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着市局牌照的轎車駛入看守所前院,徐功鐵和胡朋夾着小皮包匆匆下車,甩上車門,蹬蹬蹬上臺階,副所長等人還沒離開,見到徐局立刻訴苦,說警衛處的人強行將王海帶走了。
“你們這是瀆職!”徐功鐵板着臉毫不客氣的訓斥道,“我不是提前打了電話麼,怎麼還能交給別人。”
副所長爲了撇清關係,拿出雲東簽字的文件說:“有手續的。”
徐功鐵接過看了看,意識到這是重要證據,疊起來放進了自己的皮包,副所長想說點什麼,還是忍住了,畢竟徐局分管看守所,這一攤都是他的事兒。
“走了多久,什麼方向,開什麼車,什麼號牌?”胡朋問道。
副所長心驚膽戰,一個副局長,一個刑偵支隊長,兩位大員親自出馬提王海,另一邊是市委書記的身邊人搶先一步把人帶走,其中發生了什麼故事,誰也不敢胡思亂想。
一名年輕的幹警說道:“剛走沒兩分鐘,向東去了,一輛很大的黑色越野車,一眼就能認出來,牌照四個八。”倒不是他記性好,實在是黑子開來的這輛騎士十五世太過扎眼。
徐功鐵和胡朋交換一下眼神,惡狠狠對副所長說:“回來再找你算賬。”
兩人又急匆匆的出了辦公大樓,上車,一溜煙的開出去了。
副所長擦了把冷汗,預感到一場警界大地震即將發生,而自己正位於震中位置。
這回換成胡朋駕車了,他開車風格比徐局猛烈多了,一出大門就是個甩尾,向東疾馳而去,徐功鐵從手包裡拿出配槍,嘩啦一聲推彈上膛,他是副局長,不適合用大型手槍,所以配備的是一把六-四式,彈匣裡只裝了五發子彈,也沒帶備用彈匣,用來對付一般犯罪分子是綽綽有餘的。
“這回要玩命了。”胡朋單手掌着方向盤,右手拔出配槍在腰帶上蹭了一下上膛,他是刑偵口的,配的是九毫米92式,裝彈十五發,攻擊力極強。
兩人心裡都七上八下的,到底不是年輕小夥子了,對方可是劉書記的貼身保鏢,特種兵出身,射擊格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和他們對抗,凶多吉少,但事到如今,不上也得上了。
徐功鐵給沈弘毅打電話,可是打通了沒人接。
此刻沈弘毅正坐在摩托車後座上趕路,風呼呼從耳邊吹過,手機響了根本聽不到。
胡朋心急火燎,大腳油門,警車在鄉間公路上掀起一道塵煙,忽然徐功鐵喊道:“看,就在前面!”
前面不遠處,騎士十五世停在路上,兩米五的車寬佔據了大半個路面,剛纔黑子開車的時候,前面有一輛巨力三輪農用車慢吞吞的開着,任他怎麼鳴笛都不讓路,其實這也不怪人家,路就這麼寬,兩邊都是水溝,農用車能往哪兒開,可是黑子不管這些,他急着要把王海處理掉,猛按喇叭不管用,索性一腳油門撞過去,把農用車撞了個人仰馬翻,倒在路邊排水溝裡。
把農用車撞了,黑子還不滿意,一腳剎車停下,要下去教訓人,雲東勸他:“黑哥,算了,咱們還有事兒。”
“一會就好。”黑子說,他跳下車來,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就打。
農用車上是一家三口,好在溝裡沒水,摔得不重,婦女和小孩驚魂未定,就看到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用蒲扇般的巴掌抽自己的老公和父親。
“你聾還是瞎啊?”黑子一邊掌嘴一邊罵道,在他的魁梧身軀前,這個車軸漢子如同孩童般毫無還手之力,被抽的滿嘴流血,牙也崩了。
正是這段小插曲導致徐功鐵追了上來,坐在副駕位置上的雲東不經意瞄了一眼後視鏡,發現有輛江O牌照的黑色帕薩特追過來,心生警惕,拍着車門喊道:“黑哥,有人過來了。”
黑子這才停了手,眯着眼睛看着後方,不由得啐了一口,罵道:“操,沈弘毅的人。”
這時徐功鐵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大喊道:“站住,別動。”
黑子強忍住開槍的衝動,急忙跳上車,啓動,掛檔踩油門,騎士十五世呼嘯而去。
水溝裡的一家三口目瞪口呆,看着徐功鐵的警車追過去。
黑子猛踩油門,騎士十五世巨大的身軀在鄉間公路上疾馳,車後排躺着的王海奮力掙扎,用頭去撞車窗,黑子怒道:“弄死他。”
路朝先從兜裡拿出一條細細的鋼索來。
“等等。”雲東喊道,“現在不行。”
“怎麼不行,全都弄死不就結了。”黑子怒火中燒,他當然明白徐功鐵和胡朋爲何而來,如果王海落到他們手裡可就完了,如果有必要,得把這兩人也除掉。
雲東是個有主見的人,路朝先也不算黑子的部下,兩人都不動手,黑子扭頭拔槍,打算親自斃了王海,正巧此時前面拐彎處一輛改裝過的五菱宏光面包車開了過來,黃色的車身上塗着兩個大大的黑字:校車。
騎士十五世實實在在撞到了麪包車的車頭,滿載小學生的校車被瞬間撞翻,打了幾個滾栽進莊稼地裡。
“我操!”黑子大罵一聲,也來不及槍斃王海了,猛踩油門駛離現場,他是屬猛張飛的,粗中有細,撞了校車不打緊,回頭把責任推給徐功鐵他們就行了。
雲東回望莊稼地裡的校車,心中五味雜陳,因爲他看到徐功鐵的車停下了。
在重大車禍面前,胡朋和徐功鐵都選擇了停車,但是救人的同時也不能放棄追擊犯罪分子,徐功鐵留下救援,胡朋繼續駕車追擊。
黑子瞟一眼後視鏡,赫然發現警車已經追了過來,胡朋也是急眼了,左手持槍伸出窗外,連開三槍鳴槍示警。
路朝先打來釣魚包,拿出一支摺疊託的五六式衝鋒槍,對黑子說:“減速。”
黑子放慢了速度,警車追了過來,前輪貼住騎士十五世的後輪,胡朋用力打方向,如果對方是普通民用汽車,這一招興許有用,可是騎士十五世的噸位太大了,公路撞擊佔據絕對優勢,除了軍用裝甲車,連重型卡車都幹不過騎士十五世。
豪華越野車的窗戶打開,路朝先探出身子,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胡朋。
胡朋下意識的俯身躲避,一串槍響,再擡起頭來,風檔玻璃上七個彈孔,彈着點非常密集,能打出這樣效果的必然是訓練有素的槍手。
警車急剎車停下,路朝先繼續開火,密集的彈雨傾瀉在警車上,將風擋玻璃打成了馬蜂窩。
一個彈匣瞬間打完,胡朋再次擡頭,看到騎士十五世已經遠離,他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腦海中浮現出剛纔的畫面,莊稼地裡被撞得變形的黃色校車,哀鴻遍野,不知道多少小學生無辜死傷,鮮紅的血和刺鼻的硝煙刺痛着人民警察的心,什麼官場傾軋政治鬥爭,此刻胡朋全都拋諸腦後,他只記得一件事,就是抓住罪犯,繩之以法。
騎士十五世裡,黑子問:“打死了麼?”
路朝先換着彈匣:“妥妥的,沒人能躲過我的長點射。”
雲東表情複雜,沒說話。
忽然黑子大罵道:“我操,又上來了!”
後視鏡中,胡朋已經將千瘡百孔的風擋玻璃推了下去,開足馬力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開槍射擊,子彈打在防彈越野車上叮噹作響。
路朝先想探出身子開槍,哪知道警車已經靠了過來,兩車摩擦出一長串火花,聲音無比刺耳,劇烈震動之下,路朝先的槍也脫手了。
黑子大怒,猛打方向盤撞擊警車,兩車互相碰撞,警車吃了大虧,被撞得面目全非。
“停下,把這個瘋狗料理完了再走。”路朝先喊道。
黑子猛然醒悟,這裡地處偏僻,選地方不如撞地方,乾脆在這兒把全部業務都解決算了。
騎士十五世戛然而止,橫在道路上,周圍升起一股塵煙。
胡朋察覺到危險,迅速倒車,停在十幾米距離外,他額頭上流着血,眼睛看什麼都是紅色的,但依然轟着油門,死死盯着越野車。
他火氣上來了,今天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壞人好過。
黑子面帶鄙夷的笑容,拔出了手槍,路朝先撿起了五六式,雲東也端起了79輕衝,在他們密集的火力下,這隻瘋狗絕無生路。
忽然一陣馬達轟鳴傳來,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從騎士十五世邊駛過,誰也沒有看到,騎士手中的卵形手榴彈以俯衝轟炸機投彈的形式落到了超豪華越野車的底盤下。
滴答,滴答。
兩秒鐘,手榴彈轟然起爆,將騎士十五世掀翻,雖說是所謂的防彈裝甲車,但畢竟是民用車輛,又不是專業防雷車,底盤更是車輛最虛弱的地方,當即炸的他們人仰馬翻,無數細小的鋼珠從底盤下射出,三人滿身是血,遍體鱗傷。
摩托車停下,劉漢東和沈弘毅跳下車來,迅速扯開雙肩包,原來這不是簡單的雙肩包,而是特製的特警戰術背囊,打開來形成兩個組成部分,用戰術搭扣連上就是一個防彈背心外加攜行具,短突擊步槍,備用彈匣、手槍、手榴彈,一應俱全,背上還有四個碩大的字母:SW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