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我的遙視感應能力，可以藉助科技最大化，甚至能夠觀測地球上任何我想要看到的地方。”白尊秋聲音平靜，此刻的他坐在高背和扶手都爲木製的輪椅上，意氣風發，精氣神矍鑠，宛如一位降臨凡間的混世魔王，似乎世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過，遙視終究只是一種視覺效應，會被實物所阻擋，也就難免會有無法觀測到的地點。而且相比龐大的地球，一人之力便是螻蟻都稱不上，又怎麼可能時刻關注到任何地點……我的體力，也無法支撐長期的遙視觀測。”
聽着白尊秋的講述，余文生並沒有過多的驚駭和欽佩。
當今時代，地球物種包括人類在內都在飛躍式的進化過程中，千奇百怪的各種或強大或雞肋的超能力層出不窮，真真是不會給人帶來太大的震驚。倘若真論及超能力之強大，君不見余文生之母那完全可以殺人於詭異間的心靈控制？
“潛伏在暗中研究出了馭獸技術的勢力，您找到了嗎？”余文生神色隨意地問道，視線卻在關注着放大後的山巒中那些兇禽猛獸。
“範圍很廣，無法鎖定。”白尊秋淡淡地說道：“也許他們就散佈在全世界每一個地方，甚至是生活在基地城市中。我無法做到長時間持續追蹤，所以即便是鎖定一些馭獸者的行蹤，也無法追查到底。”
余文生道：“有收穫嗎？”
“當然。”白尊秋笑了笑，道：“不過，比不得你上次立下的功勞。”
“您就別折煞我了。”余文生撇撇嘴，道：“能夠調動三位戰神，與上千頭野獸層層護衛中擊殺六名馭獸者，並強行壓制馭獸控制器的爆炸，生生奪回。這般出手，還有強悍到令人悚然的戰鬥力，我可不敢與之媲美。”
這些都是余文生離開靈關基地市之前，李允公告知他的。
而白尊秋出手做這些的時候，卻是在余文生他們完成那次艱鉅無比的任務之後。動手的點，也不是在京都基地市外圍，而是在華中基地市附近。
白尊秋伸手又指向一處地點擴大，道：“三天前，中亞地區的耶和華基地城市，遭遇罕有的超級獸潮攻襲，基地市外圍防線被攻破，獸羣攻入基地城市中，基地市人類傷亡慘重……”
隨着白尊秋的話語聲，被獸羣屠戮而過的基地城市的情景出現在了虛空中。
一幢幢或倒塌或被摧殘的高樓大廈間，硝煙瀰漫，火光沖天，道路上仍滿了車輛和飛行器的殘骸，還有人類的肢體和鮮血灑落在其間……那是一個佔地面積兩千多平方公里，人口接近三千萬的基地市。
獸潮橫掃而過後，留下的令人心悸和不甘正視的慘烈景象。
而在這些慘烈的景象一閃而過後，余文生驚駭地發現，這只是小小的一點點戰鬥過後的地點。
整個龐大基地城市中，戰鬥還在持續着。
天空中兇禽和戰機飛翔激戰，基地城市中炮火連天，子彈如雨，猛獸和鐵血的戰士廝殺着……
“初步預計，死亡人數超過三百萬。”白尊秋淡淡地說道，似乎那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而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而已，“戰鬥還在繼續，死亡人數還在增加，獸潮沒有被打散的跡象。”
“援兵呢？”余文生冷冷問道。
“哪裡有援兵？”白尊秋搖搖頭，冷酷又有些殘忍地說道：“距離最近的基地城市，也超過八百公里，其間還橫亙有禁區地帶。再者說了，誰會在如此龐大的獸潮攻襲下，去增援耶和華基地城市？那無疑等於是添油戰術和送死，再者說了，其它基地城市現在首先要做的不是增援，而是準備和加強自身的防禦。從跡象上來看，這次超級獸潮的攻襲中，獸潮大軍中至少有千分之一是被馭獸者操控的獸兵。如果獸潮橫掃耶和華基地城市後，會不會立刻掉頭衝向其它基地城市？”
余文生驚呆了。
他知道超級獸潮的規模，至少有過億的兇禽猛獸。
而如此龐大的獸羣中，所謂千分之一的獸兵，聽起來似乎很少，但基數大了，其數量也就會很恐怖。
有十萬獸兵，就有至少數千的馭獸者出現。
而這十萬獸兵以小隊形式分散在總數多達上億的獸潮中看似不起眼，但卻能夠起到極大的整合和帶領作用。愚蠢的野獸往往會有着慣性從衆的心態，一旦有同類向前嗷嗷叫着衝擊，它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跟隨者前衝，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懸崖，是死亡。
“也就是說，這個基地城市，完了？”
“嗯。”
“三千萬人？”
白尊秋扭頭貌似很隨意地看了眼余文生，道：“如果敵人給予他們投降的機會，或許會活下來，但我想這種機率不大，至少，在這個基地市還沒有完全淪落的情況下，敵人不會勸降，也不會接受投降。”
“爲什麼？”
“這是他們的第一場戰爭！”
“殺一儆百？”
“對。”
余文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以他這種天性膽小懦弱的秉性，無論如何也無法殺伐決斷到根本不把幾千萬人的性命當回事。他記起了上次執行任務最終從那個馭獸者首領的腦海中竊取到的一些信息，有關帝國復興統一全球的龐大熱血計劃。
敵人要統一全球，那麼他們會屠殺多少人？
“我們現在能擋得住嗎？”余文生渾身顫抖着問道。
“世界上任何基地城市都無法阻擋。”白尊秋神色依舊平靜，道：“但他們目前還沒有如此龐大的勢力，可以同時向第二個基地城市發動進攻。那裡只是一場戰鬥的開端而已，馭獸技術泄露後，他們也等不及了，需要馬上建立自己在地球上的地盤。所以，我們應該還有時間，去爲將來的戰爭做準備。”
余文生沒有焦急再問什麼，而是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在想，難道迫使他們迅速發起戰爭的人，是我？”
“沒錯，是你。”白尊秋笑了笑：“所以你是英雄，你有資格獲得最高榮譽勳章。”
余文生真佩服白尊秋，老妖怪真不是人啊，在這種情形下，四周全都是戰爭的殘像畫面，他竟然還能夠笑得出來，於是余文生很認真地說道：“您今天要和我談話，真沒必要來這裡欣賞這些殘酷的畫面，而且，您更沒有必要再這樣的情景前，露出沒有一絲人性的笑容……也許您是想藉此來讓我感到更大的壓力，從而甘願付出十倍的努力爲國效命。或者，您認爲這很有趣？”
“呵呵。”白尊秋風輕雲淡般笑了笑，道：“如果你經歷過同樣慘烈的戰爭，那麼你就會覺得，其實，這沒什麼。”
“但起碼，要有同情心吧？”
“也許明天我們就會遭遇同樣的戰爭，你還有心情去同情別人嗎？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親朋好友，那纔是重中之重。”
余文生不想再談論這些很令人糾結的話題，因爲答案是明顯的，而他接下來也必然要去按照白尊秋的計劃安排，或者說好聽點兒按照自己的良心，去做這些貌似很偉大的事情。他轉而問道：“我來之前，靈關基地市有些不穩的跡象，按照李局長所說，也許全國其它基地城市，也不好控制了。”
“無妨，軍隊不亂，城市不會亂。”
“如果基地市要脫離中央管轄，被少數人操控了呢？”
白尊秋笑了笑，神色隨意地說道：“想要脫離中央管轄，需要強有力的整合能力和實力，基地城市中勢力集團重重，不是誰都有那份能力的。再者，如果暗中有強大的敵人，掌握了馭獸技術的消息傳播出去的話，你覺得，對於基地城市中的那些所謂掌權者和大衆，什麼是最重要的？”
余文生了悟，但他看白尊秋這般神情很是不爽，就好像有人在趾高氣昂地伸手點着你的眉頭說：“小子，你不行，你還年輕……”或者，更難聽點兒就是一句：“幼稚！”
這他媽太傷人了。
於是他頗爲不忿地說道：“榮華製藥集團的掌控者，柳氏家族在靈關基地市可謂勢力龐大，新型體能增持藥物研製成功後，必然會成爲各方爭相攀附的對象，那麼到時候他們振臂一呼……”
“軍隊不會理會，因爲軍隊會等待更先進的體能增持藥物。”白尊秋微微笑道，似乎很樂意和一個爭強好勝的年輕人鬥嘴。
“你就那麼確定榮華製藥集團的藥物，不如科學院研製出的藥物先進嗎？”
“當然。”
Wшw⊙тTk án⊙C O 在這樣的爭執中，似乎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客場作戰，且信息資源完全不對等的余文生，怎麼可能勝利？所以留給他的，只有一條路——心服口服。
但余文生這號人脾氣擰上來來完全屬於那種寧願撒潑耍賴信口雌黃，也不肯認輸的主兒。
他信口開河道：“呸，說不定人家的藥物更先進，而且人家可以便宜點兒賣啊。再說了，如果榮華製藥集團或者其它集團的人，掌握了馭獸控制技術的話，再有新型體能增持藥物，那就無敵了……”
說到這裡，余文生突然閉上了嘴巴，瞠目結舌地看着白尊秋。
而白尊秋，那張如鬼般恐怖的蒼白臉頰上，淡淡的白眉也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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