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豐臣坦然看向了景寧,漆黑的狹長雙眸內盡是柔和包容的光芒。
他其實是一個極富有魅力的男人,外貌俊美儒雅,是那種極爲容易博得女人好感的類型。
很容易讓女人放鬆警惕。
可是,景寧卻眸光冰冷到了極點,她站起身來冷冷道:“戰豐臣,不用你在這兒假惺惺了!怎麼贏得予丞的注意力,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你滾,別出現在我面前!”
她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戰豐臣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尷尬和怒氣,相反他站起身來,一副大哥哥樣子的無奈態度問道:“景小姐,你像是很討厭我。我不懂,這到底是爲什麼。難不成是因爲我曾經是阿嵐未婚夫的緣故?”
“我討厭你,是因爲予丞。”景寧背對着戰豐臣朝着衛生間走去,哭啞得嗓音裡盡是赤果果的厭惡:“你搶了原本屬於予丞的一切。如果不是予丞出事的話,你戰豐臣又算是什麼東西?戰家何至於淪落到此?滾!”
戰豐臣柔雅的眸光,倏然猙獰到了極致。
死死的看着景寧的背影。
他生平最爲厭惡的就是把他給戰予丞相提並論。
從小就是。
他是戰予丞的堂兄,哪怕相對於同齡人來說,他亦是出類拔萃的。
可是,從小戰予丞太過鋒芒畢露,爺爺將所有人的寵愛全都給了戰予丞。
每每提起戰予丞,臉上都是自豪,露出後繼有人的期冀之色。
因此,外人只知戰予丞,甚至提起他的時候,也就是隨口說一句,哦。戰家二少的堂兄,人才雖然也出衆一些,可到底是比不過戰家二少。
他的伯伯出事,戰予丞心智受損之後,外人一副看笑話的樣子,都說他是容家倒插門的女婿,因爲沒有什麼能力,只得娶一個好老婆保住戰家。
如果戰予丞心智沒有受損的話,戰家怎麼也不至於落到這般難堪的境地。
一想到這些年的流言蜚語,他心頭就涌出深深的恨意。
恨透了戰家,恨透了容家,更恨透了戰予丞。
而如今,景寧又這般赤果果的指責他搶走了戰予丞那個蠢貨的一切!
憑什麼?
戰豐臣的心猶如刀絞一般,緊緊握成拳頭的手背,繃起了青筋,眸光森冷的看向了景寧的背影。
景寧背後一涼,下意識回首。
映入她眸中的正是戰豐臣,他依舊看向她,顏色略白的脣,勾起無奈的笑,望向她漆黑的眸,就像是看到了無奈淘氣的妹妹。
她忽略心底升起的不安,冷聲道:“看什麼?還不快滾?”
“好好好。我這就走。景小姐,你彆氣了。”戰豐臣柔聲道,然後轉過身,脣邊笑容失去,抿成了鋒利的直線。
踏出了景寧的門,他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特助打電話:“你去查景寧的背景。關於她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尤其是她和戰予丞那個蠢貨的關係。”
據他所知,予丞幾乎一直很少出門,極少跟外界聯繫。
每天過的生活,就是北庭戰宅兩點一線。
景寧怎麼可能會和予丞有過相識?
一想到北庭,戰豐臣一愣。
倏然發現了一點,北庭是席耀爵的私人產業,似乎從予丞成年開始,予丞便一直都在北庭會所內打工。
這只是湊巧?
秋安公司內。
只聽得,砰得一聲。
莫秋安滿臉無奈,看向手忙腳亂正在收拾碎杯子的戰予丞,“阿嵐,你確定予丞當過多年的服務生?”
瞧這打翻杯子的節奏不像啊!
他的公司很窮的,予丞來這兒不過一個月,他已經買了三回杯子了。
“外公,我有點笨手笨腳的。”戰予丞聽到了莫秋安對於他的吐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容嵐:“阿嵐,要不先給外公一千塊?我知道買杯子也需要錢的。”
莫秋安忍住笑,朝着容嵐伸手:“阿嵐,恐怕一千塊不夠啊。”
戰予丞將碎玻璃收拾好了,眸子裡面盡是急色:“外公,我和阿嵐現在很窮的。一千塊真心不少了。”
阿嵐現在已經四個月了,還有五個多月寶寶就出生了。
到時候奶粉,尿布哪一樣不需要錢啊。
戰予丞現在都恨不得自個兒鑽進錢眼兒裡面。
“小摳門鬼!”莫秋安敲了一下戰予丞的頭,眼角餘光看向了容嵐,容嵐笑容恬淡,“外公,不要逗予丞嘛。”
她伸手握住了戰予丞的手,仔仔細細的檢查戰予丞的手沒有受傷之後,心才放了下來。
戰予丞坐在容嵐身旁,手沒有抽回來,反手握住了容嵐白嫩的手,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像是一隻舒服的大貓。
莫秋安見狀,無奈道:“阿嵐,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把予丞寵壞。做錯了事情,你也不許別人指責予丞。你這樣不好的。”
這哪兒是把予丞當成老公,分明是當成兒子。
“我樂意。”她就是不喜歡別人對予丞板着臉,也不喜歡別人說予丞壞話,她有錯嗎?
“我也樂意。”戰予丞頭落在容嵐肩膀上,弧度優美的下頜輕蹭了蹭容嵐的肩膀,只差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舒服的聲音了。
莫秋安搖頭,總覺得容嵐和戰予丞相處的方式有問題,他又說不出來。
脣邊笑意斂去,他臉上露出了正色:“阿嵐,你爺爺既然已經同意你和予丞的事情,那你和予丞怎麼還住在公司內?”
“外公,你這是趕我和阿嵐走嗎?”戰予丞忍不住插話,眼睛瞪得圓圓的,“是因爲我不交打碎杯子的錢嗎?”
“我看起來像是容正那麼小氣的老頭子嗎?”莫秋安翻了翻白眼,他冷哼了一聲:“阿嵐,你老老實實告訴外公,是不是你爺爺被那些新聞逼得,不得不同意你和予丞的婚事?其實他心裡還是接受不了予丞?”
前一陣子的報道,對於阿嵐的名聲非常不利。
阿嵐懷孕的事情,也已經隱藏不住。
未婚先孕到底不是一個什麼好名聲。
要知道容正那老頭兒可是注重容家名聲比什麼都重要,被逼同意予丞和阿嵐的婚事,也不奇怪。
“爺爺已經接受予丞了。”容嵐知道外公對於爺爺相當不感冒,爺爺同樣也是,“爺爺說過讓我和予丞搬回容宅。可是,我先前對爺爺說過,在沒有成爲合格的容家繼承人之前,我不回去。”
這個是其一,其二她也害怕,爺爺對予丞還是有成見。
“你這孩子跟你媽媽一樣倔強。”莫秋安不由得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兒,眼眶一澀,他急忙又問道:“既然你爺爺已經接受了你們在一起。那你和予丞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程雅月恰好推門進來,聽到了這句話:“阿嵐,婚禮對於女孩子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你身材纖瘦,現在雖然懷孕已經四個月了。可是肚子並不顯得出來。如果再拖下去的話,穿婚紗可就不好看嘍。”
容嵐怔住,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辦婚禮的事情。
並且由於上一世的慘死,她對於婚禮有種近乎是本能的厭惡和恐懼。
戰予丞沒有開口說話,擡眸看向了容嵐。
怔忡的容嵐映入了他的眸中,俊美的臉上露出了恍惚——阿嵐不想要和他舉行婚禮麼?
“對了,阿嵐。”程雅月想到自己不敲門就進來的目的,秀氣的臉上露出了嚴肅,“景寧來了。她想要見你和予丞。”
她來做什麼?
容嵐輕蹙起了眉峰,要知道錦城娛樂週刊和她打官司打輸了,景寧作爲錦城娛樂週刊背後老闆的女兒,完全沒有理由來看她。
更何況,這次是景寧蓄意抹黑她。
莫秋安離開了辦公室,將辦公室留給了三人。
景寧小臉白淨,看起來消瘦了不少,盛氣凌人的氣質因此消散了很多。
從她一踏進辦公室開始,景寧的眸光根本沒有在戰予丞身上離開。
容嵐見狀,臉上神色風輕雲淡,“景小姐,別這樣看着予丞。你會讓予丞感覺不舒服的。”
“你讓我覺得很討厭。”戰予丞俊美的臉上,絲毫不掩飾厭惡。
景寧眼眶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淚忽然落了下來,“抱歉。”
她急忙抽出了紙巾,輕聲道歉。
這一次,她的眸光直視着容嵐,“阿嵐,我們是同學,更是朋友。我爲我先前錦城娛樂週刊的事情,向你道歉。”
“做錯了事情,不是說輕飄飄的一聲道歉,就此輕輕揭過了。”容嵐沒有迴避景寧因爲落淚,而顯得清亮萬分的雙眸。
這麼輕易道歉,簡直不是景寧的作風。
要知道景寧囂張跋扈,跟她素來不對盤,更何況她重生過一次,清楚的知道景寧對於戰予丞的瘋狂迷戀,這次錦城娛樂週刊這麼抹黑她,恐怕就是因爲予丞的緣故。
她和予丞已經結婚,景寧卻向她來道歉,頗有一些握手言和的意思,景寧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更何況,重活兩世,她完全不懂景寧究竟爲何這麼迷戀予丞。
一瞬間,容嵐心頭升起了種種疑問跟戒備。
看出了容嵐的戒備,景寧站起身來,輕聲道:“我這麼做,是事出有因的。”
“爲的就是予丞。我不想要你和予丞在一起。你會傷害他。”容嵐沒有想到,景寧竟然會這麼坦白,就說出了她對於戰予丞的在乎。
這算是當着她的面,撬她老公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