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你冷靜一點!”程雅月一手拉住了容嵐,此時的容嵐跟魔症了似的,她心中有些害怕,儘可能的放柔語氣道:“你一點要生產的跡象都沒有,就算是你去了醫院,醫生也不敢給你動手術的。更何況,我們這邊一直都有個說法,七活八不活。你現在懷孕恰好八個月,把寶寶現在拿出來,寶寶肯定活不了的。”
程雅月幾乎都快要被嚇壞了。
她比容嵐大上幾歲,可是容嵐在她眼中,卻非常成熟,說話談吐優雅斯文,哪怕是在被厲南勳威逼的時候,容嵐依舊冷靜。
怎麼好端端的,這麼慌張,像是魔症了似的。
程雅月的話,讓容嵐凝住了心神。
對,洛洛不會有事的!
這一世的軌跡,已經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洛洛會足月出生,平平安安長大。
容嵐心中拼命說服自己,可是那種慌張得感覺,卻還是揮散不去。
像是無形的陰影,籠罩在她的心頭。
“我糊塗了。”她回首,對臉色被嚇白,慌慌張張給李彥打電話的程雅月笑道:“我記錯日子了。越是臨近預產期,我就越是緊張,生怕洛洛會有什麼問題。雅月,抱歉啊。剛纔嚇到你了。”
這一廂,程雅月剛給李彥撥通了電話,李彥沉穩的聲音傳來:“程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大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雅月一手捂着手機,看着臉色雖然白,卻已經穩定下來的容嵐,她吐了吐舌頭,輕聲道:“難怪老人們常說,孕婦情緒反覆無常,記憶力會變得很差,我現在終於領略到了。”
然後拿開了手,對李彥道:“李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剛纔手滑了……”
手機被容嵐拿走,容嵐對程雅月笑了笑,然後對李彥道:“李彥,你帶人到樓上來。”
因爲戰予丞和容嵐所居住的公寓面積不大,李彥爲了給容嵐和程雅月說一些女生之間的私密話,因此便在樓下呆着。
可是容嵐一想到今天是洛洛出生的日子,心中總是不放心,便叫李彥上來。
她在想,要不要她今天在醫院度過這一天得了?
這麼一想,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荒唐。
而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的眼皮再度一跳。
程雅月給她拿過了手機,一看上面的手機號,她奇怪道:“誒?李楚淮怎麼會突然給你打電話?他不是和予丞一起去孤兒院工作了嗎?”
容嵐接過了手機,接通了電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她的臉色失去了血色。
“容嵐,予丞出事了。”
李楚淮放下了手機,他的車子開得飛快,原本陰柔漂亮的臉上,此時黑一塊,白一塊,像是一隻花臉的貓。
可他的臉上沒有花臉貓的俏皮,盡是駭然,握着方向盤的手,冒起了青筋,看着前方几乎是蛇形前行的越野車。
戰予丞的車。
他都快要瘋了!
背後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一想到剛纔的孤兒院,李楚淮眸中就出現了恨意和驚恐。
那家孤兒院不只是和他曾經呆過的孤兒院名字一樣,甚至連孤兒院裡面的佈置,也相差無幾。
走進那孤兒院裡面,就像是越過了流年,又回到了曾經。
就連予丞都察覺出不對勁,予丞恍惚到了極點。
然後在孤兒院突然着火,那個跟景寧幼年時候,長相相似的小女孩,已經死了的孤兒院院長,副院長,全都跑了出來。
他整個人都驚恐到了極致,然後看着予丞將那個小女孩兒救了出來,衝向了孤兒院院長,副院長……
如果不是他及時回神,抓住了戰予丞,提醒他,曾經的孤兒院院長和副院長等人已經死了,不然的話,他不敢去想戰予丞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小李,我想起來了……”他還記得,他拉住戰予丞之後,戰予丞對他說的話。
“孤兒院內的事情,我想起來了。你,景寧,小蘋果。”戰予丞一字一頓得說道。
俊美的臉煞白,漆黑的眸中勾勒着絲絲縷縷的紅絲,充滿着戾氣。
而他的心中卻噌噌噌得冒着寒氣。
孤兒院內的事情,是他這輩子都不想要在記起的噩夢。
如果不是戰予丞的,如果不是那場大火,那場噩夢會永遠繼續。
認出了戰予丞,他無數次的慶幸,戰予丞已經不記得孤兒院內的事情,而現在這場別有預謀的大火,卻讓戰予丞清楚得想了起來。
“予丞,不開心的事情,就忘掉好不好?”他哀聲祈求。
孤兒院位於郊區,冬日裡,火焰沖天,大雪彷彿也染上了紅,紅光映入了戰予丞的眸中,“我要去見一個人。我必須現在去見他……”
他怔住,沒有錯過戰予丞的雙眸中彆着水光。
然後戰予丞一把推開了他,跑了出去。
他原以爲,戰予丞會去見容嵐,可是車子行駛的方向根本不是戰予丞和容嵐的公寓。
程雅月緊緊抓着容嵐的手,她幾乎是苦苦哀求了:“阿嵐,你冷靜一點。予丞的身手那麼好,他不會有事的。更何況,李彥不是已近給交通局聯繫了嗎?讓他們封住路口,若是看到予丞行蹤的話,立刻把予丞攔下來。你呆在公寓裡面,哪兒都不要去好不好?”
容嵐現在是懷着八個月的身孕,尤其是剛纔,又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是真的擔心容嵐和肚子裡面的孩子會出什麼事情。
曾經,她的媽媽懷孕的時候,也就是在八個月的時候,因爲她那個人渣父親,受到了刺激,而導致了早產。
已經成型的小妹妹,卻沒有保住。
“雅月,我沒事。”容嵐安慰着程雅月,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有多可怕,予丞去上班,怎麼會好端端的受到了刺激?
李楚淮說予丞想要去見一個人,予丞去見誰?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彥門都沒有敲,直接進來。
一向沉穩的他,臉上冷靜的面具,出現了龜裂:“大小姐,剛纔有消息送來,在x路中段發現了予丞,可是予丞卻突破了攔截。他去了北庭。”
北庭?
容嵐眸光一縮,予丞想要見的人是席耀爵?
席耀爵話語間分明恨透了予丞,予丞不去招惹他也就算了,此時公然出現在席耀爵的面前,席耀爵怎麼可能會放過予丞?
想到這裡,她站起身來,筆直朝着門口走去,“李彥,送我去北庭。”
北庭是錦城內知名的休閒會所。
環境清幽,來來往往的客人和服務生容貌端正,處處透出優雅和閒適。
而此時,那種優雅和閒適,全部都被兵荒馬亂取代。
保安經理臉色有着慌張,態度卻極爲堅決:“容小姐,今天北庭不對外營業,請回。”
在保安經理身後,有着受傷的保安互相攙扶着,一個女秘書模樣的人,匆匆忙忙跑了過來,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劉經理,戰二少闖進了席副總的辦公室,那模樣像是要把席副總給殺了似的,你快點過去吧!”
保安經理臉色更白,一咬牙,背對着容嵐,撥通了電話:“張隊長,我們北庭出事了,你派幾個兄弟過來。”
豈料,女秘書一把搶過了保安經理的手機,“張隊長,不用派人過來!”
“你瘋了啊!爲什麼不報警?戰二少就跟神經病似的,將北庭翻了個底朝天,我們這兒有哪個保鏢能攔得住他?”保安經理氣怒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了容嵐的耳中。
容嵐手指掐住了手心,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女秘書原本妝容精緻的小臉兒,此時妝也花了,頭髮也亂了,卻堅持道:“副總說過了,不能報警!”
“誰不知道副總向來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如果戰二少把他怎麼樣了,是你但得了?還是我但得了責任?把手機給我!”保安經理一把搶過了女秘書的手機。
可還沒有來得及再度撥通電話,手機便被人拿走。
那手,細細小小,根根白皙,跟水洗蔥段似的,該是柔美纖弱的小手,卻讓保安經理不敢將手機從那小手上搶過來。
容嵐將手機扔在地上,然後一腳踩了上去。
她冷冷道:“如果不想要你全家在錦城立足,你大可以報警試試。”
她頭也沒回,徑自筆直得走到了女秘書面前,“帶我去副總辦公室。”
女秘書看着容嵐,很嬌柔秀美的一張臉,可是那雙眼睛卻像是淬着霜,讓她不敢拒絕,慌忙的點了點頭,“容小姐,這邊請。”
李彥看着容嵐纖弱的背影,眸光看向幾乎全都受傷的保安隊,很容易猜想到,這些人恐怕都是被戰予丞打傷的。
此時的戰予丞恐怕危險到了極點。
可他卻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容嵐。
喉嚨裡面發出了深深得嘆息。
女秘書腳步慌亂,容嵐每走一步都很穩,漆黑得眸,又黑又亮,不見一絲慌亂。
她必須得冷靜下來,只有她冷靜下來,才能夠處理好戰予丞的事情。
辦公室的門緊緊關着,門外,保鏢層層將門守住,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極爲驚恐而又不安。
一見容嵐過來,都不由自主的給容嵐讓開了一條路。
女秘書爲容嵐推開門,容嵐尚未踏進了辦公室,戰予丞低沉痛苦的聲音傳來:“席耀爵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