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楚浩哭笑不得地對蘭釗道人說道:“你把和蚩皇戰鬥當做是使命嗎?”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將這視爲我們的使命。”蘭釗道人搖了搖頭,臉色頭次變得很是嚴肅,轉頭盯着楚浩,道:“楚道友,或許你會覺得很可笑,在修真界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正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如果凡事都不想着自己,那恐怕根本活不長久。”
楚浩的心中正是如此想的,不過被蘭釗道人看出來也沒什麼尷尬,畢竟這是修真界中的真理,無論修爲高地。楚浩點了點頭,道:“既然蘭釗道友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明言了,將推翻蚩皇和打破仙凡屏障作爲使命,就算道友你是這樣想的,但其他人你如何能保證?在我想來這裡靈氣如此充裕,恐怕不遜色於九重天,巨木仙尊也就是枯老給予一些誘惑和勸導,不願飛昇四重天而願意進入東皇海的修士也不會少吧。”
“你太小看我們東凡旗府的修士了。”蘭釗道人正色道:“雖然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但還是有人情和執念存在的。不說枯老曾經爲了我們東凡旗府的建立費盡心力,就是切割東皇海爲了對抗蚩皇這份信念就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比崇敬的。修士到最後,無外乎成仙得道,可是蚩皇連我們修士最後的東西都剝奪了,就算我們破天島到最後打不過蚩皇,就算有最壞的結果,但我們也要爲枯老爭一口氣。”
說到這裡,蘭釗頓了頓,厲聲道:“甚至,我想替我們所有蒼生問一句蚩皇,這到底是爲什麼!”
這到底是爲什麼!
就算推不倒蚩皇,也要問出這樣的話來麼?!
不知爲何,這七個字原本那麼卑微和軟弱,但此刻卻聽在楚浩耳中那麼的鏗鏘有力,勝過雷鳴鐘響,震得心靈如同浪潮般無法平息!
楚浩口乾舌燥,蘭釗道人的話不夠煽情,但卻直指人心!
至少,他顫動了楚浩原本就很搖擺的內心!
“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想法,這樣的執念讓你堅持着使命。”楚浩艱難地張口,在這一瞬間,他覺得面前這個老頑童變得那麼的高大,絲毫沒有和自己開玩笑忽悠的懶散模樣。
蘭釗道人道:“楚道友,你又錯了,不是我一個人是這樣的想法,我說了,是我們!”他看向他身旁的那兩位師侄,那兩個元嬰期修士同樣是一幅激動和沸騰的模樣,“我們答應過枯老,我們也擁有這樣的信念,在這個修真界中或許會有人覺得我們的做法那麼可笑和不知量力,但我們一旦堅定了,就別想改變!”
“我進入東皇海六百年了,雖然之前我口口聲聲說這裡的生活那麼枯燥那麼無聊,但我卻從來沒有放棄過修煉和信念!當初我還是個凡人的時候,步入修真界只是爲了尋仇變得更強,如果沒有那樣的信念支撐着我,我根本堅持不下來,也早就被當初擁有金丹期實力的仇家殺掉了。”蘭釗道人雙眼迷濛,道:“我之所以覺得六百年來無所事事,那是因爲我們的信念還沒有人帶領,我們的使命還沒有人首肯,這份不甘和迷茫,纔是我最痛恨的!”
一席話,楚浩啞口無言,已經是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
而霍波兩人則同樣激動地道:“對,蘭釗師叔說得不錯。我們雖然嚮往高層的九天世界,但我們更加嚮往的是仙界!蚩皇不是仙界之主,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他沒有權利將我們的一切剝奪!我們只是爲了奪回自己的權利而已!”
“東凡旗府成立這麼久,達到飛昇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四重天,這一點,我很欣慰……”
楚浩如今回想起巨木仙尊的話,忽然是明白了。
這羣隨着東凡旗府成長的修士們,對巨木仙尊有着深深的敬畏和感激,對打破常規也有着非常濃烈的執念,正如霍波所說的,幾乎是總結了他們這近三百人的心聲:他們要奪回屬於他們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剝奪!蚩皇也不行!
這是這樣使命和信念,他們才願意等待東皇海的主人,願意在這個地方沒日沒夜的修煉!這不是矯情和做作,這是他們成立破天島的初衷!
破天,破掉九天!
本來從進入東皇海開始,遇到蘭釗道人之後都沒有如此大的觸動,可在踏上了破天島之後,楚浩忽然覺得前方的迷霧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的目標是什麼?
曾經是爲了證明自己可以修真,不是個廢物!
後來是爲了幫助陳虹虹修復混元鼎,保護自己愛的人!
這些,都是他的目標和信念,正如這羣破天島的修士一樣!
這沒有卑微和偉大之分,楚浩甚至在想,如果如同蘭釗道人所說的,整個破天島的修士都是這樣的想法和信念,那這羣人恐怕真的能做到!
“蘭釗師弟,想不到你平時嘻嘻哈哈的,居然能有這樣的覺悟,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對啊,蘭釗,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豪言壯語,嘻嘻,你剛纔的模樣讓師姐我都覺得好偉大。”
就在這個時候,隨着兩道聲音的傳來,一共有七人從遠處的高山上眨眼便到。他們的氣息雖然柔和,但楚浩卻根本無法動彈,這七個人,竟都是陰陽期的大能!
“不止陰陽中期,還有兩個應該是屬於陰陽後期了!”雖然早有準備,但楚浩見到這幾個人依然是心中一顫,有些駭然。
這七個人,五男兩女,只有兩個出現在了當初密室的畫像上,想來應該就是東凡旗府第一代和第二代的旗主了。而剩下的五人,應該是同一時期飛昇到東皇海的日級長老。
此刻蘭釗道人又變得漫不經心,聽到兩人的話,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楚道友可是等了你們好半天了,我好說歹說他纔沒有走。你們這羣只知道修煉的瘋子,要是把楚道友惹跑了,看我不和你們翻臉。”
之前開口的那個男聲乃是一箇中年模樣的男人,寬額方臉,身材壯碩很是威武,他哈哈一笑,道:“師弟,你以爲我不知道麼,我們雖然沒有出關,但神識卻能覆蓋這一片範圍,你爲了我的果子酒和貴客東拉西扯,你才丟死我們破天島的臉了!”
蘭釗道人沒想到三師兄如此無恥,居然“監視”自己,立刻憤憤不平地道:“行了,楚道友我也帶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我還要回去解我的棋譜殘局。”
蘭釗道人似乎很怕那個中年人,撂下這句話就直接飛着跑掉了。
而中年人三師兄哈哈一笑,在背後道:“蘭釗,衝着你今天能說出那樣的話的份上,那壺果子酒就送給你了。好好品嚐吧!”
那邊蘭釗道人的聲音傳來,“多謝三師兄了,不過這壺酒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還給你。”
中年人笑罵道:“果然這傢伙不懷好意!”
衆人都是哈哈大笑,看着蘭釗一溜煙便是沒影了。
“在下楚浩,見過幾位前輩。”楚浩卻是沒有小,對待陰陽期的大能,他還是有種本能的禮貌。在蘭釗道人走後,他率先開口。
那七人落在楚浩的身邊,然後朝霍波兩人擺了擺手,等二人都下去之後,那爲首慈眉善目的白髮老頭才微笑道:“老道破天島白雲道人,見過楚道友。”
“我是破天島吳冠麗,楚道友有禮了。”
“破天島青鋒。”
……
七人一一自報名號或者名字,但楚浩卻注意到他們在自報家門的時候都用了破天島在前面,頓時好奇地對第一代旗主白雲道人道:“白雲前輩,爲何你們要自稱破天島而不是東凡旗府?”
“東凡旗府早已是過去了,從我們進入東皇海開始,我們就已經不再屬於東凡旗府,而是屬於破天島的修士。”白雲道人解釋道:“我們的一切都是枯老給的,雖然他不承認我們是他的後人,但在我們心中卻早將枯老認作祖師爺,我們都是他的徒孫。所以,東凡旗府的稱謂,無法提起。”
“原來如此。”楚浩一直看着白雲道人,老道說話自然得體,一幅誠懇和善的模樣,楚浩倒是看不出端倪來。
“楚道友,你什麼時候成爲東皇海的主人?枯老之前給我們所有人傳音,說是東皇海馬上有主了。八百年了,我和白雲進入東皇海都八百多年了,快等不及了!”那個蘭釗道人的三師兄青鋒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而那似是他道侶的女子也同樣道:“對啊,什麼時候殺上九重天,衝到九天山去,我們要找蚩皇問個明白!”
隨着兩人的帶頭,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都是滿懷期待的看着楚浩。
那目光讓楚浩汗顏無比,暗道這羣人剛一見面就殺氣騰騰,原本以爲和蘭釗不一樣,結果都是一羣破壞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