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從新州市人民醫院回家裡,開始靜心養病,美珠調整了對友康的態度,開始變得和藹起來。
她覺得前一段時間對友康有點太狠了,以至於友康才落得了這樣一個悲慘局面。
所以,她從醫院回來就給趙鐵柱又請假,專門在家伺候友康。
爲了讓友康傷口恢復得快一些,她每天都要去逛菜市場,逛超市。
她常常在菜市場或者超市選擇大半天,爲友康購買一隻最好的老母雞。
然後又跑到藥店買來人蔘、當歸等中藥爲朱友康煲雞湯。
友康騰下來更多空閒時間,除了參考夢雲與海雲拿來的一些宣傳材,撰寫一些宣傳推介稿子之外,他開始着手他的已經有些眉目的文學作品創作。
在寫到南丘村朱家人,給朱根虎老師辦理喪事的時候,涉及到當時豬肉、粉條、菸酒之類的價格時,他開始從父親的記事本里面查找。
在翻閱過程中,他無意中翻開了寫着他名字的一頁,他看了一眼,一下子怔住了。
父親委婉地記錄了寥寥幾筆:
某年某月某日,友康結婚後,第一次喝醉酒。不知道爲什麼,他給他娘說,他跟美珠結婚後悔了,他要跟美珠離婚。
朱友康實在想不起來,什麼時候他說過這樣的話。
他停下手中的筆,坐在那裡,用手撓着頭髮,開始在腦海裡到處翻騰着。
突然間一個故事冒了出來。
他猜測那次跟母親說醉話,是在美珠的臥室玻璃鏡後面,看到了美珠保存的週記者寫給她的求愛信之後。
因爲當時搞不清楚美珠和週記者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並且在當時已經聽說了週記者強姦小呂的事實。
所以,友康內心非常氣憤。
他順着事情的發展繼續往前捋,正好和美珠給他哭訴的事實聯繫起來了,這就不難發現,父親和母親,爲什麼前前後後對美珠不友好了。
在後來的日子裡,美珠吃了不少白眼,受到了不少諷刺挖苦和羞辱。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看來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朱友康開始悔恨自己,就是因爲給母親說了這麼一句醉話,卻讓母親和父親走上了另一條路,使得自己的愛人美珠,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折磨和痛苦。
這裡不僅僅是折磨與痛苦,而是巨大的傷害和犧牲。
朱友康這才明白,張美珠爲什麼對自己這麼狠。
發生了的事情,一旦找到了源頭,那就很快能夠化解心中的疑惑,換來珍貴的理解和信任。
朱友康認爲,儘管在這些日子裡,受到了美珠的數落與折磨,但是,這些數落與折磨,跟美珠受到父母的數落與折磨相比,真的算不了什麼。
他爲自己失誤的一句醉話要負責。
如果當初沒有這句話,那肯定是另外一種結局。
然而,事實卻導致了美珠與公婆不和,並且美珠遭受了二十多年的折磨。
他感到無限悔恨與自責,心裡像刀絞一樣難受,恨不得把自己一錘子砸死。
他爲自己的言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萬分懊惱和悔恨。
他繼續向前翻閱父親的筆記,儘管記錄的非常簡單含蓄,但是,多多少少也留下了美珠受屈的痕跡。
於是,他開始理解美珠爲什麼要那樣對待自己。他也更加堅信自己,要用餘生付出最大的代價,來彌補給美珠造成的傷痛。
此時此刻的張美珠又是怎麼想的呢?
美珠認爲,朱友康縱然千錯萬錯,自己也不應該把朱友康折磨到住院做手術的地步。
她感到對朱友康的傷害有些過分,況且,從醫院回來之後,從江夢雲那裡,也瞭解到了朱友康當時留宿何海雲那裡的特殊情況,真的不應該怪罪朱友康。
她從江夢雲那裡得到確切的消息,朱友康跟何海雲並不是那種男歡女愛。
她覺得自己現在要做的,正是對朱友康愛的補償和潤澤。
從此,她不再跟朱友康分居,她要爲友康醫治心理上的創傷。
而朱友康此時此刻也感到,自己對美珠的虧欠和傷害太多太大了,更需要認認真真,踏踏實實的去彌補去呵護。
在朱友康療養的兩個多月時間裡,教委機關的主要領導再次進行了調整。
朱振雄調離了教委機關,沒有安排新的職務,也沒有聽說別的什麼說法。
民間風言風語傳說:有人在檢察院反貪局見到過朱振雄。
見過朱振雄的人說,和先前相比,這位彪形大漢的“豬局長”,顯得消瘦了許多,精神也有些恍惚,臉色也不好看。
原來像豬鬃一樣的頭髮,沒有原先秩序了。
尤其走起路來,速度慢了不少,像是有啥心事,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教委主任沒有從外單位調整,而是由紀檢組長戎德林主持。
戎德林也是從鄉鎮書記位置上,調整到教委機關任職的,和朱友康有過類似的經歷,十分同情朱友康。
關於之前有關朱友康的通報批評,戎德林認爲是不成立,絕對是朱振雄的無端陷害和打擊報復。
在朱友康免職問題上,戎德林據理力爭,當時迫於朱振雄的壓力和干涉,最終還是免去了朱友康的校長職務。
戎德林上任後,立即啓動了對石腦中學的重新調查。而隨着工作組調查的深入,問題一個個浮出水面。
朱友康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連連中槍”。
也徹底明白了被擊垮的原因:馮玉珍的妹妹馮玉梅是朱振雄的情人,所有這一切,都是馮玉梅指使朱振雄乾的,而且也知道了馮玉梅的父親馮奎茂和戎老闆與朱振雄的貪腐關係。
馮玉梅還原了本來身份,一場驚魂夢終於醒了。
後來聽說,有人檢舉揭發朱振雄,貪腐新華書店發給三年級以上的教輔資料費回扣問題。
並且列舉的非常清楚。
有人提供了兩年的相應數據:蓬州縣全縣三年級以上學生71502人。
其中,三年級6876人,每人每學期回扣0.65元。
四年級8820人,每人每學期回扣0.85元。
五年級10521人,每人每學期回扣1.00元。
六年級11088人,每人每學期回扣1.25元。
七年級12481人,每人每學期回扣1.40元。
八年級9882人,每人每學期回扣1.60元。
九年級11834人,每人每學期回扣2.25元。
大致計算了四個學期,總計大約收到回扣40多萬元。
朱振雄除了在其中報銷了45000多元招待費,8860多元的公車加油費之外,其餘30多萬元全部裝進自己的腰包。
因爲往年這些費用都是作爲學校福利,分散到每一個學校的。
自從朱振雄上任以來,要求新華書店直接與教委結算。
有人說朱振雄的落馬,是從吃書店回扣撕開口子的,後來馮奎茂、戎老闆、馮玉梅等問題,才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