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恆不耐地瞥了一眼中年男子眼裡流瀉出的貪婪，眼底劃過一絲厭惡，優雅地放下咖啡杯，頷首，“這個自然。”
“這個……我也不是懷疑慕先生您的誠信哈，實在是那什麼，口說無憑不是哈哈……”中年男人繞了半天，總算是繞到了正題上。
慕夜恆已經幾乎快要被磨光了耐心，修長的手指敲敲桌面，“你既然擔心得這麼多，想必應該已經準備好合同一起帶過來了吧，拿出來給我看看。”
“慕先生果然非同凡響！”中年男人大喜過望，終於點到了他的點子上，立刻側身去把包裡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拿了出來。
笑眯眯地遞了過來，還不忘把筆都一起準備好了，“慕先生您看看，這是我草擬的合同，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你看是不是方便現在就把字簽了？”
慕夜恆翻了一下合同，一手拿過簽字筆，在之間轉了幾轉，對面中年男人的心就一直跟着那支轉來轉去的筆上上下下上上下下，忐忑又緊張。
“合同沒什麼問題，我可以現在就簽字。”
中年男人臉上瞬間綻放出紅光。
“但是——”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慕夜恆緊接着兩個字就瞬間把他的激動之情扼在了喉嚨裡。
揚高一邊眉梢，慕夜恆修長有力的手指點着合同的紙張，笑容可掬，“我把這合同簽了，喬老闆要是不履行諾言，該怎麼辦？畢竟你的誠信可差多了，我完全不能相信你呢。”
對面的喬振雄瞬間臉色一白，尷尬地僵在那裡，“那……慕先生你就是不想簽了？”
“那倒不是。”慕夜恆微笑着搖頭，然後迅速在合同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喬振雄大喜過望，立刻就伸手想去那合同，合同卻突然一縮，避開了他貪婪的爪子。
慕夜恆舉高合同，還是一如剛纔的笑容，漫不經心地說着令人骨頭髮寒的話，“這可是五千萬的合同，如果喬老闆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讓你把家底賠光哦~”
喬振雄一個激靈，全身冒冷汗！
說完，慕夜恆手一鬆，就把合同甩到了喬振雄的面前，還不忘把簽字筆也還給他，“好了，現在合同也簽了，喬老闆你如願了吧，現在可以把你的女兒叫出來了嗎？”
“好……好的。”喬振雄抖着手，快速把合同收到了包裡，然後拿手機發了條短信出去。
沒過五分鐘，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一名圍着頭巾戴着墨鏡的女士快步走了進來。
不等侍者上去招呼，她在找了一圈後就迅速朝着慕夜恆他們這邊地角落走來。
“爸爸。”走到跟前，她低聲喊了喬振雄一聲。
喬振雄點點頭，臉色卻沒有多好看，拍拍旁邊的位子，“坐吧，一會好好回答慕先生的問題，別給我丟人。”
那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眼神還警惕地不停四下掃視。
看着這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女人，慕夜恆不由得眉頭皺起。
喬振雄這個極會察言觀色的人精瞬間就察覺
到了，立刻拉了旁邊人一下，不悅地吩咐，“摘了吧！沒人注意你。”包成這樣才更加惹人注目好麼。
旁邊的人頓了一下，過了好幾秒，才慢吞吞地摘下了墨鏡和頭巾，露出了本來面目。
沒錯，這個人就是喬媛媛。
自從道歉視頻和她的豔照在網上曝光之後，她出門基本都是這個樣子了。
網絡的傳播力量簡直到了恐怖的地步，隨隨便便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認出來，各種不看的言語和鄙夷的目光簡直快把她逼瘋。
但是，覺得快被逼瘋的不止是她自己，還有喬振雄和徐芳美，這夫妻倆是多虛榮要臉皮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簡直無地自容。
徐芳美三天兩頭揪着喬媛媛罵，喬振雄更是直接一聲令下，把她送到了外地的別墅關着，不讓她在A市拋頭露面。
只不過，最近慕夜恆找上了喬振雄，提出讓喬振雄非常心動的條件，要見喬媛媛一面。
而說實話，喬振雄這幾年來過的都不是特別順，被慕夜恆打壓之後，他以前積累下來的人脈很多都不能用了，新的人脈因爲忌憚他和慕氏的關係不好，大多拒他於千里之外，生怕因爲跟他親近而連累了自己。
所以喬振雄這兩年，到手的錢越來越少，日子越過越憋屈，和家裡老婆的關係也越來越矛盾。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天天越是賺不到錢，就越是想一下子賺筆大的。
所以當慕夜恆找上之後，他當下就動了心！
裝模作樣地讓喬媛媛在外面再躲了一陣子，吊足了慕夜恆的胃口，這才終於約了時間見面。
此時已經拿到了合同地喬振雄是臉泛紅光，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非常好。
相反的，旁邊的喬媛媛卻是臉色蒼白，攥緊了手指，坐立不安。
“你不用太緊張，我沒有想把你怎麼樣。”慕夜恆雙手交握，往後仰了仰，能更直觀地同時看到喬振雄和喬媛媛兩個人的表情。
喬媛媛胡亂點了點頭，並沒有敢擡起頭來看慕夜恆一眼。
慕夜恆緩緩出聲，問道，“四年前，7月18號，你在什麼地方？”
喬媛媛瞬間一僵，藏在桌下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下意識地搖頭！
慕夜恆皺眉，不滿地瞥了喬振雄一眼。
喬振雄立刻踢了喬媛媛一腳，怒其不爭，“搖什麼頭啊！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
他剛剛跟慕夜恆談妥的可是上千萬的大生意，能夠救他們喬家於水火的！這個臭丫頭，這個時候給他掉鏈子是想故意害死他嗎！
“我……我不知道，都、都過去那麼久了。”喬媛媛仍舊一個勁地搖頭，死死抓住喬振雄的手臂，“爸爸！我們走吧！我、我想我媽。”
蹩腳到不能再蹩腳的理由。
慕夜恆已經不再說話，就這麼涼涼地看着他們，等着他們把這場戲演完的樣子。
喬振雄心裡那個急啊！
雖說他現在合同拿到手了，可是慕夜恆是什麼
人，出門怎麼可能就自己一個人，要是事情有變，他的人分分鐘就能把剛纔的合同變成一堆廢紙！
偏偏媛媛這個死丫頭，居然完全不體諒他，來之前說的好好的要配合，要配合，現在居然當場變卦了！
喬振雄有心當場甩喬媛媛倆耳光，好把她打醒，但是不行，慕夜恆還在對面看着呢。
“媛媛你彆着急，我知道你有段時間沒回家了想家也想你媽，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好好配合慕先生，趕緊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把事情告訴他，我們就能回家了。”
硬的不行來軟的，喬振雄雖然有心想拍死喬媛媛，但是喬媛媛什麼都不說，他也很着急啊，他背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喬媛媛揪緊了喬振雄的衣袖不肯放手，祈求地看着他，緊咬嘴脣。
慕夜恆輕咳一聲，往前傾了傾，看似耐心已經用到了極限。
喬振雄瞬間嚇了一跳，急斥一聲，“讓你說你就說！哪那麼多廢話！”
喬媛媛被嚇得“嗖”一下鬆了手，不敢再靠過去。
“我再問你一遍，”慕夜恆壓着脾氣，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四年前，7月18號，你在什麼地方。”
“我……我真的不記得了……”
喬振雄一聽喬媛媛這麼說，頓時想撞牆。
“呵……”
他還沒來得及撞牆，一聲冷笑就自慕夜恆的口中溢了出來，這一聲很輕，卻激得人的靈魂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你要是想不起來的話，那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慕夜恆非常好心地建議着，含笑看着喬媛媛，目光冷得令人膽寒，“郊區，廢棄工廠，火災——”
哐噹一聲響，喬媛媛的杯子掉落，砸了個稀巴爛。
她瞳孔緊縮，全身僵硬，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着慕夜恆，“你……你……”
而打碎杯子的動靜也讓不少客人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喬媛媛被喬振雄一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別過腦袋避開其他客人地視線，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臉。
服務生很快收拾乾淨了打碎的杯子和咖啡，換了一杯新的，送到了喬媛媛的手上。
慕夜恆涼涼一勾脣，繼續，“當天你並沒有在學校上課，而是被人目擊到了就出現在火場附近——”
喬媛媛雙手捧着杯子，身體卻止不住地瑟瑟顫抖，“夠了！”
她低吼一聲，深深地埋下了頭，過來幾秒，顫抖漸漸停止，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好了……”
“好！”等得就是她這一句話，看來喬媛媛現在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被擊潰，“廢棄工廠起火，是不是和秦羽茜有關係？”
喬媛媛渾身一震，瞳孔急速放大又驟然緊縮，半晌，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底的害怕漸漸消失不見，轉而被一抹瘋狂所替代。
她擡頭，微笑起來，“是！就是她指使我乾的！”
慕夜恆眉頭緊皺，一股怒火從心底騰起，聲音沉得可怕，“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