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律師,真是抱歉,我其實無意於當上市律師,真的,不騙你——我身邊一個案子賺一億的生意還少麼?接不光的。何況還有自己投錢的生意,哪個不比當上市律師賺得多。”
馮見雄很誠懇地說着,跟劉律師全面攤牌。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誠,而且證據也是那麼的充分。
“我找JACK的理由,不能說太細,但總的來說,就是想爲N站將來留條後路,從阿狸融更多的錢。所以我跟阿狸的利益是一致的,我需要爲N站以及我的其他傳媒產業鏈條,都搭上一個付費習慣最好的海量用戶平臺。
你是搞上市的,N站如今估值多少,你心裡應該有數——我相信,如果我委託你,幫我把N站去納斯達克上市,你肯定會接的吧。既然你明白N站的規模,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在N站的估值、融資方面稍微多獲得一些利好,收益都遠比做一單上市律師要多得多,我會看得上這個零頭麼?”
馮見雄連續的巧舌如簧,正義表情,把劉律師反問得啞口無言。
誰讓他說的是鐵錚錚的事實呢。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或者,是JACK自己多心,想多了?”劉律師不願接受這個答案,卻無力反駁,也無法找出任何馮見雄不光彩的點來。
幸好,定力到他這個地步,多少還是可以撐住場面上的禮貌的。
他今天來找馮見雄會面,當然不僅僅是質問馮見雄搶生意——如果僅僅是這麼一點點來意,那他憑什麼被馮見雄接見?肯定是早就被閉門謝客了。
他是帶着堂而皇之的正經公幹來的。
那就是跟馮見雄交接一些“將來阿狸巴巴再次IPO時的工作難點”。
他本來還是想顯露一下自己的能力,給馮見雄洗洗眼,把案子中最疑難雜症的地方提出來,考教考教馮見雄能不能沒有任何提醒的情況下,自己想到如何迂迴。
這些考教倒也沒把握一定能難住馮見雄,但多少能給個下馬威,再順便出出氣。
不過,在接受了“這一切都是巧合”這個設定之後,劉律師的氣場就泄了不少,考教也拿不出多少激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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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見雄見招拆招,應答如流。
一個個劉律師覺得旁人難以招架的點,馮見雄半是靠自己的基本功勉強應付,偶爾則利用後世見到的很多創新型上市案例中的迂迴策略談笑風生,總之讓劉律師摸不清他的能耐深淺。
法律這個圈子,畢竟是很講究知識迭代的。尤其是在給最新的創新公司做上市方面,因爲企業的商業模式也在不斷進化,所以未來人是很有見識優勢的。
就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好了:眼下才2010年,劉律師經辦過的最棘手的上市案,也就是周紅衣的騎虎361模式,人家把殺軟和安全軟件第一個免費了。按說資本市場剛開始是看不清其未來盈利模式的,這時候要讓資本市場接受這家公司上市,就要發掘很多新的“潛力算法”,遊說,迂迴。
可是,馮見雄連2020年那些“不但免費,還倒貼送錢衝用戶量”的公司是怎麼成功上市的都知道,“純免費公司也能上市”就不足爲怪了。
要是馮見雄今天反問劉律師:如果有一家公司,跟滴滴那樣給客戶白坐車,或者跟餓了麼那樣,讓客戶白吃飯,或者跟XXX一樣,讓客戶白騎車白送貨白打人白YYZZ……你該如何讓這些公司上市成功?
那劉律師肯定會震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那些公司憑什麼也上市的。
所以,儘管馮見雄在上市運作的細枝末節、精益求精方面,實力遠遠不如劉律師。
但在他按照自己的節奏、擺龍門陣的打法之下,劉律師只會覺得他高深莫測,而來不及找到馮見雄的弱點。
一場博弈,被馮見雄虛張聲勢吹了過關。
劉律師最後是心服口服地離開的。
他知道,雖然錢他依然能夠賺走大半,但“阿狸巴巴IPO上市律師”這個頭銜背後附隨的名聲價值,已經不屬於他了。
而且,這個名聲馮見雄自己也不方便拿,而是他想讓誰掛,誰就能掛。
真是悲哀啊。
……
搞定了傑克馬和劉律師這一連串的運作,馮見雄終於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
N站的未來,到了這一刻,纔算是徹底有了着落——畢竟,馮見雄眼下的一切佈局,一切“推動正版化進程、擠死大多數現有對手”的大構想,都是建立在他自己急速燒錢後、兩三年內有大金主來鉅額注資之上的。
☢ ttka n☢ C〇 周天音這個N站CEO,也正是到了這一步,纔跟着馮見雄一起,把緊張的心重新放回肚子裡,能安生過幾天安穩日子。
歷史的時鐘,也在忙碌中悄然撥到了2010年的年底。
“天音,融資和未來佈局的事兒都忙完了,年底提前給自己放一個月假吧。”
這天晚上,在馮府別墅,魚水交歡、抵死纏綿之後,馮見雄趁着賢者時間,說了些暖心關懷的話。
“嗯?我其實正想跟你說呢,不過本來每想那麼早。”周天音的睫毛微微忽閃了幾下,淚光瑩然,有些感動。
她纏綿地索吻,呢喃地說:“你是記得我媽出獄的日子吧。”
“嗯,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你母親,就算犯了罪,坐過牢,我也不會……嗨,瞧我說的都是些什麼呢。反正你知道就好了。”馮見雄有些不善表達這方面的彎彎繞,索性不說了。
周天音的母親慕容萍,是08年年底的時候,因爲杭蕭鋼構案內幕交易罪,被判入獄的。
不過當年也因爲馮見雄幫她金蟬脫殼安排了舉報大量同案犯、重大立功,得到了判四減二的有待,所以如今就快出來了。
馮見雄在慕容萍出獄日前的一個多星期,就主動建議周天音休假,也可見他對周天音是很走心的。
“媽在金陵的監獄服刑,要不我們提前些日子去那兒住一陣吧。”周天音膩聲細氣地建議,一邊還若有所思地嘆息,“唉,我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也怎麼介紹你面對她呢。你就不能有個正兒八經談婚論嫁的女朋友麼,到時候也省得她心存幻想,老是嘮叨我。”
馮見雄默然不語。
周天音只能忍着羞恥,設身處地地爲他換位思考:“這次提前去金陵,到美琴家做客幾天吧,跟她家人好好拉拉關係。她最近也幫你做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