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冷戰

朱友康在北京呆了整整七天,從車站到醫院,從醫院到火葬場,又從火葬場在大年三十下午,帶着無限悲痛返回蓬州縣城。

他爲了三哥美壽孩子的事情,忙前忙後,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過度的悲痛,回來之後,整個身心都像是垮了架。

這七天多來,他一天都沒有顧得上刮鬍子,鬍子差不多蓋住了嘴脣。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和虛腫。

去北京之前,他也沒有顧得上理髮,頭髮已經蓋住了他的耳朵和額頭,甚至棉襖的領子都被頭髮蓋在下面。

去北京之前,他沒有帶木梳和鏡子,他的頭髮從來沒有梳過,他也從來沒有照過一次鏡子。

這七天來,他洗過手,也洗過臉,但是從來都是急匆匆,從來就沒有用過香皂,身上穿着的這身衣服,一直沒有脫下來過一次。

他滿以爲這樣的辛苦,爲美珠三哥家做了這樣辛苦的事情,自己在外留宿的問題,美珠就會網開一面,就不會追究,就會取得美珠的諒解。

誰知道,在這個問題上,美珠的態度是非常鮮明的,立場是非常堅定的,美珠這個特有的性格,他之前是沒有領教過的,也是知之甚少的。

因爲朱友康之前與美珠相處,根本就沒有遇到過這類情況,所以,他也無從觸及到她內心深處的那一根特殊的神經。

美珠最大的特點就是記仇,尤其是背叛婚姻的仇。一旦誰惹了她,她會永遠記在心裡,她就會處處跟你對着幹。

大年三十下午從火車站回來,朱友康和張美珠辦理完她侄子的喪事之後剛到家,張美珠就下了指令:“去,把你的臭衣服脫下來,自己洗了,這一身臭氣,還怎麼進屋呀?”

朱友康本來熬了這麼久,心情不但不好,精神狀態還非常糟糕。就非常着急地對張美珠說道:“這大年三十的,年夜飯還吃不吃,洗什麼洗呀?”

“不行,你今天晚上必須洗了!”

這時已經是晚上的六點多鐘了。朱友康怎麼也不會想到,張美珠會這麼絕情。

但是,朱友康拗不過張美珠的脾氣,只得拖着疲憊的身體,找來洗衣大盆,接了涼水兌了一些熱水去洗。

“到外邊洗去,屋裡哪有地方?”

張美珠非常生氣地用腳踢得大盆叮噹響,把大盆裡的髒水,激濺在朱友康的臉上和身上。

其實張美珠這時心情也非常差,下午剛把侄子埋了,怎麼可能有好心情呢?

“外邊冷得怎麼洗啊?”

朱友康隨後反駁了一句。

“在外邊洗衣服你知道冷啦?那你跟娘們睡在一起舒服,去,去吧,還繼續跟娘們睡去!”

顯然,張美珠對於朱友康在外面留宿的那一夜,仍然耿耿於懷,也可以說懷恨在心。

聽到這麼一句話,朱友康心裡咯噔了一下。

心裡想,完了,這下可完了,原來張美珠這樣記仇啊,我這一輩子算是毀了,毀在一宿之間!

所以,他大氣兒不敢出,搬起已經盛了半盆水的大盆,從電視桌子下邊拿了洗衣粉,去院子裡洗去。

他剛剛搬出來,鄰居教委活計和他的兒子,拿着一些鞭炮,開始在院子裡燃放。

他看到朱友康仍在洗衣服,就問了一句:“朱校長真勤快,這除夕夜還洗衣服啊?”

自從住在一起以來,朱友康從來就沒有洗過衣服,經這位活計一說,心裡立刻趕到無地自容,一種莫大的屈辱,馬上涌上他的心頭。

真的太丟人敗興了。

此時此刻他,真想一下子把大盆連同大盆裡的髒衣服,一起砸它一個稀巴爛。

可是,這是自己的友好同志,是鄰居,又是朋友,他只能溫和的回答道:“哎呀,你可不知道哩,我在北京待了幾天,這衣服太髒了。”

其實,關於三哥家的事,張美珠的嘴是非常嚴的,在這裡她是從來不提的。

所以,朱友康一說去北京,那鄰居也知道朱友康是在撒謊。這馬上過年了,人家都是從外地往家趕,哪有逆風而行的呢?

儘管人家心裡清楚,可是,誰都不是傻子,人家只好裝聾作啞,應付了一句,繼續和他的兒子去燃放鞭炮。

朱友康聽得出,人家是不會相信他說的話的。

這個鄰居剛打發了,不一會另一個鄰居也出來放鞭炮了,也是問了同樣的問題。

這個時候洗衣服,換過誰遇上,都是會問同一個問題的。

朱友康不便再重複原來的話題,知道再這樣回答,只能引起這位鄰居的疑惑和笑話,他只好哼哼嗨嗨地隨便嘟囔了幾句。

聽到左右鄰居都出來燃放鞭炮了,兒子也拿着半根燃燒的香頭,女兒拿着一些鞭炮,一塊從屋裡跑了出來了。

孩子說:“爸爸,放炮啦,放炮啦!”

女兒放下了鞭炮,兒子蹲下來準備去點燃。

朱友康一看,孩子要點鞭炮,怕出危險,就趕緊站起來,把溼手在身上擦了擦,從兒子手裡接過燃燒着的香頭,說道:“來,讓爸爸點吧,你還小,長大了你再點!”

隨後是一片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這鞭炮聲應和着整個縣城大街小巷的鞭炮聲響成一片,襯托着這一年的濃濃年味兒。

然而,他自己卻黯然淚下。

這到底是怎麼啦?結婚這些年來,日子本來一天比一天好過了,但是心情怎麼卻變得越來越不是滋味兒了呢?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朱友康下意識地想,要是自己真的跟何海雲睡在一起了,你張美珠這樣對待我也就算了,我朱友康也就認了。

可是,這明明是一場誤會呀!

那怎麼辦呢?這可是百口莫辯呀!

孩子有些看不慣了,點完鞭炮之後,女兒跑到爸爸身邊對爸爸說:“爸爸,我來洗吧,你該去吃飯了。”

兒子把燃燒的香頭接過來,在大盆裡的水裡淹滅之後,扔到了一邊,對爸爸說:“去吃飯吧,爸爸,這裡靠給我和姐姐洗吧!”

“好孩子,爸爸再刷一次就完了,你倆趕快回屋裡吧,外邊太冷了!”

其實,朱友康說這些話的時候,淚水已經在眼圈裡滴溜溜的轉動着,他生怕這滴溜溜的眼淚掉下來,被女兒和兒子看見。

他假借着擦臉的功夫,用胳膊袖子立刻把即將滾落下來的眼淚擦掉。

兩個孩子很聽話地邁上臺階,回屋裡去了。

當朱友康洗完衣服回到屋裡的時候,年夜飯水餃都晾在篦子上,也根本沒有用任何苫布蓋着,都快要涼透了。

他去鍋裡舀了一碗湯,因爲太飢渴了。

他從臘月二十九內侄去世的晚上一直到現在,幾乎沒有喝一口,沒有吃一點東西,更還沒有睡覺。

儘管餃子湯也不太熱了,但是,他渴得太厲害了,還是忍不住一口氣喝了一碗,舀了一碗再次喝了下去。

有兩碗湯下肚,他感覺好多了。

這才把涼了的水餃放在火上熱。

這期間,張美珠視而不見,繼續和兩個孩子一起看春晚節目。

朱友康知道,張美珠之所以看電視,其實就是爲了讓兩個孩子更好的看電視。張美珠是沒有心情看電視的,她的心情比朱友康還要複雜,還要糟糕。

朱友康意識到,七年之癢開始了,家庭婚姻冷戰從此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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