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難盡。”慕夜恆對他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出去以後再說。
秦羽茜現在的情緒已經非常不穩定了，他擔心再提起當時的事情，她會受不了刺激，又要鬧自殺。
畢竟她曾經是那樣的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現在隨時可能面臨癱瘓的命運，從天堂掉到地獄，任誰都會難以接受的。
慕連誠眉頭一斂，看樣子秦羽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似乎跟慕夜恆脫不了關係。
這就不好辦了……
他太瞭解慕夜恆的爲人，如果秦羽茜受到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創傷的話，這傢伙說不定會責任心作祟，頭腦一熱就做出什麼令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來。
不，那不應該稱爲頭腦一熱，而是頭腦太過理性，太理性地分析事情的因果，可是人有的時候就是不需要太需要太理性，憑着一股子衝動做出的決定也許纔是你最最本心的選擇。
太過理所當然的生活，不會有錯誤，可是絕對也不會開心。
他曾經，就是如此。
深深嘗過這其中最爲的慕連誠，最明白這其中的痛苦。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慕夜恆很像，畢竟身體裡流着同樣的血，他們太容易別自己的各種原則所束縛，因而很少能表現出他們真正的自我。
慕連誠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小茜她個性要強，不會輕易被打擊壓垮的，給她帶點時間，讓她學着適應，畢你也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她身邊。”
秦羽茜瞬間瞪圓了眼睛，質問慕連誠，“你這話什麼意思？阿恆說了他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他親口對我說的！”
慕連誠心中嘆了一聲，他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貫溫和的他面上卻是難得擺出了嚴肅冷硬地表情，“有意思嗎？這樣強制把他留在你身邊，小茜，夠了，不要一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關係裡了，他心裡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你胡說！你胡說！他愛我！他說過他愛我！他只愛我！他愛的人是我！是我！只有我！”
秦羽茜激動非常，她恨不得衝起來掐住慕連誠的脖子，到那時她現在衝不起來，只能憤怒地一下一下捶着牀板，眼睛通紅地等着慕連誠！
慕夜恆趕緊站起來攔住慕連誠，把他往外推，“你別刺激她，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她是個病人。”
“我不是要刺激她，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慕夜恆，不要錯把愧疚當愛情，難道你要因爲愧疚而再次錯過喬可唯嗎？！”慕連誠低吼出聲，聲色俱厲！
他這次回來，和四年前不太一樣了，以前他看到慕夜恆的時候，總是覺得心有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所以總是擡不起頭，也從來不敢跟他正面抗衡，更甚是每說一句話都謹小慎微，生怕無意中的那句刺到他，但是現在他面對慕夜恆不再那樣了。
他和慕夜恆的恩怨四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不是他覺得他把欠了慕夜恆的都還給了他，而是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其實他之所以會和慕夜恆鬧到那麼僵的地步，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問題。
如果當初出事的時候，他能夠多跟慕夜恆說幾句話，如果能夠不去想也不想地就選擇了自認爲最妥善的補償秦羽茜的方法，更有甚者，如果他能乾脆厚臉皮一點，堅持自己的內心一點，哪怕是被慕夜恆看不起和憎恨，也不是娶了秦羽茜的話。
他和慕夜恆，根本就不會變的那麼劍拔弩張，水火不容。
慕夜恆當初恨他，也許不只是恨他搶走了他的秦羽茜，還因爲他的懦弱，什麼都不肯多說，就讓他誤解更深，更覺得他處心積慮，卑鄙無恥，還要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秦羽茜那一直被他深深仇恨着的婚姻，其實一點也不幸福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水深火熱。
而現在，他眼看着慕夜恆分明已經不愛秦羽茜，卻還對秦羽茜倍加保護，甚至連喬可唯要離開A市都不知道，完全是本末倒置，馬上就要重蹈他當年的覆轍，他怎麼能不出來阻止？
慕夜恆被他吼懵了，心臟像是被重重一擊！
他完全沒料到，慕連誠居然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秦羽茜聽都慕連誠提起“喬可唯”三個字，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聲嘶喊，“滾！慕連誠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滾！”
“嘭嘭嘭”滲人的敲打牀板聲再次響起，慕夜恆一瞬回過神來，推着慕連誠往外，“你快出去，她受不了了。”
慕連誠被推到了門口，臨出門前，卻一步把慕夜恆也抓了出來。
病房裡面哭哭鬧鬧，醫生和護士圍着秦羽茜不停地安慰，卻不見分毫效果。
而病房外面，慕連誠和慕夜恆相對而立，慕夜恆聽着裡面秦羽茜的哭鬧，非常不安心，幾次想要進去查看，卻都被慕連誠拉住。
“裡面那麼多人，她不會有事，我有話想問你。”
慕夜恆皺眉，“你到底回來幹什麼的？故意刺激你前妻自殺？”
“喬可唯剛纔差點就離開A市了，這事你知不知道。”慕連誠完全無懼於他的質問，只問自己要問的問題。
慕夜恆心臟一跳，敏銳地抓到了慕連誠話裡隻言片語的暗示，卻還是不敢確定，懷疑地看着他，“什麼叫‘差點離開’？她現在人還在A市？”
“是。”對於這一點，慕連誠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就爽快地告訴了慕夜恆，“她要走的時候，我剛好下飛機沒多久，被我碰到了，強行留了下來。”
慕夜恆薄脣一勾，眉梢眼角盡是諷刺，“呵！她那個未婚夫居然能同意你這個‘強行’？”
“未婚夫？”祁睿一下子想到了機場跪地求婚的那個男人，喬可唯要留下時，他的眼神那麼的依依不捨，不難看出，他對喬可唯非常在乎，“看來你知道的不少，既然知道，還不去機場挽留，反而在這裡陪秦羽茜，你別告訴我你被她弄成這個樣子的，否則你的任何理由毒說
服不了我你爲什麼這麼做。”
“不是我親手弄的，但是是我害的。”慕夜恆別開目光，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這事你就別管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明明以前都不怎麼開口的。”
“好，我不跟你提這件事，但是我有個問你非問你一句不可，也請你務必認真地回答我，這也是喬可唯她非常想知道的。”
慕夜恆微微動容，緊繃的俊臉柔和了一絲絲，“她想知道什麼。”
只要是喬可唯的要求，他都像盡最大的能力滿足她，這沒有任何異議，只要他力所能及。
慕連誠看他這樣子分明根本就沒有放下過喬可唯，只要一提她，他連眼睛都是亮的，折射出令人心驚的光彩。
可惜，他自己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喬可唯跟我說，四年前她和秦羽茜淪陷在一個火場，而你當時只救走了秦羽茜，連看都沒有朝她那邊看一眼，是真的嗎？”
慕夜恆大驚失色，“什麼？！她也在火場裡？什麼時候？爲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他抱住腦袋，腦子裡一團亂。
他極力想回想起當時的事情，可是越是想要想起來，頭就越痛，頭痛欲裂那種劇痛！
“你怎麼了？”慕連誠馬上注意到慕夜恆不同尋常的反應，趕緊扶了他一把，到旁邊長椅上坐下，擔心地查看，“你覺得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去叫醫生？”
慕夜恆艱難地擺了擺手，仰頭靠在椅背上，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連帶着胃裡都覺得翻江倒海起來，極其難受。
他緩了好一會才終於緩了過來，慕連誠嚇壞了，“你這是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爲什麼不去看醫生？”
慕夜恆費力地勾了一下脣，神色冷淡，“老毛病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過去就好了。”
“什麼叫老毛病？！你這樣多久了？爲什麼不早點去看醫生呢？！”慕連誠又驚又怒，慕夜恆的臉色現在看上去都十分蒼白可怕，可見他剛纔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他還年紀輕輕，還有大好的人生去活，怎麼能現在就像個遲暮老人一樣，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呢？
他這毛病這麼久了，爺爺他知道嗎？
“四年前，從我失憶了以後就開始了，只要我用力地想想起以前的事情，頭就會痛，不想就沒事了。”
雖然慕夜恆嘴上這麼說着，可是他心裡卻還在想努力想起慕連誠剛纔說的火場的記憶，偷偷試了好幾次，可是頭太痛了，他終究是沒能堅持下去，衝破記憶的枷鎖，因爲實在痛得受不了。
只能暫且作罷。
慕連誠吃了一驚，舌頭微微顫抖地對慕夜恆說，“失憶？你、你是說你失憶了？”
“對，四年前從火場把秦羽茜救出來之後就失憶了，所以根本就不記得喬可唯整個人。”他的記憶從那時候開始出現斷層，可笑他自己卻毫不自知。
“那你把這件事告訴喬可唯了嗎？”慕連誠急着追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