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在上面很大聲地說着:“有請新郎陳百樑先生,有請新娘沈藍女士——”
然後下面掌聲雷鳴,沈藍微微地笑了笑,陳先生梳理個分頭,穿個西裝,個頭不是很高,油光滿面,有點滑稽演員的感覺,一直笑着,沈藍顯得很不自然,接這司儀又說:“下面有請證婚人——”,然後還是個名人,挺有名的。
在這個時候司儀說:“別忙,下面先請陳先生講講跟沈藍女士是怎麼認識的,講講!”
陳先生笑說:“這個嘛,說來很巧啊,原來我們很早就認識,當年早在西班牙做生意的時候,我去幫我母親打理生意,是我母親——”,然後陳先生笑着看着臺下,我看到了陳先生的母親,穿金戴銀,一副闊老太太的樣子,陳先生激動的口水都要出來了笑說:“當初我母親是想介紹沈藍給我認識的,可是當時因爲緣分沒到,我第一眼見到沈藍,就感覺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美的女人啊,我母親更是看好,沒有想到今天老太太終於圓夢了,我也圓夢了!”
下面又是鼓掌,沈藍也微微地笑了下,然後陳先生說的太激動了,給誰都激動,在今天,能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那是再幸福不過了,他又說:“沒有想到,這次我們在上海一見面,後來我們相處起來,很融洽,迅速燃起了愛情的火花,這就叫作,命裡註定屬於你的,終究會屬於你的,雖然我們都是第二次結婚,但是我相信,我們以前的所有經歷都是爲了尋找此刻我們彼此兩個人!”,說的很有詩意的,下面的掌聲更是激烈,然後陳先生有點動情地說:“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司儀又說:“沈藍女士,你講講,你對陳先生的印象,第一次見到他,以及後來再見到他,這內心的變化,呵!”
沈藍更是茫然,她都沒有想到還要她說話吧,或者知道,但是她沒有想到我會去。
但是這個時候是必須說的,你又不是啞巴,怎麼能不說。
沈藍臉紅了,她握着話筒說:“我,我,我感覺他,陳先生人,人挺好的,很有事業心,很有愛心,而且人很紳士,是一位很優秀的男士!”
司儀忙說:“沈藍女士,你這有點領導表揚下屬啊,呵!”
陳先生忙接過話筒說:“對的,這以後就是家裡的領導,是我的領導了,我自然就是下屬,領導對我發表意見,我受寵若驚,我特別開心,我希望以後領導對我更多一點指示!”
下面再次鼓掌,沈藍笑着,司儀又說:“陳先生的幽默是不是吸引你的地方?”
沈藍說:“挺,挺好的,我時常被他逗笑,他很幽默,很有智慧!”
我在下面聽着,是的,是挺好的,比我會說話,比我幽默,比我會逗女人開心,比我見過世面,成熟男人就會如此,經歷的多,知道的事情多,而我除了再愛她的時候跟她談愛,還能談什麼,似乎我們的愛情就是把愛拿過來往死裡整,最後整的魚死網破,一身疲憊,特別痛苦,以爲付出了所有的愛,就可以相伴終生可是沒有想到愛也需要呼吸,也需要空氣,當你把愛情繃的太緊的時候,愛情就會崩潰了。
沈藍說過後,司儀說:“那下面有請證婚人證婚!”
接下來是:“陳百粱先生,你願意娶沈藍小姐爲妻子,不管貧窮,疾病,永遠相伴終身,永不背叛,不離不棄嗎?”
陳先生很堅定地說:“我願意!”
“沈藍小姐,你願意嫁給陳百粱先生,不管貧窮,疾病,永遠相伴終身,永不背叛,不離不棄嗎?”
這個時候,沈藍猶豫了下,愣了下,我想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大家都愣了,她說了,她說:“我願意!”
“好,那祝福你們永遠相親相愛,白頭偕老!請你們互換戒指!”
戒指,是的,婚姻的戒指,我突然想到曾經的那個戒指,也在她身邊,但是我想從此以後,她不會再碰那個戒指了,那個戒指很可憐,它再也不會被她碰了,一如我自己。
他們互相戴了戒指,而這個之後,我就沒有再去看,我轉過來後,我看到寧寧竟然一直看着我,一直望着,似乎我的表情比她姐姐的婚禮還重要。
寧寧不說話,但是她那眼神我知道,是在安慰我嗎?沒有什麼好安慰的,然後新郎新娘走下來,我們開始吃飯,喝酒,一桌子人都喝的很放開,我給長輩敬酒,這桌子我算是不大不小,所以就開始給他們滿酒,我感覺我心有點慌,我身體有點冷,我特別需要酒,似乎是酒可以讓我稍微平靜一些,沒有其他的辦法,身體越來越冷,心越來越慌,我都感覺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喘息不過來,要窒息的感覺。
沈藍跟陳先生開始滿酒,一桌子一桌子謝客,我微微地看到他們一桌子一桌子地走,我們那桌自然在前面,就在相鄰一桌,我知道沈藍會過來,我那個時候,我真的想離開,那種氣氛,我突然有點受不了,很難受,寧寧看了出來問我說:“你沒事吧?”
我忙說:“沒,沒有!”,我猶如膽怯怕人家看出來我做什麼壞事一樣,很沒有面子一樣。
寧寧說:“你喝點酒,沒事,今天喝多少都沒事!”
我說:“不,不了!”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說什麼,這種感受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我就是來之前,我以爲我只是心酸點而已,我都看的開了,可是爲什麼,我見到這個情景後,我竟然會這種要窒息,胸悶,慌,渾身都在跳動的感覺。
他們走了過來,然後,陳先生一把抓住我說:“小劉,你能喝,我是知道的,這麼辦吧,三大杯白酒,你一定要喝,那天我們在周莊,隨便喝喝,你都喝了五六杯!”
可是沈藍結婚那天,我前天晚上沒有怎麼吃飯,早飯也沒有吃,肚子空空的,菜也一口沒有吃,但是三大杯白酒,高腳杯,我酒我喝這麼多次,也只有我能喝的出來,當然也因爲這個,自找苦吃,我只是身體能抗的住而已,不是我多能喝,不痛苦。
我說:“我,我,不行!”
他忙說:“不行,你說你不行,這男人說自己不行!”
我,我當時特別不好受,我只是那麼一說,他說這個玩笑也沒有什麼,可是,因爲很多東西,我猛地說:“好,我喝!”
沈藍剛要給我滿,我忙說:“你是我大姐,怎麼能讓你滿,我自己來!”
陳先生說:“就是,他自己來,他應該跟我們一起去陪客,是我們自家人!”
沈藍說了句:“不要喝那麼多吧!”
我一下沒有看她,我不敢看,一點都不敢,她過來後,我幾乎連頭都沒有擡,我猛地把三杯喝完了,我猛地坐下,然後陳先生說:“好樣的,好樣的,呵,給我面子!”
坐下後,我就傻掉了在那裡,一動不動,寧寧說:“你沒有事吧?吃點東西!”
我搖了下頭說:“我沒事,沒事!”
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吐酒,突然,突然我感覺特別痛苦,我站起來說去下衛生間,我剛到衛生間,進去後,我吐了,出來後,我感覺我整個人臉色蒼白,我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喝再多都不會,可是那天醉了,就那三杯酒,我感覺就痛苦了。
而我出來後,陳先生竟然猛地拉住我說:“你去哪了啊,我正找你呢,他們讓沈藍喝酒,讓我喝酒,我不能喝,你是家人,自己人,我要找你去帶酒呢!”
我當時真的是醉了,我一笑說:“好!”
我真的去了,當時還沒有醉,感覺自己還行,當時沈藍也不好說什麼,以爲我真的要帶,如果是現在清醒的時候,我怎麼都不會去的,我丟不起那個人,可是那天,我就猶如一個傻瓜一樣,猶如一個小丑一樣,猶如一個十足的失敗者,一個懦夫那樣去喝下了有六七杯酒,而在我正要喝的時候,沈藍猛地說:“不要喝了!”
我把杯子放下,然後就那樣從裡面走出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出來的,我快要走出宴會廳的時候,沈藍才急忙走過來說:“你沒事吧?”
我惡狠狠地對她說了句:“你出來幹嘛,你有病啊,你出來,給我回去!”
她被我嚇的,然後看了看我,我似乎看到了她的眼淚,我又說了句:“你給我回去啊,你讓人家看笑話嗎?”
她轉身離開了,當我走出來後,寧寧跑了出來,寧寧說:“你沒有事吧?”
我坐到車裡一笑說:“你也回去,我沒事,我不開車,我睡會!”
然後就那樣,我閉上了眼晴,感覺人生如夢,真的是人生如夢,而有時候當你想去哭的時候,你卻發現已經沒有了眼淚,哭不出來,只能那樣被酒燒的,躺在那裡渾身都在發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去想,只要一去想,心就痛的要死,然後張着嘴,想哭,哭不出來,想嘔吐都吐不出來,酒燒的痛苦,心痛的厲害,那種感覺就猶如即將離開一般,我想我一生只有一次,就算以後她的婚姻不圓滿,再次結婚,我永遠不會再有了,不會了,一生有這麼一次就夠了。我們的一生不可能總是快樂,總是幸福,也不可能總是風光,就算沒有面子,丟去臉面,又算什麼,誰還沒有過嗎?如果真的傷心,痛苦,幹嗎假裝堅強,最後,我不知道是暈過去的,還是睡過去的,夢裡,我見到了沈藍,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答我。
沒有,你的心會痛嗎?會不會,如果你看到我這樣,如果你知道我傷心,你會不會心痛,而如果你有,我也就只有這一點奢望了,我也可以沒有遺憾了。沈藍結婚後,我們有好長時間都沒有再見面。
好久,好久,我以爲此生都不會再見了,可是,見了又能怎樣呢?
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如果說以前是兩人渾身疲憊,一身糾結,那再次見面,就是愛火重生了。
兩個都死過一次的人,還能有什麼不能坦然面對呢?
再次見面,我們都成熟了吧,都不一樣了吧。
而我早已笑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