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遠走後,房間便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人出現在安離的視野中。
安離從一開始的心事重重,到後面破罐子破摔,再然後……
她餓了。
安離也很無奈,她從婚禮早上出門,就沒怎麼吃東西,中途又被蘇雨杭迷暈不知睡了多久,來到這個鬼地方後,卓方盛就將她關在這屋子裡,水不給,飯也不給,看上去更像是想活生生將她餓死。
結婚中途她莫名失蹤,殷北辰一定在爲她擔心,越是這種時候,安離便越是要照顧好自己,所以她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門外是有人的,剛纔看守她那個兩個黑衣保鏢並沒有離開。
敲門沒有迴應,安離也不氣餒,在屋內大聲道:“我餓了,我要吃飯。”
大約是因爲這請求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吧,外頭沉默了一陣子,傳來了細微的人聲。
不得不說,這間屋子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安離根本聽不清楚門外的人在說什麼。
“讓我出去,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們是想餓死我麼?”安離也不覺得丟人,在裡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外頭的人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又重新沉默下來,過了沒多久,有人過來了。
鐵鎖被再次打開,蘇雨杭推門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已經蹲坐在門邊的安離,道:“跟我來。”
知道這個人從一開始就背叛了自己,安離反而沒有話可以說了,她看了蘇雨杭一眼,很快便站了起來。
蘇雨杭轉身往外走去,安離趕緊跟上。
跟着蘇雨杭走出屋子,安離這纔看明白自己原來是在一棟別墅的偏房內,這別墅院子很大,規模幾乎可以媲美殷氏的宅子,草坪樹木修剪整齊,一看就不是臨時過來居住的。
這應該是卓家的大本營了,從周圍草木的繁茂程度來判斷,安離覺得自己還沒有離開G市。
蘇雨杭將安離帶到了別墅的主建築面前,她沒往前走,幫安離敲門之後,便在門口停了下來。
這意思是讓安離自己進去了。
安離只好的推門而入。
這別墅風格是古典歐式,進門之後是穹頂很高的大廳,屋內空曠遼闊什麼都沒有,安離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往那邊去。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旁邊走過來一個管家大半的人,走到安離面前對她鞠了一躬,然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老爺請您過去。”
安離對着排場咂舌,面兒上卻是什麼都沒說,跟着那管家走了。
兩人穿過大廳,進了一條走廊,又拐了兩個彎兒,將安離徹底繞暈之後,停在了一扇房門前。
管家道:“老爺請您一個人進去。”
安離一挑眉,擡腳走了進去,連門都沒有敲。
她直白的動作看得管家直皺眉,但畢竟安離身份特殊,管家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進門之後,才發現這房間的窗簾是關着的,牆邊放着一排琉璃燈,裡面的燈火隨着人的動作搖晃着,一開始安離還以爲是真的蠟燭,走得進了才發現,是燈光模擬的。
整個房間都被裝修成歐洲
宮廷的樣子,最裡面還有正在燃燒的壁爐,可謂是奢華至極。
卓方盛坐在壁爐前面,腿上蓋着一張羊絨毯,手中正在捧着一本厚厚的書讀着。
聽到安離進門的動靜,他沒有擡頭,而是直接道:“坐。”
安離看了一眼房間,走到沙發旁坐下。
坐下之後安離才發現,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個盒子,盒子半開着,似乎是在等着她查看。
但是她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卓方盛。
剛纔安離沒有敲門直接進來的時候,卓方盛其實是很不喜歡的,果然是安家養出來的女兒,就是這樣粗俗不堪,然而此時見安離沉得住氣一言不發,他又是驚訝的,覺得她身上總算是留着卓家的血脈,也不算無藥可救。
房間內沉默良久,卓方盛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慢條斯理地看向安離,道:“打開看看吧,那是你母親的遺囑。”
母親的遺囑!
這簡單五個字,瞬間將安離的心捏緊,當年母親患病,連病情都沒有告訴安離,跟別說遺囑什麼的。
從她進了安家,都不知道母親何去何從了。
難道……真的是母親留下的?
儘管不相信,可安離的手還是伸向了那個木盒。
盒子裡就放了一張紙,薄薄的,沒有任何分量,然而落入安離手中,卻重似千金。
她輕輕打開了那張紙。
入目是娟秀的字體,安離只掃了一眼,就確定,那確實是母親的字體。
“見字如晤,小離,這封信是寫給你看得,不過等你看到這信的時候,大約我已經不在了……”
紙上的字體娟秀,字裡行間,都透露着別離的傷感,安離原本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可這信中說話的口氣實在太過熟悉,一下就喚醒了她珍藏在心底十年的情緒。
這信是母親寫的,信上說,假如卓家人去找她,就讓她跟卓家人走,還說卓方盛是她的爺爺。
卓巧容寫這封信的時候,大約是覺得父親還不至於那麼絕情,看在她已經去世,獨留安離一個人在世上孤苦伶仃的份兒上,卓方盛會將她帶走。
也是怕安昊鬆跟樑谷梅對她不好吧。
可是,大概連卓巧容也沒有想到,卓方盛來是來了,可是卻完了十多年。
直到今天,安離都已經長大成人,不再需要別人的照顧時,他才堪堪出現。
捧着那張紙,安離的手都顫抖了,眼眶幾次溼潤,她又幾次強行將眼淚逼回去。
很長很長的沉默過後,安離才堪堪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將信紙放回到木盒裡,用一種相對平淡的口吻道:“這封信是母親什麼時候留下的?”
信紙上沒有日期,但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這封信應當也十幾年了。
十幾年了,這些人才想起來要找她?
還將這信拿出來做證據?他們怎麼好意思呢!
卓方盛卻像是根本沒聽明白安離話語中別的意思,淡淡道:“你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寫下的。”
安離:“……”
她知道是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寫下的!她是爲什麼時
間!
可是看着卓方盛淡漠的眼,安離知道,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什麼時間都已經不重要,現在的卓家需要安離,所以他就將她弄回來了。
也不管安離是否願意。
安離深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將心中的憤怒屏息下來,道:“如果你拿這東西出來,是想問我是不是願意,那我的答案是不願意。”
她的日子過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摻和到卓家的事情中來。
聽到安離的拒絕,卓方盛面上這才稍微波動了一點,看着安離皺眉:“你的選擇很不明智。”
安離沉默,不明智不明智,反正她現在對卓家的印象糟糕透了。
卓方盛又道:“我知道你跟殷家的繼承人有一段感情,但是你想過沒有,就憑你私生女的身份,對方是怎麼看上你的?爲什麼要跟你在一起?還不是因爲調查到了你母親的身份,但年你母親就是這樣被騙的,你還要再重蹈覆轍一次?”
這話說得安離蹙眉,她跟殷北辰的事情,已經有無數人說過了,她真的很不願意聽到這種話:“我跟他的關係不需要別人來評判……等一下,什麼叫我母親被騙?”
說到一半,安離忽然意識到卓方盛口中後半句話有些不對。
被騙?
被誰騙?
聯繫到他的前後語境,安離不難想到一個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安昊鬆。
“怎麼可能……”安離自然是不相信的,一句否認脫口而出。
她之所以反應這樣激烈,是希望自己說出後,卓方盛能夠反駁她,至少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卓方盛卻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絲毫沒有解釋一下的!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應該給他增添這麼多麻煩,畢竟卓家跟唐家聯手,對於殷家來說,也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卓方盛並沒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是直接用言語威脅安離。
安離愣了:“什麼意思?”
卓方盛卻從身旁拿出一部手機扔到安離面前,道:“告訴他,放棄你,不然就是跟卓家爲敵。”
安離低頭一看,卻見那手機十分眼熟,正是她之前丟失的。
手機屏幕停留在電話撥通的界面上,正在給殷北辰打過去。
安離愣愣將手機拿起來,下一秒,電話被接通了。
殷北辰帶着一點兒焦急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安離?是你麼?”
安離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跟殷北辰通上話了,她微微一頓,纔將手機放在耳邊,輕聲回了一句:“是我。”
那頭殷北辰也是一陣沉默,安離似乎聽到了他的抽氣聲。
安離沒說話,靜靜等待着。
片刻後,殷北辰道:“卓方盛是不是在你身邊?”
安離看了一眼卓方盛,小聲道:“是的。”
殷北辰沒有着急跟安離說明自己焦急的心情,而是冷靜道:“你把電話給他,我有話要跟他說。”
親耳聽到安離的聲音,知道她沒是,殷北辰一直懸着的心陡然放下了下來。
確認安離沒事就好,現在,他要跟卓方盛對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