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一邊哭着,一邊用拳頭砸着男人的胸口。
一聽這話,衛暖柔就想起了嬰兒胚胎血肉模糊的模樣,當即胃裡涌起一陣噁心,扭頭就跑進洗手間,一陣猛吐。
等的好不容易吐乾淨了,衛暖柔又用冷水拍了拍臉,看着鏡子裡瘦骨嶙峋的自己,她竟覺得有些陌生。
衛暖柔啊衛暖柔,你看看你都成什麼鬼樣子了……爲了那麼個男人,值得嗎?
呸……
正在她吐完頭腦有些發暈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有人打來電話,她暈的連名字都沒看仔細,只聽到那邊的人問她現在在哪?
衛暖柔報了個地址,還沒來得及問一句,那邊就已經直接掛了電話。
“衛暖柔,人呢?人還在不在?”
模糊之間又聽到有人在叫她。
“我在,我在這……”
撐着頭腦的眩暈,衛暖柔艱難的邁着步子走到現在已經有些惱火的醫生跟前。
“剛剛一直在叫你呢,你這手術還做不做?後面還有一堆人排着呢!”
說話的是個實習醫生,明顯沒有之前那位中年醫生的溫和,彷彿一切都只是機械的流程而已。
衛暖柔腦子裡嗡嗡,想起剛纔那個女孩說的話,猶豫了兩秒,最終機械的一點頭。
“要做就趕緊進來!別磨磨蹭蹭!”
那醫生甩下這話,戴上口罩已經不耐煩的推開門進去了。
她心裡咯噔一聲,僵硬的邁開腿跟着走了進去。
寶寶,媽媽也很捨不得你,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委屈你了……
動作僵硬的躺在手術檯上,一陣涼意襲來,衛暖柔心臟突突亂跳。
心電擊器的聲音讓衛暖柔越發緊張,她告訴自己閉上眼,只要閉上眼就不會怕了,很快就會結束的……
“哎呀不行,這血壓太高了,這樣下去怎麼能手術啊?”
“小姑娘,你不要緊張,心態放平穩一點,你現在血壓飆的這麼高,我們沒辦法給你手術!”
衛暖柔死死的閉着眼,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着她的胳膊。
她身後有冷汗冒了出來,等待被拿掉的可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又怎麼能不緊張?
衛暖柔努力的深呼吸,她倒是真想讓情緒平復下來,我這心臟跟不受控制一樣,她只便是艱難的喘着氣。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血壓突然更高了?你要再這樣,這手術做不了了……”
那醫生已經有些失去耐心。
“她不做了!”
一記沉穩的男音突然響起,這聲音尤爲突兀,所有人尋聲望去,看見面容冷峻的男人立在門口。
衛暖柔心裡咯噔一聲,這是怎麼回事?幻聽了嗎?
車子在城市奔騰而過,車內暖氣開的很足,可衛暖柔還是有些不安心地蜷着身子,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全。
謝長清瞄了一眼身邊的女人,跟上次相比,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大圈,就連那雙水靈的眼睛都暗淡下去,喪失了所有的光芒。
想起衛暖柔躺在手術檯上心如死灰的臉,以及看見他時眼中一絲飄渺的光芒,謝長清想,或許她這樣也是情非所願?
“這件事情總裁知道嗎?”
謝長清手指輕輕敲在方向盤上,禁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衛暖柔臉色有些僵硬。
她睜開眼看見面前出現的是謝長清,整個人都爲之一喜,那時候她甚至還想,或許是陸璟良叫他來的?
但現在來看,應該不是。
想來也對,那個人怎麼可能會關心她,還有她肚裡的孩子?
衛暖柔心中菲薄,她當時差點就要從手術上跳下來說她不做了,畢竟……再怎麼恨陸璟良,這個孩子也是無辜的!
“這是我的孩子,跟他有什麼關係?”
衛暖柔有些懨懨地說了這麼一句,眼神看向了窗外,整個人臉上是一片冰涼。
謝長清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第一次得知她的存在,還是看見她和陸晟洺合的照,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整個人是那麼幹淨通透。
可如今的她看起來卻像是殘破搖曳的花,讓人心中悲嘆。
仔細想想,曾經的陸晟洺又何嘗不是溫潤少年?
這如今不還是……
所以才說,造化弄人。
飛快的一瞬,謝長清回過神來,看着衛暖柔認真提醒了一句:“這件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自作主張……”
畢竟這孩子是陸璟良的種,要真是讓陸璟良知道她偷偷拿掉他的孩子,衛暖柔恐怕也少不了麻煩。
衛暖柔深吸一口氣,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着,撇開了話題:“你打算帶我去哪?”
謝長清愣住了。
來之前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衛暖柔帶去見陸晟洺的,可如今,衛暖柔竟然已經懷了陸璟良的孩子……
以後,這三人又該如何自處?
久久沒有等到謝長清的話,衛暖柔似乎猜到了什麼,有些不快的吐了一句:“如果你是想帶我去見陸璟良,你到前面那個路口就把我放下車吧。”
她現在不想聽到關於那個男人任何消息。
“不是的。”謝長清搖了搖頭否認。
這樣的答案讓衛暖柔都有些驚訝。
“衛小姐,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忘記陸晟洺吧?”
陸晟洺……
這個簡直是刻到腦海裡的名字,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謝長清甚至看到她小小的身子跟着顫抖起來,愣住了兩秒,隨後緊緊握住了謝長清的手。
“你認識他?你知道陸晟洺在哪?”
她眼中的光芒再次迸發出來,可她越是這樣謝長清,反倒越是猶豫,冒險把衛暖柔帶去見他,真的會是更好的選擇嗎?
“謝特助,如果你真的知道他在哪裡,麻煩你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洺先生他……”聲音如鯁在喉,看着衛暖柔那期盼的眼神,謝長清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他之前出了很嚴重的車禍……”
衛暖柔愣住了一秒,似是有些難以相信,緊跟着又聽到謝長清繼續說的聲音。
“他傷的很重,雙腿殘疾,而且還患上了很嚴重的躁鬱症……”
不等謝長清把話說完,衛暖柔已經迫不及待了,她匆匆忙忙打斷他。
“沒事……這些你可以先不用告訴我,你只需要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她聲音有着破碎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