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七七進醫院的同時,夏哲軒已經給陸沉去了電話,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陸沉就馬上趕到了流光醫院。
病牀上的夏七七顯得依舊很單薄,看到陸沉出現的那一刻,眼睛中有一絲起伏,原本失憶後空靈的雙眼,此時此刻竟然有一股難以言明的感情。
陸沉跑到夏七七身邊,彎下腰凝望着夏七七,急忙詢問:“七七,你怎麼樣了。”
夏七七沒說話,就是淡淡的看着陸沉。
那一瞬間,陸沉明顯的感覺的到,夏七七看自己的眼神變了,比四年前似乎更多了一抹別樣的感情。
是失而復得,還是深情款款,陸沉不敢說,也看不透。
良久,兩個人就保持着相互凝望的姿態,看着彼此,陸沉知道,她記起他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從夏七七的眼神中他看不到那種久違的感覺。
“陸沉,君逸塵是誰?”倏然的,夏七七看着陸沉,問出這樣一句話。
陸沉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她。
夏七七疑惑的看向陸沉,她不知道爲什麼陸沉不回答她,君逸塵,這個名字如斯熟悉,卻帶着致命的危險,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自己到底和這個人是什麼關係。
爲什麼,爲什麼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最深的角落就像是被灌上了熱油一樣的灼痛。
恰在此時,陸沉的電話卻猛地響了起來。
陸沉慌忙的直起身子,將西褲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一看,是王柏麗打過來的。
“喂。”陸沉睨了夏七七一眼,看她靜靜的呆着,便問王柏麗,“什麼事兒。”
電話那端,王柏麗略帶欣喜的通知陸沉,“陸總,加拿大的精神科專家鮑爾克魯斯已經機場了,現在怎麼安排?”
陸沉幾乎是沒等王柏麗把話說完,就急忙道:“馬上安排人把他接到流光醫院,路上不要耽擱!”
王柏麗那邊馬上點頭稱是,“是陸總,我馬上安排人辦。”
掛了電話,陸沉回到夏七七身邊,溫柔萬千的看向夏七七,“七七,你不要擔心,很快,很快你就可以恢復所有的記憶了。”
夏七七凝望着陸沉,四年前的一切全部回到記憶中,帶給她的並不是一個記憶的結束,而是更爲讓她疑惑的四年前。
君逸塵是誰呢,爲什麼陸沉不回答。
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呢,爲什麼記憶中,她會在離開臺灣的時候跟陸沉說了那樣的一段話。
就在陸沉和夏七七在房間裡呆的這個時間,夏哲軒已經打了電話通知了夏爸爸和夏媽媽,夏家二老幾乎也是馬不停蹄的趕往流光醫院。
當然還有蘇晴,夏哲軒也打了個電話過去。
本以爲這會兒蘇晴會在忙,可是沒想到蘇晴表示立馬過來。
夏哲軒並沒有打電話給陳青羽,通過之前的事情,夏哲軒對陳青羽的人品有了從新的認知,可以說,現在的夏哲軒對陳青羽幾乎生不出什麼好感來了。
而幾年前的那些積累出來的好感也消磨殆盡,在夏哲軒心中留下的只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形象。
等夏爸爸和夏媽媽趕到後,所有人都在病房裡等着夏七七的再一次治療和複查。
“叔叔、阿姨。”陸沉站在夏七七的牀邊,“不用太擔心,國外的專家已經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了,他是精神科權威專家,我相信他的到來會給七七的病情帶來更好的治療方法的。”
“陸總,真的是謝謝你了,從我們七七出了狀況到現在,你一直都在幫助我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夏媽媽看着自己的女兒,又將感激的目光投向陸沉。
陸沉的脣角緩緩的翹起一個弧度,“阿姨,您這樣就太見外了,我們什麼都先不要說,等七七完全好過來,再說吧。”
“誒。”夏媽媽到底是上了年紀的夫人,心底很容易就會掀起漣漪,這會兒眼淚又不知不覺的掉下來。
夏爸爸和夏媽媽趕到不過二十分鐘,鮑爾克魯斯就由孫助理帶着直接到了夏七七的病房,陸沉立馬迎上去。
“鮑爾先生,感謝您的到來。”陸沉伸出手向鮑爾克魯斯表示歡迎。
“哦,陸先生,這一路的車趕的我的確很累,不過,現在看病人的力氣還是有的。”鮑爾克魯斯,加拿大精神科權威專家,在加拿大可謂是最專業的精神科醫生。
這個留着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說的一口流利的中文,嘴角帶着西方國家的標準微笑。
“那真是感謝您。”陸沉道謝過後,便引着鮑爾克魯斯走到夏七七面前。
夏七七明顯對這個留着絡腮鬍子的外國人沒有好感,因爲他的出現讓夏七七竟又出現了瑟瑟發抖的狀況。
陸沉撇開鮑爾克魯斯走到夏七七病牀前,安撫夏七七的情緒,“七七,你不要害怕,這是鮑爾醫生,他是國外的權威專家,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的。”
陸沉的話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夏七七仍舊是怯怯的拽住陸沉的衣袖,往陸沉的身後縮。
“沒關係的,陸先生。”鮑爾克魯斯看了看夏七七情況,便對陸沉道:“夏小姐現在的這種情況屬於正常,不要緊,我想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和醫院溝通一下,我需要使用他們的儀器,對夏小姐的腦部有一個準確的情況瞭解。”
陸沉點點頭,“好的,沒問題。”
說罷,陸沉又揉着夏七七的長髮,臉上的笑意仿若能融化一切,“七七,你聽着,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好嗎?”
夏七七並不捨得,那雙看向陸沉的眸子裡帶着強烈的依賴,不過她最終還是點點頭,“嗯。”
和鮑爾醫生從夏七七的病房出來,陸沉先是找到了夏七七的主治醫生。
“醫生,這位是加拿大的鮑爾醫生,我請他過來爲夏七七診治,可能要使用一下本院的儀器,不過你們可以按小時收費。”陸沉直接拋出條件。
醫生顯然有些爲難,看了一眼陸沉身邊的鮑爾克魯斯,又看了看陸沉,撓了撓額頭,“陸先生,不是我不借給你,這種事情,您跟我說沒有用,必須要經過院方的同意。”
“院方的同意?”陸沉盯着他,“好,你們院長現在在嗎?”
“在的在的。”醫生起身引着陸沉,“院長現在正好在這層的會診室,和幾位內科專家會診,你跟我來吧。”
鮑爾克魯斯看了一眼陸沉,顯然不明白爲什麼要這麼麻煩。
陸沉微微一笑,“鮑爾先生,這裡不是加拿大,院外的醫生借用儀器必須要和院長交涉,實在不好意思,要耽誤您的時間。”
鮑爾豁然開朗的點點頭,“哦,沒關係的,我們一起去吧。”
會診室,院長張民朔正和幾位專家會診,在會診室門口醫生將陸沉和鮑爾攔住,“我先進去跟院長說明來意。”
“好。”陸沉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過現在是有求於人,所以只得隱忍不發。若是在臺灣,恐怕沒有人敢這麼攔着他吧?
見一個院長使用一下本院的儀器,怎麼像是參見什麼高管似的?還要通報?
在門口等了約三四分鐘的樣子,醫生從裡面出來,“陸先生,院長請您進去談。”
“好。”陸沉帶着鮑爾,一頭鑽進會診室。
此時,會診室的七八個專家正坐在位置上,看着陸沉和鮑爾的到來,鮑爾克魯斯在整個醫學界都是十分有名氣的,他的到來倒是引起了所有專家的矚目。
“鮑爾先生,歡迎蒞臨本院啊。”
屆時,流光醫院院長張民朔,從位置上站起來,迎上鮑爾克魯斯。
一番寒暄下來,陸沉直奔主題,“張院長,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只不過現在有件事情可能要和您商量一下,我的朋友夏七七一直在您這裡進行治療,但是爲了讓她儘快恢復,所以我將鮑爾先生從加拿大請來
,現在想借用一下貴院的儀器,還希望院長能同意。”
說罷,陸沉真誠的看着張院長,等待着他的回答。
陸沉說完,只見張院長哈哈一笑,“這種事情,按道理來說我們醫院應該配合。”
聽見張院長說沒問題,陸沉心下一喜,可還不等他臉上掛起微笑,張院長的臉便隨即又是一沉,“只不過,本院今天的病人也比較多,可能抽不出時間來呢。”
什麼!
陸沉的雙眼一眯,陡然一股陰鶩升了起來,“張院長,醫者父母心,怎麼難道我這裡的病人就不是病人麼?”
這麼爛的理由,虧醫院能想得出來!
張院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兩個字——不借!
“陸先生哪裡話,精神科的儀器已經排隊一個星期之久了,所以,實在不好意……”
“荒唐!”陸沉陡然暴怒,袖子一揮。
他這一生叱喝,讓原本坐着的七八個專家,連帶鮑爾在內都是一驚,不約而同的看向陸沉。
“既然如此。”陸沉從上衣內兜裡掏出一張支票,直接甩在張院長的臉上,“不就是要錢麼?這些錢足夠買兩臺精神科儀器,我必須馬上使用這臺機器,否則我會讓你在這個醫院消失!”
而陸沉的發飆,引來了周圍的一片唏噓,一派譁然。
這個男人,出手不凡!
張院長也被陸沉的氣勢嚇住,當下馬上命人開單子替夏七七檢查。
而這邊,夏七七在陸沉的安撫夏,也十分配合鮑爾的檢查,一時間整個醫院的精神科都忙碌了起來,所有的醫生和護士全部爲夏七七的檢查做準備。
陸沉和夏家人、蘇晴,則一直呆在檢查室外,等待着鮑爾的檢查結果。
這次,比任何一次檢查的時間都要長,而且流光醫院幾乎所有的精神科專家全部進了檢查室,和鮑爾一起進行這次複查。
一個半小時後,鮑爾終於從檢查室出來。
略顯疲憊的鮑爾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陸沉馬上迎了上去,焦急的詢問結果,“怎麼樣?”
鮑爾將口罩摘掉,對陸沉道:“檢查結果顯示,夏小姐的腦部神經元時而活躍,時而死寂。也就是說,過去的那段記憶,還是沒能完全恢復,她現在只是記起零星片段,所有的過去在她的腦中無法流暢記憶,只是一段一段的。”
頓了頓,鮑爾接着道:“不知道你們這段時間是怎麼讓她恢復了這麼一些,其實已經很難得了。現在的情況很好,接下來或許她還需要更大的刺激。還有,病人其實並不是記憶不起來,而是潛意識在迴避某些對她不太好的記憶。”
“那怎麼辦?”陸沉和夏哲軒異口同聲,旁邊的夏爸爸和夏媽媽也焦急的等待着醫生的開口。
“辦法是有的,你們不用太着急。”鮑爾道:“要麼找一個能刺激她痛苦的人,讓這份刺激到巔峰,繼而被動的想起來。要麼就是認定過去那段記憶,不過沒有太多用處,繼續選擇保守治療,看看未來會不會逐漸回憶起來。”
鮑爾說完,便和幾位精神科專家進行交流。
而鮑爾的話,卻像是釘子一般的,釘進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刺激夏七七回憶,強迫性的讓她想起過去的事情。
誰都知道,夏七七恢復記憶的時候有多痛苦,他們每一個人都斷然不想再看到夏七七的那種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良久,陸沉回首看着夏家人以及蘇晴,下達了自己的執意,“我同意鮑爾的第一種說法,刺激痛苦,讓七七被動回憶起過去的一切。”
他不能等了,他知道這對於夏七七來說是一種煎熬,是一種無以復加的痛苦。
可是,他不想讓夏七七心中留着陳青羽的位置。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讓夏七七儘快恢復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