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茉掛斷電話,很有眼色地吩咐道:“果果,下午去買點菜,我們一起幾道好吃的帶過去,別讓馮姐下班再操勞。”
“行,馮姐愛吃葷吃素?”
“意思意思就行了,蔬菜涼了不好熱,別做了,他們家有僱廚娘的。”田海茉解釋道。
高穗果等人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別人家裡常年僱專職廚子的,不由對馮見雄的壕無人性有了更深的瞭解。
久病成良醫,做久了吃貨也容易成良廚。所以果廚的廚藝顯然也不比海廚差多少,屬於拿得出手的類型。
大夥兒討論了一會兒配方,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就燒了幾道私房菜打包帶上,一起驅車去個馮家別墅。
高穗果還把所有精選的乾果原料也都帶上了。
馮家一個主人都沒有,只有女僕接待。不過大家還是很小心,儘量不亂轉。
高穗果和馬和紗走進一樓的大廚房,就被馮府的闊氣震驚了——她們跟田海茉南筱嫋那些人不一樣,可都是第一次來馮家做客呢。
“哇,這麼大。連烤箱都比我們家竈臺加洗碗機摞一塊都大了。他們家有這麼多人吃飯麼?”高穗果碎碎念地吐槽了一句。
“看上去很乾淨,而且都好新啊,估計是不怎麼用。”馬和紗觀察了一下,如是說。
“那我們開始按你的配方做糖吧~我給你打下手。”高穗果躍躍欲試,吃貨之心已經開始萌動。
……
馮義姬下班很晚,大大出乎了田海茉等人的預料,足足晚上九點纔到家。
馮家的廚娘知道田海茉等人都是客人,而且尤其對田海茉的身份有些瞭解,還多次請示要不要先開飯,不過都被田海茉婉拒了。
既然是來做客,哪有越俎代庖的道理。
幸好,瑪仁糖的製作工序比高穗果預料的還要複雜,一夥人足足弄了四五個小時,才走到壓制這一步,還沒算徹底完工。
要是馮義姬回來早了,說不定還沒完成呢。
結果,馮義姬一走進門,剛跟田海茉寒暄了一下,就聞到廚房裡傳出一股奇怪的誘人香味。她狐疑地問:
“這是在炒蜂蜜核桃還是蜂蜜杏仁麼?”
“不是,是在做糖啦。”田海茉答道。
“是麼,那先吃飯吧,吃完再嚐嚐。”
馮義姬有蘿莉病(Bartter氏綜合徵),身體本來就不好。屬於怎麼胡吃海塞都胖不了的,如今23週歲了才長到1米6、80幾斤,比林黛玉還瘦削。
所以對於半夜大吃巧克力或者飯後甜食這種重口的事情,她從來都不覺得有必要刻意排斥。
田海茉卻是聽得氣息爲之一窒,怨念起來:她是靠毅力才保持住的身材,跟那些修煉過“吃不胖先天功”的傢伙完全不是一回事。
要是跟高穗果一樣放縱……說不定就呵呵了。
聊了一會兒糖之後,馮義姬纔想起來還有幾個新客人沒介認識,這才示意田海茉介紹。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些糖先聲奪人的香味,對人的注意力有多大的吸引。
“這是高穗果,我同班同學和合夥創業的哦。這兩位叫馬和紗、曾雪菜,是今年的新生,這個創意就是她們提供的。”
馮義姬順着田海茉的指點望去,看到高穗果的時候直接就無視了,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畢竟她看到年輕女生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弟弟會不會對這一型的女生感興趣”,所以久而久之看到微胖界的女生,就當不存在了
繼續看到曾雪菜時,她也沒什麼反應。
曾雪菜也算是八分美女,只比田海茉虞美琴略遜半籌,但和史妮可也不相伯仲了。只可惜作爲一個剛剛結束軍訓十天的大一新生,曾雪菜被曬得黑黢黢的,掩飾了天生麗質,硬生生拉低到中等偏上的姿色。
不過她的黢黑,也導致了視覺上的反差衝擊力。
馮義姬看到馬和紗的時候,禁不住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地球人的皮膚竟然能這麼好?是個美國人麼?還是意大利人、法國人?不對,白人哪怕是小姑娘,毛孔也很粗大,汗腺發達纔對。這個不僅僅是白了,膚質看着就跟瓷器差不多了,莫非是抹了很厚的化妝品?
而且白人的頭髮不可能和東亞人這麼黑長直的吧?離子燙拉過了?簡直就跟緞子一樣,要不就是混血兒……”
“馮姐,你怎麼了?”田海茉見馮義姬毫無反應,還怕有什麼失禮,輕輕搖晃了她一下。
“哦,沒事,吃飯吧。小學妹們不要拘謹哦,就當自己家裡一樣。”馮義姬回過神來,很得體地接待着。
飯菜端上桌,本來就只是家常請客,沒什麼虛禮,大家自然吃得很隨意。
馮義姬大致上問了情況,得知田海茉和曾馬等人還是當天從金陵趕過來的,當下很熱情隨和地挽留她們住一夜:
“別客氣,明天小雄就回來了,你們有什麼聊的也方便。如果小曾小馬覺得有男生在不方便,明天再搬走也來得及。”
田海茉本來想掏錢請馬和紗她們住快捷酒店的,但馮義姬都已經這麼說了,還吩咐女僕收拾客房,她也就不再堅持。
吃過飯,沏了點消食的普洱茶,馬和紗就靦腆地把糖端了上來,先請主人馮義姬品嚐。
“咦,這不是長得跟火車站前廣場賣的切糕差不多?”馮義姬知道那玩意兒是個坑貨,從來沒有吃過。
田海茉解釋了一句:“名字是差不多,不過做法有點不一樣。外面賣的我們也有帶,姐你不嫌甜的話可以對比着嚐嚐。”
馮義姬點點頭,拈了一小塊細細咀嚼了兩口。
拿在手裡的分量感覺並不是很重,似乎密度沒有外面賣的那些坑貨那麼大。
不過還沒吃進嘴裡,就能聞到一股誘人的複合果香,應該是混雜了好多水果和乾果。
馮義姬的眼神一下子就瞪亮了:“嗯,好好吃,關鍵是好香啊,超級香!爲什麼我路過那些地攤的時候,聞不到香味呢?”
(此處應有小當家五毛錢特效,或春藥之靈一塊錢特效。)
“可能是那些都冷掉了吧?”馬和紗插了一句話,並不想口出惡言。
但是幾秒鐘之後,等馮義姬拿了兩小塊高穗果買來的對比競品,立刻就發現完全不只是冷掉的問題。
這要是寫“競品差異化分析報告”,特麼能寫十幾頁好吧!
“……完全不是一個東西好吧,這些都是怎麼做的,你是怎麼做的?”馮義姬吃得滿頭爬黑線,趕忙喝了點普洱茶漱漱口,然後又吃了一塊馬和紗做的壓壓驚。
……
“先把洗淨經過攪拌機打碎的葡萄果肉,用紗窗一樣粗細孔洞的濾網濾一遍。這樣就能剛好去掉葡萄核和一些大塊的皮,又儘量不浪費果肉。20斤葡萄大概可以出16斤純肉和汁。”
“然後把葡萄肉泥和汁熬煮,熬到大概三斤重,就變得比蜂蜜還稠了,這時候把核桃仁和杏仁、巴旦木果仁倒進去,充分攪拌混合,翻炒一下。倒進模具裡定型。”
“再在冷透之前,在頂上刷一層熱棗泥,再撒芝麻。下層把棗泥和玉米飴混合作爲基底,先蒸熟蓬鬆,然後也趁熱把整個方塊地糖壓上去,趁熱靠棗泥的黏性黏在一起。”
“最後壓緊幾天,就可以跟外面賣的一樣硬了,各層也不容易脫開。不過今天你吃的菜稍微壓了一下,所以感覺密度沒那麼大,吃起來也不硬。其實如果不是爲了多賣點分量,沒必要壓那麼緊,古代是因爲沙漠環境運輸不易,所以古人喜歡把吃食做得密度大一些。”
馬和紗與高穗果,整理着筆記,把做法跟馮義姬覆盤了一遍。
馮義姬覺得被刷新了認知:“不會吧,你們真是這麼搞的食材?那賣100塊一斤都不貴啊。五斤葡萄才熬一斤葡萄蜜,這也太浪費了吧?”
馬和紗很誠實,自曝成本說:“也沒那麼誇張,葡萄乾也就20塊一斤,不也把水分徹底曬乾的麼。這方面的成本,也就比葡萄乾更高一些,就是費事兒。”
田海茉連忙解釋了一句:“我也覺得,既然葡萄是搗爛了變成泥和蜜狀的,也可以不用新鮮葡萄來浪費,直接買葡萄糖漿和果糖漿這些,確保有效成分和口味的前提下勾兌一下也行。”
馮義姬點點頭,細心地問:“那市面上那些賣四五十的,還是會虧的啊,他們根本沒那麼濃的果香,剛纔吃起來也覺得不好吃,那是哪方面偷工減料了呢?”
高穗果忿忿不平地說:“主要就是玉米飴了,他們的玉米飴加的分量比例很高。你看那種火車站賣的瑪仁糖,也就上面一層果子。底下看不見的部分基本上是沒有果仁的,就跟磚頭一樣的玉米飴,壓得跟壓縮餅乾一樣硬實。
所以那些傢伙纔不問你們買幾斤、而是必須問你一刀切多大——因爲如果他們只把最上面好看的那一層果子部分賣給你,就算收你50塊錢一斤他還是虧的,而且果子不重。重的關鍵就是下面的玉米飴。而好看的果子被切走後,下面光禿禿的玉米餅子是賣不出去的,因此一刀切下來多少就必須整體強賣賣走。”
這些門道高穗果本來也是不懂的,還是今天一邊做一邊跟馬和紗聊天,才知道了這裡面的門道道。
一想到義憤之處,她就有些不平,恨不能一拳揍扁那些糟蹋美食食材的傢伙。
馮義姬聽了也有些感慨:“這些我是不懂的,不過我覺得吧,按照你們這麼真材實料的做法,肯定是賣不出去多少量,要虧本的。明天給小雄嚐嚐,讓他點撥你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