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吳毅體表也是有這些光點的,只是之後匯聚一起,成爲太初之種,進入體內隱匿不見了。
吳毅眉頭微皺,心道:難道還能夠道出此事嗎?但這卻又是事實啊,這些弟子會怎麼看?
吳毅默不作聲,心中卻難免泛起一絲波瀾,思考着如何應對。
從這些弟子的表現來看,這光點應該是十分重要的物品,只是吳毅現在着實是拿不出來,那光點進入吳毅體內之後吳毅根本發現不了,更不要說取出作證了。
“兀那弟子,愣着幹什麼,還不快些登記名冊。”距離吳毅最近的真人見四下議論紛紛,沒有出言制止,只是讓吳毅快些登記名冊。
這真人喚作韋昌玄,負責雜道門戶中出來的弟子,非巨室望族出身,出自一個新晉的家族。
靈崖上真不願門下的弟子都被巨室望族把持,在衆多有意改換門庭的真人中選了韋昌玄作爲記名弟子,但是韋昌玄背後也有巨室望族的影子。
這些大族的勢力無處不在,只是在靈崖上真的刻意壓制下差了一級,畢竟外親哪有自家親。
王出塵既已回來,大弟子的身份自是他得,而韋昌玄這些記名弟子也能夠轉正,正式成爲靈崖上真的弟子,也就是所謂的二代弟子,和華劍凌是一個身份。
不是大族出身,韋昌玄和其他真人比起來,雖然修爲不弱多少,但早已學會明哲保身,循規蹈矩,不好大言。
吳毅體表之外沒有光點,他也是好奇無比,因爲若是沒有斬殺真我,是絕無可能通過門戶的,但是他只負責登記一事,之後考覈驗查自有他人,是故不願趟這趟渾水。
當然最關鍵的原因是他看出來了吳毅的身份,如果說其他幾個洞天或是世家對吳毅不甚瞭解的話,他作爲靈崖上真的門下,對王出塵這位大師兄在外界做了什麼可是關注十分。
吳毅是王出塵招引進來的,和王出塵的關係十分親密,甚至有傳言說王出塵未出家前和吳毅祖父相交匪淺。
吳毅真傳考覈出現問題,韋昌玄自然是喜聞樂見,至少可以打擊王出塵的威望,多少且不說,滴水穿石,王出塵日後也難以大師兄的名分來壓制他們。
只是這個打擊吳毅的人卻不能夠是他出面,否則王出塵代師執法,把他逐出門戶他可是無處哭求。
箇中原因梳理罷,也就不難解釋韋昌玄之前的表現了,不去阻止其他弟子的議論,未必沒有讓此事發酵的想法。
見到韋昌玄不去詢問吳毅身上爲何無有擊殺真我後留下的光點,而是讓其登記名冊,觀看的弟子雖不敢直言,但交頭接耳,傳音入密卻是少不了的,四下騷然。
韋昌玄看見這個局面臉色陰沉,雖然心中樂見此事,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那些弟子注意到此後紛紛肅然,住口不言。
吳毅來到韋昌玄身前不遠,韋昌玄和另一位真人一人一張小桌,相對而坐,跪坐桌後,二人身前筆墨紙硯皆是不缺。
二人身後不遠處有一弟子,吳毅朝他看了一眼,身旁光點稀稀拉拉,只有百餘點,說明他只斬滅了百餘真我,實力顯得有些低了。
至少吳毅一路看來都是二百餘光點的,多者三百多也有,只是吳毅卻沒有看見和他一樣斬滅了五百真我的弟子,心中漸漸有了猜測。
吳毅分別朝二位真人拜了一拜,撤去體外的靈識遮掩,雖然外人言語質疑,但吳毅的臉上還是自信滿滿,不見怯色。
韋昌玄的靈識掃過吳毅的身體,除了吳毅的道韻自發地出來阻擋一下外,韋昌玄一無所獲。
但是看吳毅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心中定然是有着把握的,韋昌玄心中猶疑,不敢自主,朝着對面和自己同行的真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看出來,請他再看一番。
另一位真人靈識也是掃過吳毅體外,還是沒有找到,若是還要細查,就需要探查吳毅的氣海丹田,甚至是識海了,這就涉及到修士的隱私了,不是一般的麻煩。
二人傳音入密,一番討論之後,互相點點頭,應該是做出了決定。
“一氣門旁院弟子,吳毅,待定。”韋昌玄高聲道,這就是他們的商議結果,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待定,反正待的不是他。
觀看的弟子莫不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連這些真人也沒有探查出來吳毅究竟是怎麼回事嗎?但既然真人已有抉擇,衆人討論的聲音也弱了很多。
此時距離天梯事結束還有數個時辰,吳毅朝兩旁看了看,自顧自地走到了人少之地,震去底下的灰塵,盤坐下來,閉目養神。
見此一幕,其他弟子便是想要談論也不好似之前一樣肆無忌憚了,場地重新安靜下來,但聞得衆人吐納靈氣之聲。
出了天梯後,吳毅之前感應不到的外物此時重新出現,比如彩雉剪這件吳毅唯一祭煉過的法器,雖然他之前在鬥法臺上或是巧取或是豪奪,也得了一些法器,但都沒有靜心祭煉過,不及彩雉剪使用地順手。
當然,還有在天梯內感應不到的石碑世界此時吳毅也感應到了,這個石碑世界裡面吳毅豢養了衆多鬼物,花費無盡心力,不是他在天梯中爲了過關而觀想出的世界可比的。
但是吳毅之後觀想出的世界也沒有打算毀去,至少拿來做石碑鎮壓這一招的載體還是不錯的,可以提升此招術的威力。
但是,吳毅此時還有一事要做,那就是將之前煉化出來的影子分身轉移到最初的石碑世界中去。
由於這兩個世界都是吳毅觀想出來的,而且還是在識海中轉移,旁人除了感到一陣陰寒襲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吳毅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完成了這個轉移,這些影子分身自然是和鬼物盤踞之地是隔離開的,否則被鬼物吞吃了吳毅可是後悔無路。
吳毅雖然煉化出一百多的影子分身,但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雛形,有形而無神,這其中既有功法本身的原因,也和吳毅法道修爲有關。
吳毅每煉化出一個影子分身都要斬去部分心神以驅使影子分身,心神斬去過多沒有及時恢復可是要心智淪喪,成爲白癡的。
吳毅現在真正煉化完全的築基期影子分身不過是二三十個罷了,但就是二三十個他也無法一齊控制,距離完全消化在天梯中的收穫,吳毅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夜幕漸漸降臨,弦月高升,繁星遍空,燦爛閃耀,這一段時間竟然一位弟子都沒有出現,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現,如果不是忘卻了時間,恐怕就是折在天梯裡面了,大道難行,吳毅也只是淡淡的憂傷了一會兒,就恍若無事。
時辰將到,八位真人自座位起身,雙手並起虛握,一字排開,拜向眼前天梯,恭恭敬敬,面色沉肅,好像在面對一位上修一樣。
吳毅雖然不知具體原因,但見到身旁諸位弟子都拜了下去,不好託大,仿着這些弟子,也是拜了下去。
時辰到來的一瞬間,金光萬道,燦爛奪目,其中似乎蘊含着玄門大密,但又玄之又玄,不可言語。
和其他人羨慕敬仰的姿態不同,吳毅臉上泛起一絲疑惑,怎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之前好像在進入雜道門戶中也是感應到了差不多的玄意。
其實,這不過是太初之道的顯化罷了,吳毅之前獲得太初之種,自然會感到有熟悉之感了。
太初玄意一點點散去,衆人包括這些真人在內都是有些留戀不捨,但他們也知道不可沉迷過深,強行斬斷,否則日後生出心魔來可就麻煩了。
八位真人以白眉真人爲主事之人,白眉真人立在高空,高聲道:“天梯選拔弟子一事,至此結束。”聲如洪鐘,遠遠散去,四嶽可聞。
留在天梯底下的僕從仰起頭來,耳朵張開,等待着白眉真人的後言。
“登臨者,林啓天,二等中;蘇俊,二等中;陶弘,二等下;水依藍,三等上……”
“吳毅,”白眉真人唸到吳毅的時候不由停滯了下來,目光朝吳毅這邊看來,心中不知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幾息,纔是道:“待定。”
吳毅是最後一個從天梯中出來的弟子,也是第二個自雜道門戶中出來的弟子,此次一共有三位弟子折在了天梯裡面,這說明他們連最後五百級臺階上的真我都沒有遇見,否則但凡戰勝一位真我,就不至於會隕落在其中。
而奇妙的是,這三位弟子竟然有兩位乃是韋昌玄安排進去闖天梯的弟子,若不是吳毅後來出現,雜道單根獨苗,卻是極其不好看。
但即便如此,雜道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吳毅待定,之前的那一個弟子百餘個光點,在衆多的弟子中算是墊底。
看韋昌玄陰晴不定的臉色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了,畢竟他是代表着靈崖上真的臉皮來的,出來這個結果,回去吃個掛落卻是難免。
不過雜道有這番局面,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靈崖上真突破也在不久之前,雜道在宗門內還是屬於一個小衆的派系,修者稀少,況且雜道本身就是一個大雜燴。
靈崖上真是存思法門成道,他門下除了王出塵和他一樣修的是存思法門外,其他弟子沒有一個與靈崖上真相同的,雜道需要積澱,才能夠和內丹道抗衡。
八位真人,鼓譟法力,騰雲駕霧,帶着吳毅這二三十位弟子,前往了內門元草殿。
天梯是內門護山大陣的一部分,登臨天梯後,吳毅等人其實就已經進入了內門的範圍了,在內門之中,騰雲駕霧即可,若是駕馭飛舟,反倒引人言說桀驁,不如守中。
元草殿,是真傳弟子必須要走的一道流程,在元草殿登記之後,纔算是真正的弟子,元草殿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辦事之地,還有複查之責。
吳毅這個情況,元草殿必然是要去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