕也不敢衝着她吭上一聲了。

林木,愛上一個人容易,但全然地忘掉一個人卻很難。迄今想到方遙,她的心中還是一陣難以名狀的痛。而若就這樣放棄月影,怕是她這一輩子都不敢再去愛了。

平王遇刺事件,終在官府草草地抓了幾個人用來充數後,簡單地收場了,現在不過成爲人們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罷了。

林木很安全,起碼從表面上看,就是這樣的。

月影始終沒有出現,所以她只有再次主動出擊。十日前爲此又找上了祥老大。卻料不到祥老大對她是一番苦口婆心:“ 我說林木啊,那個小子有什麼好,且不說長的……好吧,你說那是□□,但江湖傳聞他從來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看長得肯定不怎麼樣吧,好,不說長相了,不過就憑他那身份你也不能要他啊!什麼男人不好,偏要個殺人如麻的殺手?再說了,你知道他的師傅是誰嗎?暗天閣的閣主啊!江湖上人見人怕的閻羅!武功深不可測,殺起人來更是全憑一時興起,你爲了那小子,難道連命也不想要了嗎?”

林木當然想要自己的命,但當初她既然選擇了放任自己去愛月影,那麼還未爭取過,她不想輕言放棄。

祥老大終於還是答應下了,同意幫林木查找月影的消息。她最後拍了拍林木的肩,嘆道:“那小子碰上了你,運氣不錯!”

找祥老大是十天前的事了,可是到現在,也沒見她帶來什麼消息。

月影,好像真的如空氣一般消失了。

秋風瑟瑟,一地蕭然。

踩着滿地的黃葉,林木一步步地向家走去。

其時已是黃昏。

想起家中的父親,林木不免一聲長嘆。自從月影走後,他就再也不給她好臉色看過,天天逼着她去把月影給找回來。後來林木告訴他,他回他師傅那兒了,卻不料他更是大怒:“你怎麼能讓他回去?會死人哪!那個瘋子會把他弄死啊!”說着,竟衝動地差點要去報官,還好林木及時提醒,他自己才反應過來,這樣做一點用也沒有,反而會更讓事情更麻煩。話說,月影行刺平王的事,林木根本就不敢和父親講,只是當初月影受傷在他們家時,她告訴父親,月影是惹上了一個官家小姐,才被扔進青樓的。幸好父親想的也不多,倒也信了,只是自行將一切理解爲,全是月影師傅做了什麼,纔將月影害成了這樣。

拐進小巷,四下無人,倒是街坊鄰居家裡傳來了陣陣菜香。——晚飯時間啊!林木摸了摸肚子,餓了。話說,回家父親必定已經煮好了飯,可是現在,在家吃飯對她而言就是一種折磨。父親會不停地在飯桌上唸叨:“這個菜是月影愛吃的……月影在就好了……多漂亮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攤上了那樣一個師傅呢?……”

“唉!”林木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向前方……

拐過那個彎就可見自家的大門了。她突然止步,閉上眼睛定了定神,待睜開後卻是一咧嘴,儘量讓自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說什麼也不能讓老爹看到她不開心不是?接着,才邁開步子向家走去。

卻是拐過彎後,竟見一個青衣長衫的陌生人赫然就站在家門口處,一雙眼睛恰好向她這邊瞧來!見她出現,面上居然露出了大喜之色,看樣子已是等她了很久了。林木的心頓時漏跳一拍,當場就怔住了,擡起的腳停在半空,卻是沒敢再向前一步。

“……”看着那人一路小跑地向她而來,林木冷汗開始滴下,“不好,非常不好的預感……”

卻見那人跑至她跟前,竟是畢恭畢敬問道:“林木小姐嗎?”

“啊?……”林木張了張嘴,“是……”她收回剛纔的預感。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那人便立刻掏出了一張很精緻的請帖,雙手遞給她,“我家公子有請!”

“……”林木接過那張請帖。——上面居然有一種久違的淡淡檀香味!“這……”林木大吃一驚,腦中晃過了一個身影,不免愕然地看着來人。

只見她淡淡一笑:“我家公子說,小姐見了這帖子就必會知道他是誰,看來公子說的沒錯啊!那麼小人的貼也送到了,屆時還請小姐務必準時到場。小人先行告退。”說着,就轉身離去。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林木半晌說不上話來,腦中竟是一片混亂。終於清醒過來低頭瞧這帖子,打開來,卻見熟悉的字跡赫然映入眼簾:“明日巳時,湘水樓,雅字間,不見不散!”

意外,非常意外!

林木怎麼都想不到莫雲歸居然會找上她。

在平王府裡那麼一鬧,她不是沒有想過莫雲歸可能會認出她,畢竟當年她滿臉麻子的模樣他是見識過的。可是,他怎麼可能來找她呢?而且他是怎麼找到她的?難道說,自那日起,他就開始調查她了?

兩人的身份如今是如此懸殊。她一直以爲現實如他的人,是不可能再見她這樣的平民了,甚至見到了也可能會當作不認識。但是現在……

“呵……”林木頓覺好笑。莫雲歸啊莫雲歸,你的腦袋裡在想什麼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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