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李世民勃然大怒,將手中奏摺狠狠地扔到地上。
身邊的衆宮女嚇得兩腿打顫,想去撿起地上的奏摺,又不敢。看到李世民怒不可遏地在書案前走來走去……
“近一年來聖上還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氣。”衆人面面相覷,一齊盯向地上的奏摺,“上面寫了什麼?”
“聖上……”許久,一個極溫婉柔和的聲音從外面進來,言道,“聖上莫要氣壞了身子。”
李世民擡起頭,看到一張柔媚地笑臉,怒氣未消,氣道:“他們就是看不得朕的兒子好。”
“怎麼?”那個溫柔的聲音輕聲問道。
“遮遮掩掩,拿太子與他相比,不就是想說他有不軌之心嗎?”
“哦?”
李世民揮了揮手讓衆宮女下去,看了一眼“溫柔聲音”,嘆了一口氣:“難道朕的兒子只會吃喝玩樂才成麼?”
“溫柔聲音”微微一笑:“好了。聖上英明,一眼便看穿他們的目的,他們再說什麼也是沒有用處。何必非要生氣。”
李世民嘆口氣,將“溫柔聲音”攬腰抱到懷中,終於展眉:“雖然知道是拍馬屁,但惠兒總能拍得恰到好處……”
被叫做惠兒的女子,乖巧地依在李世民懷中,嬌聲笑道:“惠兒哪裡有,是聖上很英明啊,否則怎會一眼看穿他們的用心。”
惠兒便是徐充容,有名的江南才女,十歲入宮。如今已有七年,正值妙齡,似一朵盛開的嬌豔花朵……
徐充容悄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奏摺,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這樣的摺子明知道會觸怒聖上,卻依然送進來,目的何在?它真的一點作用都不起麼?”七年的宮中生活,讓這個聰慧的女子,對李世民的性情瞭如指掌。她雖然不清楚奏摺裡是什麼內容,但以她的聰明很快便猜到李世民口中說的“兒子”是誰。因爲這些日子關於這個皇子的傳聞太多了,而聖上近來越來越喜歡的皇子便是他……不用問一定有人開始嫉妒,開始行動了……
“他一向掩示的很好。”徐惠兒暗暗地想,想到一個英俊的少年的臉,不知爲何心中有一絲顫動,“只知吃喝玩樂……”
李世民卻已忘記了剛纔的不快,低頭撫弄懷中的美女……
“馬御史,聽說現在街上有一種議論。”東宮崇教殿,太子李治望着正在給他講《周易》的馬周,突然打斷他,問道。
“哦?”馬周擡起大腦袋,有點不解的望向太子。
“據說這場‘鬥雞公益大會’,六哥纔是真正的發起人……”太子李治言猶未盡。
“哦,蜀王是委員會會長,是他發起的也有可能。”
“聽說百姓們對蜀王的‘仁愛’讚不絕口。”太子口中的六哥變成了蜀王,臉上有些悻悻。
“嗯。”
“有人說我爲母后建大慈恩寺,‘孝’心可嘉,卻及不上蜀王爲百姓的‘仁愛’……”
“……”馬周沉默了片刻,說道,“蜀王近來的確被聖上很看重。”
“只是我聽李道長說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李道長說,這次‘鬥雞公益大會’其實是長安公子的提議。”
“長安公子?怎會是他?”馬周愕然道。
“李道長說,這次鬥雞最初是長安公子與楊豫之商議的。我聽說過他們倆個經常一起看鬥雞……”
“嗯,這次不只楊豫之受到褒獎,便是尉遲洪道也大獲人心。蜀王雖然不是發起人,卻也深受聖上賞識……”
“六哥一向好玩,過去父皇到是常數落他。”太子若有所思的言道。
“這些日子,蜀王的確十分扎眼。天下詩社看上去象胡鬧,卻越辦越紅火。那個《天下新聞》更是出人意料……”馬周搖了搖大腦袋,麻桿一樣的身材,總讓人擔心他的身子撐不住那顆大頭,晃着晃一不小心會掉下來,“就說這次的鬥雞,原本不過是一場不務正業的遊戲,偏偏被他們搞出許多花樣,與國事連在一起……看似有意又似無意,無意之中卻又透着有意。”
“無意?有意?”太子臉上掠過一絲驚詫,心中羨慕起蜀王來。蜀王搞得這些“玩鬧”花樣,即好玩又能得到父皇稱讚……自己卻每日被安排學東學西,一點自由時間都沒有。這些個大人們想出來的爲自己樹威信的點子,不過是修個“大慈恩寺”以障顯自己“孝”心,比起蜀王的“胡鬧”差得遠了……
想到蜀王一向慵懶中帶着幾分戲謔的笑,一臉紈絝的模樣,太子李治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羨慕的微笑……如果能象六哥那樣恣意的玩該有多好,只是他真的是無意麼?想到此,李治不由微微皺眉。
突然間不知爲何想起一個人,一個不認識的少年,一個萍水相逢極灑脫俊雅的少年,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感到無憂無慮,沒有一點心計……可惜不知道他是誰,他在哪裡。不過也正因爲相互不認識,只在某一個時間偶然相遇,才更加的知心,一起大笑,一起吃酒,沒有一點目的,沒有一點功利……
他喜歡淋雪,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淋雨……李治擡頭望向殿外,殿外的雨稀稀瀝瀝,沙沙作響,打在窗前的芭蕉葉上,神思飄遠,完全沒有聽到馬周在說什麼。馬周雖爲御史,今已兼領東宮左春坊,爲太子左庶子。
“這樣的雨不大不小,正好雨中漫步……”楊悅推開李愔遞過來的斗笠,騎着馬先已走進雨中。街頭的人大多都戴着斗笠或雨傘,或者用事物遮在頭上,加緊腳步前行。
李愔呆了一呆,也不戴斗笠,與楊悅騎馬並行在雨中。陰沉的天色,雨霧如煙,朦朦朧朧,街頭的柳樹在微雨輕風中絲絲飄動,煙雨之中的青磚紅瓦,飛檐臺宇,燕子低還……讓人恍如夢中。
“你喜歡淋雨。”李愔笑看楊悅一眼,兩人不緊不慢地的並轡而行。
“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淋過雨……”楊悅抑起頭,沙沙細雨落在面上,十分愜意。古代的雨水不用怕有硫酸之類的化學污染。古人將雨水稱爲“無根之水”,還專門收了來泡茶……生活在古代真幸福。楊悅乾脆張開嘴,讓雨水落到口中,潤一潤喉嚨。
“什麼味道?”
“很甜!你也嚐嚐……”
李愔看着楊悅笑了笑,搖了搖頭。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永遠都是無盡的新奇,每多認識她一分,便讓人更愛一分。比如這樣的天氣,如果是貴族女子,一定是躲在室中,決不會去淋雨,便是走在雨中也一定會擎上一把精緻的花紙傘……而她卻毫無顧忌的直接接雨水喝。這種不顧及形象的行爲,任何一個惺惺作態的娘子都作不來,她卻做得毫無顧忌,盡情暢快。
“要不要跑一段?”穿過坊中小巷,轉到春明門大街,李愔望着煙雨中的街道,問道。
“好。從這兒向西轉到朱雀大街,再向南,看誰先到明德門。”楊悅看了看街頭行人不多,足可放心大膽的跑馬,來了興致。不待李愔回話,已先策馬而出。
李愔嘴角微翹,浮起三分戲謔的笑,略一提馬繮,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楊悅的騎術已非當日“阿蒙”,伏在馬上,白袍與白馬成一條直線,“月光”四蹄騰空,如掠如飛……只可惜李愔的青驄始終不快不慢,不離不棄,緊緊跟在她的左側,與她並轡而行。無論楊悅如何打馬快進,卻也甩不開他。
街上不少行人禁不住躇足觀看,只見到兩匹馬影,還沒看仔細已“飛”過眼前。難得的是兩匹馬四蹄起落一致,一雙駿馬只聽到“嗒嗒,嗒嗒”的踏足聲,一絲不亂,如踏着鼓點行進一般……
將近明德門,雨漸漸大了起來。看到排成兩隊左進右出的人羣,楊悅與李愔不由雙雙收住馬。
“要不要出城?”李愔看一眼已淋溼衣衫的楊悅,示意她將斗笠戴上,“雨越下越大,莫要淋病了。”
“我還沒那麼嬌氣。淋一下雨便會生病。”楊悅笑道,拍了拍“月光”的脖子,有點心疼地說道,“只是,莫把我的‘月光’淋壞了。”
李愔笑着搖了搖頭,嘴角不自主的翹起,饒有興趣看着楊悅:“既然不出城,吃酒去怎樣?”
“好。”楊悅在雨中待得有點久,感到絲絲冷意,吃點酒暖暖身子也好。
……
西市胡姬樓。
“客官樓上請,上等雅座一間——”跑堂的小二看到二人的裝束,不待二人說話,已唱着喊道。有胡姬熱情地上來引二人到樓上雅間。
望着楊悅沒有施過一點脂粉的臉,雨水打溼過,清新自然,如白玉一般,掛在腮邊的雨滴如珠,晶瑩剔透……李愔擡手將落在她頭上的一片樹葉拿下來,禁不住盯着這張絕美的臉,愣起神來……
見到李愔沉醉迷戀的眼神,楊悅心頭不由突突大跳。看到站在一側的胡姬,驚訝的望着二人,楊悅連連乾咳幾聲,李愔纔回過神來。
見深眼高鼻的胡姬望着自己,眼中滿是不解還帶有一絲鄙夷,知道胡姬誤會自己有“特別”癖好,李愔不由啞然失笑,揮一揮手,讓她退下。
楊悅白他一眼:“沒來由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李愔反到樂呵呵的十分高興。
楊悅不去理他,幾杯酒下肚,寒意盡去。
“你穿女裝比男裝更好看。”
“……”楊悅無語,唯有橫他一眼。
“明日你穿女裝讓我看看,如何?”李愔看到楊悅橫過來的眼神,反而很受虐的喜歡,似笑非笑地望向楊悅。
“偏不。”
“當真不穿?”
“不穿。”
“母親讓你到宮裡去,你也不穿?她對你反到比對我這個兒子還記掛,說十分想念你……”
楊悅愣了愣,笑道:“的確有些日子沒去看望師父了。”
“無情的丫頭,母親可是時常唸叨你……”
楊悅瞅了一眼李愔身上掛着的金魚袋,笑道:“你有魚符可以隨意出入大內,我可沒有,出入十分不方便,每到一個宮門便要換一個宮女‘監督’,感覺自己象作賊……” Www✿ ttκд n✿ ¢ 〇
“你想要魚符?也容易。”李愔低頭盯着楊悅,嘴角含笑。
楊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爲方便衆王妃入宮看望“婆母”,王妃也有特製的銅牌魚符。
楊悅不想跟他在此事兒上糾纏,便胡亂地應了句:“好吧,明日我便去看望師父。”
不等李愔說話,又轉口說道,“早知道出來吃酒,便叫上洪道和豫之。”
“呵呵呵……”
楊悅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笑聲,不由也大笑起來:“說曹操,曹操到。豫之原來也在這裡吃酒。”
笑聲是從隔壁的雅間傳出來。這裡酒樓的雅間與教坊裡的雅室不同,只用屏風隔開,雖然看不到人,但聲音卻難免要飄到他室。
“豫之——”楊悅一邊拍屏風一邊叫道。
楊豫之聽出是楊悅的聲音,笑嘻嘻的答應一聲,已走了過來。見到只有楊悅與李愔二人,眼中閃過一絲笑,說道:“大哥、六哥,到是好雅興。”
“你跟誰一起吃酒?”楊悅不理他眼裡的趣味,回問道。
“二哥。”楊豫之的哥還真多,“大哥”是楊悅,“六哥”是李愔。
“二哥?哪個是你二哥?”楊悅納悶地問道。
“是我母親的兒子。”楊豫之搔搔頭,有點不知如何解釋。
李愔笑道:“是趙家二郎趙斌。”
楊悅卻也知道長廣公主嫁給楊豫之的父親楊師道之前,先已嫁給過趙慈景。
楊悅與楊豫之相熟,卻也不曾見過這個趙二郎,便笑道:“原來是老弟的正牌兄長,一定是要見識見識才成。”
楊悅不識趙二郎趙斌,趙斌卻早就聽說過楊悅。並且是第一個從楊豫之口中得知楊悅是女子。仔細打量“長安公子”,見到她神靈俊秀,果然是個絕色的女子,但舉止瀟灑,故作男兒神態,落落大方之中透着幾分俏皮,不由暗暗點頭。
衆人見過禮,合成一席,吃酒序話。趙斌是個隨和性子,話語不多,只樂哈哈地看着楊悅與楊豫之天南地北地說個不停。反到是李愔也不多話,與趙斌兩個相對吃酒,自得其樂。
吃到半酣時,突然聽到廳中一片熱鬧。出去看時,原來是兩個醉漢在打架。
看那兩個醉漢一身書生打扮,卻也是斯文人。兩人皆身穿白袍,其中一個個子矮小,被另一個人扯住頭髮,鋪散開來,斯文盡失。大怒之下,向高個子的白袍醉漢臉上抓去,沒有抓到,只扯住一片袖子,使勁一扯,扯了下來。高個子見衣袍被撕,也勃然大怒。兩個人撕扯在一起,乒乒乓乓桌子凳子被撞翻了一地……
好容易被兩邊夥伴各自拉住,嘴裡卻依舊不肯相讓,大聲對罵。
“太子賢孝,自古以爲以孝爲先,以孝治天下,太子便是天下表率……”小個子白袍醉漢叫道。
“太子修大慈恩寺,便叫‘賢孝’?要我說,不及蜀王的‘仁愛’萬分之一……”大個子醉漢言出驚人,嘿嘿冷笑
“蜀王?他算什麼‘仁愛’,只知道吃喝玩樂……”小個子不甘示弱,對蜀王十分不敬。
“蜀王以百姓爲先,這次爲北三道雪災捐款,舉行‘鬥雞公益大賽’,心中時時想着天下百姓,這纔是真正的‘仁愛’……”大個子醉漢回道。
“是啊。這次‘義鬥’可真是爲百姓辦了好事兒。”
“利國利民……”
“蜀王當真是仁愛……”
……
當下已有不少人隨聲附和。
“太子賢孝”不及“蜀王仁愛”?
楊悅一怔,聽了此話不由嚇了一跳。仔細看那個大個子醉漢,有點眼熟,認的是天下詩社裡的人,名字叫什麼卻記不起來。不由苦笑,看來天下詩社的士子們擁戴蜀王過火了,反不知這樣會害了蜀王。
去看李愔,見他正皺眉思索。楊悅略一沉吟,與李愔對望一眼,心中突然一緊。將太子與蜀王對比,哪裡是在支持蜀王,分明是將蜀王架在火上烤。
如此大膽的議論,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進行,意欲何爲?
“陰謀”?楊悅頭腦飛轉,立時想到眼前這兩個醉漢言語清晰,邏輯順暢,顯然並非真醉。
誰會有這樣的“陰謀”?倒着推理,不難知道,能坐收漁利的是誰,誰便最有可能是主謀……“驅虎吞狼”之計?
楊悅悄悄地握了握李愔的手,無論如何,她現在與吳王、蜀王必須站在一起。雖然她有自己的打算,但自從她成了楊夫人的義女,拜了楊貴妃爲師,她與弘農楊氏已經捆綁在一起。更何況蜀王的確是她的朋友……
李愔正擰眉思索,突然一隻溫柔的手握過來,見楊悅用堅定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一陣暖意。正待要安慰她不必擔心,卻見她已將手抽回去。
楊悅拍拍楊豫之的肩膀,笑道:“老弟一向最得意的本事,被人訛傳了去,卻成了別人的功勞。我第一個不服,走,咱找他評評理去!”
說完已拉起楊豫之的手,走了過去。
“長安公子?”
看到楊悅出現,高個子醉漢已湊上前,笑嘻嘻地打招呼。
楊悅卻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剛纔誰說‘鬥雞公益大賽’是蜀王的功勞?”
“是我。”高個子醉漢興奮地說道。
“你是誰?”
“在下崔寧。”
“崔寧?”楊悅一指楊豫之問道,“你可認識他是誰?”
崔寧一愕,言道:“當然認識。楊中書的令郎,公子的兄弟……”
“他叫什麼?”楊悅見他繞了半天,也沒說出楊豫之的名字,不耐煩地揮手直接問道。
“楊豫之。”
“你知道他最大的愛好是什麼?”
“這個,這個——”崔寧一下子愣住。
“你可知道他的‘雅號’是什麼?”
“……”
“豫之你告訴他。”
楊豫之笑道:“兄弟最大的愛好便是鬥雞,一生最得意的事兒便是鬥雞。所以圈內送了個雅號叫做‘雞神’。”
“雞神?”一時間廳內發出鬨然大笑。楊豫之架雞鬥狗,不務正業在長安城確也十分出名。
楊悅拍一拍雙手,止住衆人笑,言道:“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這兄弟酷愛鬥雞。得了個雞神的稱號。這次‘鬥雞公益大賽’,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傑作。即爲聖上分憂,也玩得盡興。有人卻偷桃換李,將雞神的功勞安到蜀王名下。我第一個爲兄弟鳴不平。
雞用的‘雞神’的雞,園子用的‘雞神’的園子,我跟蜀王不過是幫了點忙,憑什麼將功勞都安到蜀王名下?如果說有功,我長安公子的功勞比他自然還要高些……
便是聖上也對雞神大加褒獎,你們憑什麼把雞神的功勞搶了去,安到別人頭上?
大家來評評這個理……”
廳中已聚了許多人來,不少人聽了楊悅義憤填膺的話,已有人大聲說道:
“自然是‘雞神’的功勞。”
“楊公子好鬥雞,也鬥出了明堂。真是不愧爲‘雞神’。”
“當然聖上說的是….”
“別人說的不算,功勞搶不走的.....”
……
楊豫之雖然天真卻也不傻,剛纔聽了兩個“醉漢”的話也是嚇了一跳。見楊悅拉着自己與蜀王“爭功”,立時會意。便滿臉委屈,大叫不平,演得十分逼真……
如此大張旗鼓的爭功,衆人雖然不明就裡,但也一時大爲長安公子與楊豫之鳴不平。
楊悅與楊豫之二人一唱一和,拍案大鬧,指着兩個醉漢大罵。
“崔寧,你還我名聲來。”楊豫之見了楊悅丟過來的眼色,一把揪住崔寧前襟,不依不撓,“皇帝舅舅都褒獎我,說是我的功勞,偏你爲什麼胡說八道,將功勞安到別人頭上?”
“你還我名聲來。”
“讓他把安到別人身上的功勞給你安回來……”
“對,你給我安回來,安回來……”
……
楊豫之與楊悅原本吃酒吃到半酣,此時卻演了十分醉出來。揪住崔寧爲自己“正名”,非要他將功勞給自己安回到“頭上”,象小兒一樣耍無賴……
引得衆人大笑不已。一場“醉漢鬧事兒”,變成了兩個公子哥撒酒瘋……
崔寧無可奈何,看看其他同伴面面相覷,灰溜溜地站在一旁,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