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衛藍心臉色微微一變,目光閃了閃,忽然變得有些縹緲,彷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一個冗長的故事,她不知道該怎麼來說,她也不想說,因爲,良人已逝。
雖然是她對不起裴盛華在先,可他不能將上一輩的恩怨延續到下一輩來,她的孩子,不應該來承受她犯的錯。
也許,她應該找他好好談一談。
顧言汐見母親雙手緊緊抓着衣袖,心裡不禁明白了些什麼,她就知道,她不應該問的。
只好略過這個話題道:“媽,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吧!”
衛藍心回過神來,看了看她,隨後道:“言汐,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害了你。”
“媽,你胡說什麼呀,以後再說這種亂七八糟的話,我可要生氣的。”
“好好好,不說了,那你早點休息……”衛藍心頓了頓,補充道,“你爸爸和裴盛華之間的事情,媽媽以後再告訴你。”
“好。”顧言汐笑着點頭,“好了,媽,你回房休息吧,以後我沒有回來,你自己早點睡,別等我。”
“你也是,你還年輕,可不能累壞了身子。”
“我知道,媽,你放心吧!”顧言汐將母親推回房間,直接去浴室洗澡。
這幾天太累了,洗完澡就直接躺在了牀上。
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裴錦程的臉一下子涌上了腦海。
以前,他總是喜歡悄悄來到她房間,等她洗完澡進來,他就一把抱住她,摁在牆上說一些流氓話。他霸道的親吻,他有力的雙臂,他結實的胸膛,都讓她毫無反抗之力。
有時候太頻繁了她會煩他,一邊說不要,一邊被他弄得欲罷不能。
她總是在半推半就中被他脫個光光,然後反客爲主。
可如今,他不在身邊了,她好想他。
如果現在他會出現,她定高興的跳到他身上,迫不及待的撕爛他的衣服,與他翻雲覆雨。
只有在他身下,只有讓他進入身體,她纔會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可是,即便她再期盼,他也不會出現。
顧言汐想着想着,眼淚就落了下來。
擁有時永遠不會明白什麼是失去,只有失去了,纔會想到要珍惜。
人啊,總是喜歡活在悔恨中。
顧言汐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痕,抓起手機想給江傾玥打個電話,看了看時間才知道已經兩點多了。
算了,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點開微信,發現蕭子琰發了很多信息過來,都是凌晨一點左右的,也沒有什麼特別內容,就是勸她早點休息之類的。
顧言汐猶豫着要不要回,想了片刻,還是放棄了回覆。
第二天一早,顧言汐就去了醫院。她每天都會到醫院看裴震元,哪怕只有十分鐘,她也會來,陪他說說話,說說公司最近的情況。
自從衛藍心醒後,顧言汐在裴震元的昏迷上看到了希望,就拜託趙宇修負責裴震元,可這麼些時日了,裴震元也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難道,衛藍心的甦醒,真的和醫療無關?
顧言汐這段時間忙得很,沒有多餘的時間呆在醫院,陪了裴震元一會兒就離開了。
走到樓下,剛從電梯出來就被一道聲音叫住。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江傾玥小跑過來。
“言汐。”看着她憔悴的樣子,江傾玥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再大的事,也不能虐待自己啊!”
“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以信怎麼樣了?我最近沒時間,也沒去看他。”
“阿信我照顧着,放心吧。”江傾玥抿了抿脣,有些自責道,“言汐,錦程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和阿信說,你會怪我嗎?”
“以信自己身體都不好,還是不要讓他操心了,而且,錦程也說過了,不要告訴以信,讓他自己先養好傷再說。”
“可是,錦程現在進去了,公司又是這個樣子,我一直瞞着阿信,我覺得……”江傾玥抿了抿脣,低頭道,“我就像個罪人一樣。”
“胡說什麼呢!”顧言汐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錦程不會有事的,等這件事情查清楚了,他就出來了,別擔心。”
“現在讓我更擔心的不是錦程,是你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都差點沒有認出來。”
“我挺好的,你別擔心。”顧言汐笑了笑,“忙的時候總是要吃些苦,若是天天過着悠閒日子,哪兒來的錢用?”
“可你……”
“好啦,別擔心我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和以信,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好吧,忙歸忙,但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我知道。”顧言汐點了點頭,鬆開她的手轉身離開了。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漸行漸遠,江傾玥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今裴錦程被抓,公司又一大堆事,她卻瞞着江以信,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
買好早餐回到病房,陪着江以信一起吃,整個過程都心不在焉。
直到吃完早飯,江以信才問:“傾玥,你怎麼了?”
江傾玥愣了一下看向他,搖了搖頭:“沒什麼啊!”抿了抿脣,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在江以信眼裡,她完全是透明的。即便這些日子以來,她天天陪着他,對裴錦程的事情隻字不提,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信,我……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知道了不許生氣,不許怪我。”
“嗯。”縱使知道她要說什麼,江以信也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
“你答應了不會生氣啊,如果你生氣了,我也會生氣的。”
“如果你怕我生氣,可以選擇不要說。”
“那不行,我必須說,我憋了很久了。”
“你說。”
江傾玥雙手緊緊扣在一起,站起身,在病牀旁邊來回走了幾步,橫心道:“錦程出事了。”
江以信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什麼都不說,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他出奇的平靜和麪無表情讓江傾玥一下子緊張和害怕起來,她知道她不應該瞞着他,可她也是擔心他的身體嘛!
當初裴錦程出事那會兒,他正在恢復期,不能太勞累,萬一爲了救裴錦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
雖然這樣很自私,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想,也是情有可原。
怎麼說裴錦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警察局那邊不敢拿他怎麼樣,最多不過關幾天,可江以信就不一樣了,他有傷在身,可是性命攸關。
她賭不起。
“阿信?”江傾玥低低喊了他一聲,見他沒什麼反應,彎下腰將腦袋湊到他面前,“阿信,你生氣了?”
等了片刻不見他說話,坐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阿信,你說過不生氣的,你還是生氣了,你騙人!你不要生氣嘛,我也不是要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阿信。”
江以信只是看着她,並不說話。
“你真的生氣了?”江傾玥快要哭了起來,“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如果你怪我,你就打我好了,我做錯了事情,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絕無任何怨言。”
“我怎麼捨得。”江以信溫聲開口,白淨的大手將她纖細的小手裹在手中,“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江傾玥被他這樣的反應震驚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沒有怪她?
江以信笑了笑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以爲你那點心思,瞞得過我?”
“你早就知道了?”江傾玥詫異的張大了小嘴,爲了不讓他知道這件事,她特意拔了電視線,謊稱電視壞了不能看,還以養傷期間不能玩手機,沒收了他的手機,斷絕他的一切新聞信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知道了。
“是啊!”
“那你還……”江傾玥氣得咬住脣,“你都知道了爲什麼還要裝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我生怕被你知道了影響你的身體,我又怕你知道了跟我生氣,我每天都在想該怎麼辦,我都快要瘋了。”
“是你自己不告訴我的,怪我咯?”
“你……”
“這件事情我和俊熙在想辦法解決,你叫言汐不要太擔心,錦程不會有事的。”江以信聲音溫溫沉沉,笑容清清朗朗。
“你嚇死我了。”江傾玥嬌嗔的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你都知道了還這麼嚇我,江以信,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就是故意的。”
“你這個壞蛋,啊!大壞蛋。”江傾玥伸手捏住他的臉,不停的揉捏。
江以信雙臂環住她的腰,往懷裡一扣,她跌進他懷裡,與他吻在一起。
早晨的精力更充沛,再加兩個人許久沒有做過了,便越吻越激烈,越吻越纏/綿。
病房的門反鎖着,沒人進得來,他們肆無忌憚的在牀上翻滾着,因爲太急迫而撕破了衣服。
江傾玥雙手勾住江以信的頸子,喘息着道:“阿信,要我……”
“給我生個孩子。”
“好。”
“真乖。”江以信曲起她白淨的長腿,腰身一沉……
化妝品的事情上,雖然黎俊熙已經承諾過顧言汐會好好徹查,讓裴錦程儘快出來,可顧言汐還是不怎麼放心。
倒不是因爲不相信黎俊熙,只是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能快一點是一點。
早在裴錦程沒有被抓的時候,化妝品出事的原因就已經查出來,主要是不知道多餘的那個成分是怎麼添加進去的,是誰添加進去的。
這個添加多餘成分的人,是這件事情的關鍵。
顧言汐將目光鎖定在這個人身上,可她不知道要從何找起,只能從幾百名員工中進行一一排除。
添加成分這種事,肯定不是不小心。如果只是不小心,必然只有一部分化妝品出問題,而不是這一批化妝品都出問題。
排除了不小心,那就剩下故意爲之。
一個小小的員工,怎麼可能故意做這種事?
即便ta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但膽子。
再除去員工故意做這種事,也就剩下一種可能。
員工被收買!
那個收買員工的人,一定給了很誘人的條件。當然,ta選人的時候,也會根據對方的條件。
做這種高危險的事情,選擇的對象一定是牽連極少的。
比如,無父無母無牽掛的,或者親戚朋友少的,再或者,離悅城很遠的。
當然,這都是顧言汐自己的推測,沒有實際證據。
她根據自己的推測進行一一排除,日夜趕工下來,剩下三十幾個可疑人。
也許,她的努力會白費,可她不會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弄好這件事,她也是累趴下了,叫來溫詩語,把名單交給她:“你把這個交給沈默,讓他去查查這些人的詳細資料。”
“好的顧總。”溫詩語將名單拽在手中,看了看她道,“顧總,你臉色不是很好,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溫詩語知道再說無益,抿了一下脣走了出去。
顧言汐拿過傳真機上的資料,是蘇雲傳真過來的售後情況和後勤部接收的信息,她仔細看起來,用紅色筆做好標記。
一直到午夜十二點多,她終於撐不住,趴在辦公桌上睡了過去。
可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