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個身穿夏款運動衣的人，在酒店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揮灑着汗水。
男的高大壯實，面孔略微發黑，透着股子憨厚，雖然胸肌不算特別發達，但任是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都知道里面蘊含着爆炸式的力量。
女的留着二八分前劉海，不長的波波頭在腦後紮成個丸子，身高腿長挺起健美的曲線，淺麥色的膚色讓整個人看起來特別健康。
呂冬和宋娜倆人習慣早起，昨晚的那點運動量，實在不算啥，到點醒來以後，不好出去跑步，乾脆來了健身房。
在大學城時，倆人有公司有工作有學業，要關注的、要顧及的事太多太多，但離開大學城離開泉南，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暫時不用再管太多，眼裡只有彼此。
呂冬轉頭看宋娜，問道：“黑蛋，不行你先休息一會。”
宋娜邁動兩條近乎筆直的大長腿：“我沒事。”
呂冬關心：“真的？”
那層關係一旦突破了，人往往就有所改變，宋娜只是稍微壓低一些聲音：“就疼了一會，今早起來就好了。”
看呂冬還想問，她比劃個手勢：“安心點，注意呼吸節奏，跑步時不能亂說話。”
呂冬乖乖閉上嘴，安心的跑步。
宋娜也不說話，繼續在跑步機上跑，又跑了一段時間，終究有點腰痠，比呂冬提前下了跑步機。
呂冬也下來，倆人回房間沖洗換衣服，出來吃過早飯，打車去外灘另一邊的陸家嘴。
先去東方明珠，說是出來看房子考察加開拓眼界，實際上就是出來遊玩放鬆的。
昨晚過了最後一道關，關係更近一步，呂冬這個男的還好，宋娜從起來就膩歪的不行，在出租車上，司機都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幾眼。
下車以後，宋娜也發現自個心態變化有點大，趕緊調整一番。
像東方明珠這種地方，上去看看也就那麼回事，大部分人旅遊，都是停下、拍照、走人三部曲。
呂冬和宋娜都是大俗人，基本也是如此，只是叫人幫忙拍合照的次數不少。
半上午從東方明珠裡面出來，倆人準備去看房子。
昨天頭着去酒店辦手續，呂冬和宋娜就做過一些準備工作，起碼通過報紙瞭解過這邊房地產的一些情況。
曾經魔都有幾個大名鼎鼎的小區，哪怕是呂冬在泉南也從網上看過聽過。
比如大名鼎鼎的湯臣一品，比如呂冬昨天在報紙房產板塊上看到的一個名字——菊園！
如今，湯臣一品連項目都沒有，但菊園已經開建，先期第一批房子，從1999年初就開售了。
菊園就在陸家嘴金融貿易區，已經拔地而起的樓宇主體，堪稱與金茂大廈和東方明珠並肩而立。
跟學府文苑開盤時那寒酸的板房售樓處不同，這邊的售樓處相當顯眼，呂冬從不遠處過來，第一眼就找到了售樓處正門。
售樓處前面有個微型廣場，呂冬和宋娜剛過來，碰到倆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好像也是看房子的。
倆中年人好像自來熟，上臺階時，正好走到一起，問呂冬和宋娜：“小夥子，你們也來買房子？”
普通話說得不錯，不像是魔都本地人，呂冬笑了笑：“過來看看。”
其中禿頂的一個又問：“小兩口買婚房？”
呂冬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明明不認識。
但有些人，天生自來熟：“建議你們，有錢去做生意，投股票……”
售樓處大門這時打開，有銷售人員從裡面出來，倆人趕緊住嘴。
年齡較大的男銷售看眼呂冬和宋娜，又看看倆中年人，後者襯衣西褲皮鞋，很板正。
呂冬倆人穿着運動衣，雖然是常見的耐克，算不上多貴，但搭眼一看，就給人種精明幹練的感覺。
做房地產銷售的，窮人、有錢人、普通人和官面的人，只要做上一段時間，能見到太多太多，但凡能幹出點業績來，眼光絕對不差。
男銷售先衝倆中年人笑着說道：“歡迎光臨。”
接着，迎上呂冬和宋娜：“歡迎光臨。”
他主動爲四個人拉開大門，但進了門，不再管倆中年人，重點接待呂冬和宋娜。
這裡是魔都，全中國的經濟中心之一，什麼樣的人沒有？二十歲的小情侶過來買房子，不罕見。
呂冬不廢話，直接說道：“我過來看菊園房子的。”
宋娜不說話，拉着呂冬手跟在旁邊，只是在男銷售員遞過來相關材料時，就接下來認真仔細的看。
售樓處很大，有單獨隔開的獨立接待處，男銷售領着呂冬和宋娜進其中一個，有人端了水過來。
呂冬直接問道：“這邊均價多少？”
“均價5200。”男銷售邊回答，邊琢磨呂冬倆人：“有臨街底層的，最低4900，江景房最高價8000。”
呂冬微微點頭，魔都的房子，起碼陸家嘴這邊，還沒有漲到離譜的地步。
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屬於站着說話不腰疼，以青照那邊職工年工資平均不到7000來算，一平方比普通職工一年收入還高。
貌似曾經2019年這裡少說得有八九萬？青照那時候職工人均年收入不到五萬來算，不僅抵住貨幣貶值，還升值了一大截。
呂冬看介紹資料看得很仔細。
男銷售憑經驗判斷，這兩人屬於購買慾望較爲強烈的潛在客戶，仔細介紹：“菊園地理位置優越，並肩金茂大廈和東方明珠，緊鄰地鐵二號線和南浦大橋，交通便利，突出自然、環境、人三者相結合的概念，總計有8幢18到34層的高層住宅樓。”
看到呂冬和宋娜倆人的年紀，加上膩歪在一起的模樣，又特別介紹了可以上的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一應俱全，甚至說到了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
說得宋娜都下意識摸了下肚子，雖然不是安全期，但應該不會有事。
這邊的房子，從90平到200多平都有，對應的有2、3、4居室。
呂冬不是第一次買房子，又一一問了各種情況，接着去看沙盤、規劃圖和樣板房等等。
看完一圈回來，呂冬問道：“能不能走貸款？”
男銷售試探問道：“您在魔都有正式工作？”
呂冬搖頭：“我在太東泉南工作，不是這邊的人，名底下有幾間店鋪，好不好辦商業貸款？”
“這個……”男銷售實話實說：“外地，不能在當地找到擔保，不太好辦。”
房子的價格完全在呂冬可以接受的範圍，但目前他手裡沒有這麼多現金，要不就得等到年底再過來。
男銷售問道：“您想要買多大的？首付款有多少？”
這個事，呂冬先要問問：“我們先商量商量。”
男銷售二話不說，暫時離開這個隔斷。
宋娜換成青照話，說道：“你要買，跟我商量啥，看着買就是了。”
“你不是我媳婦嘛？”呂冬難得說話好聽：“有事咱總得商量着來不是？”
不管咋樣，宋娜聽到這話都高興：“你做主就行。”
呂冬問道：“以後你想不想來這邊常住？常住咱就買個好點的，比如大平層江景房。”
宋娜只是稍微一想，就搖了頭：“咱們的根在泉南和青照，不可能在這裡常住，就算偶爾過來，不如住酒店。你不是爲閒餘資金投資嗎？不用考慮咱住的事。”
呂冬點點頭：“那行，就買普通的。”
過了四五分鐘，男銷售又回來，呂冬說道：“普通的，一百二十左右的三居室，我們剛看的那個戶型就不錯。”
事實證明，只要你想買，手裡又有一定資金，售樓處總能找到各種辦法，男銷售說道：“您這樣的情況，貸款不好辦，我問了下領導，特地爭取了一下，可以分期付款，首付不少於20萬，後面的在明年交房前全部付清。”
呂冬大致算了下：“可以。”
後面就是挑選房子，辦理各種手續，就跟所有的售樓員一樣，男銷售盡心盡力，合同沒簽下來之前，買房的都是名副其實的大老爺。
這年頭還好些，等過上幾年，合同一簽，定金或者首付款交上，在很多售樓處，大爺立馬變成三孫子。
所以，才說能騙鬼的不是男人的嘴，而是賣樓的嘴。
呂冬和宋娜辦完先期手續，準備先找地方吃午飯時，剛出門，又碰上了進來時的倆中年人。
這倆人自來熟，況且之前搭過話，其中的禿頭問道：“小夥子，買了？”
呂冬用不着否認：“正在辦手續。”
“不明智，不明智。”中年人一個勁搖頭：“這錢扔在房子上，就壓住了，是死的，叫固定資產！我跟你說，不如去投資股市，股市隨進隨退，找個運作好點的公司，一年內資金翻翻都有可能。”
呂冬笑笑：“我對這一塊不熟。”
另一箇中年人趁機搭話：“不熟不要緊，找熟悉這塊的人運作！這個來錢快，隨時都能變現，你買個房子，緊急用錢的時候，遲遲賣不出去。”
禿頭火上加油：“趁着錢還沒給賣樓的人，後悔還來得及，我認識的一個人，比你大一些，買了房子以後，家裡有人生病，結果沒錢看病，最後房子只能賤賣……”
宋娜看看一唱一和的兩個人，終於明白這倆人爲啥自來熟，主動跟她和呂冬搭話了。
“謝謝。”呂冬笑笑，堅定拒絕：“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