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殷北辰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捅了馬蜂窩了,不小心把當年的舊事自己招供了。
安離其實沒想怎麼着他,但看他這慌亂的樣子十分少見,便板了臉,逼問道:“恩?來說說,上次爲什麼喝醉了?”
殷北辰暗道一聲糟糕,兩眼一翻,說了一句“我醉了”,便當着安離的面趴了下去!
堂堂興言總裁,殷氏將來的繼承人……居然在這時候慫了。
看着殷北辰一本正經地裝醉,安離先是愣住,而後無奈地笑了。
弄得好像她會怎麼他一樣。
人都裝醉了,安離自然也不能將他怎樣,便發車車子,往殷家的方向行去。
臨行前,她小聲說了一句:“居然騙我,將你丟在路上算了。”
卻看到殷北辰的身體微微一顫,引得安離笑了起來。
路走了一般,安離卻忽然停在了路邊,旁邊裝死的人擡起頭來,道:“怎麼了?”
“現在回去還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反正午飯都已經過了,下午就算是回到殷宅也沒有什麼事情。
殷北辰自然應允。
安離卻不說要去哪裡,只似乎開着車慢慢的走,看她那個樣子,應該是去一個去過很多次的地方,輕車熟路。
結果兩人便在墓園門前停下了。
下了車, 安離去路邊的花店買花,而殷北辰則站在門口打量,很快他就想明白安離來這裡是幹嘛的。
應該是來看卓巧容的。
雖然人已經入土,但這也算是來看丈母孃了,殷北辰毫無防備就被帶到這裡來了,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
於是安離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殷北辰一臉凝重地站在墓園門口,她走上前去拍了拍殷北辰的肩膀,道:“我是來看我媽媽的,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殷北辰如此說道,但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安離不解:“你怎麼那麼緊張?”
殷北辰卻是苦笑:“我怎麼能不緊張, 這可是來見長輩呢。”
安離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往日來見母親,雖然不至於傷神,可想起已經去世的親人,心中總還是黯然的,然而這次跟殷北辰一起來,她心裡卻暖暖的。
只因爲男人不經意間說出的這一句話。
他身居高位多年,偌大一個興言都打理的過來,什麼風浪沒有見過?肯定不會因爲一個已經去世的人而緊張。
他的緊張,皆是因爲對她的在意。
想着,安離的笑容越發柔軟了:“走吧。”
將手中白菊分給殷北辰一束,兩人進了墓園。
卓巧容的墓碑很往裡,幾乎是走到了墓園的最邊緣,安離才堪堪停下。
殷北辰正站在小路找卓巧容的墓碑,安離卻在最邊緣一處狹小的無碑墳前停了下來。
殷北辰愕然:“這……”
那地方看上去像是地方不夠剩下來
的空間,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八經的墓。
安離解釋道:“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小,沒有錢給她下葬……這地方原本是不夠再建一個墳墓而空出來的,這墓園的園長看我可憐,特意將這地方空出來。”
所以,卓巧容是沒有墓碑的。
安離看着,眼眶便溼潤了:“委屈母親了。”
她母親生前是個很貼面的人,家中衣服縱然不新,她卻總要洗乾淨熨燙平整才肯上身,小時候安離便覺得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就算沒有昂貴的奢侈品與化妝品打扮,身上的氣質也是獨一無二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母親,死後竟在這樣一片狹小的空間裡委屈了這麼多年。
連個墓碑都沒有。
安離表情黯然得讓殷北辰心疼,可在長輩的墳前,他又不好將人擁入懷中安慰,只好道:“等過些日子,給伯母換個地方。”
安離卻笑了,眼角有淚,但卻並不怎麼悲傷:“不用了,這麼多年了,母親想來也住慣了。”
人死如燈滅,做什麼都補償不了了,還是不要打擾着已經安歇之人了。
聽到安離這樣說,殷北辰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拿了白話,跟安離一起獻給卓巧容。
安離跪坐在母親墳前,細細地說着這些日子的生活,殷北辰也不覺厭煩,便站在一旁靜靜的聽着。
時間緩緩推移,太陽逐漸西沉,餘暉撒在墳前的白花上,清風拂動,地上淡淡的陰影也跟着一起搖晃。
一切的一切組成一幅平淡的畫卷,明明是在陰森悲傷的墓地,卻不讓人覺得陰寒或是傷心,殷北辰眼中,這不過是安離與母親的短暫相聚。
將最近生活中發生的事情都說完之後,安離頓了一下,帶了點羞澀地說:“媽媽,我要結婚了。”
她回頭看了殷北辰一眼,示意他往前走。
殷北辰走到安離身旁蹲下,卻聽安離道:“這就是我要嫁的人,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媽媽,祝福我們吧,我一定會幸福的。”
殷北辰從未聽安離用這樣溫柔的口氣說起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動容之下,伸手攔住了安離的肩膀,對着卓巧容的墓,道:“伯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他沒有什麼花言巧語,卻將自己一片真心捧出。
安離說完這個,又跟卓巧容講了一下關於婚禮日期的事情,都說完了之後,這才拉着殷北辰站起身來,最後衝着卓巧容的墓碑一擺:“媽媽,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殷北辰也跟着一擺:“伯母再見。”
直起身來後,安離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笑着看了殷北辰一眼,道:“還叫伯母。”
殷北辰一愣,很快就理解了安離的意思,但是那兩個疊字的稱呼卡在喉間,怎麼都說不出來,最後一絲紅暈從殷北辰耳後飄起。
這也太突然了,他喊不出來啊!
平時都是殷北辰調戲安離,安離往往都是被調戲的面紅耳赤沒有反擊之力,這次好不容易讓殷
北辰也體會了一下這樣的感覺,安離便覺得無比新鮮,一時竟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故意露出傷心的表情,道:“你不願意麼?誒,我知道……讓你喊一個已經去世的人……”
看着安離誇張的表情跟言語,殷北辰成功的黑了臉,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是故意的,可看她難過的表情……哪怕是僞裝的,他都覺得不捨。
最後惡狠狠一把將安離攬入懷中,咬着牙道:“我怎麼不願意。”
說着,將安離往卓巧容的墓碑前一拉,大大方方道:“伯母,我娶了您女兒,就是一家人,在這裡喊您一聲媽媽,千萬別介意……我很愛很愛阿狸,一定會將她捧在手心裡,好好照顧一輩子,再也不讓她被人欺負,傷心難過了。”
安離沒想到剛纔還爲這個臉紅的殷北辰適應的這麼快,聽着那些甜言蜜語的承諾,這下換成她臉紅了。
誰知,殷北辰說完這些,居然還不肯放過她,轉頭笑得邪惡:“沒想到我居然這麼不稱職,讓夫人覺得我不願意……我可要證明給你看看。”
安離呆滯了:“怎麼證明?”
“自然是……用身體證明了!”
然後安離就被殷北辰拉到車上去這樣又那樣了,安小姐親身驗證了什麼叫不作就不會死。
安大小姐在心中發了一萬遍誓,這男人以後誰愛調戲誰調戲,她再也不幹這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事情了!
情人之間的親暱難免擦槍走火,看着男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安離是真的慌了,她天性羞澀,人在大街上是打死不肯繼續的,掙扎着將殷北辰推開之後,她直接反手一推車門,跑了。
媳婦落跑的殷北辰被扔在了車上,靠在車後背喘息良久才終於平靜下來,擡頭看看車窗外面,安離已經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
該不會是去找媽媽告狀了吧?
剛纔還保證要好好照顧她,這下就將人嚇走了,殷北辰摸了摸鼻子,心虛地下車去找人。
誰知找到安離的時候,安離正站在墓園門口與人說話,當殷北辰看清楚跟安離交談的那人面孔時,好心情蕩然無存。
雖然對方什麼都沒做,可每次看到他看安離的眼神,他就覺得不爽。
跟安離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興言的合作者卓遠。
安離過來的時候,卓遠正從裡面往外走,從安離的角度看上去,他竟然是從卓巧容的墓那邊過來的。
但是墓園墓地衆多,安離也不敢確定,更何況祭拜這種事情也不好問太過分,兩人撞在一起,也都是說了些有的沒有的。
卓遠笑容依舊,並沒有因爲相遇的地方發生改變。
說實話,安離其實對這個人的印象還不錯,只是因爲某些願意不想深交而已。
“對了,說了這麼多,安小姐來這裡,也是爲了看望親人麼?”卓遠笑着說出這句話,居然也不讓人覺得討厭。
安離因爲剛纔的事情,心中還有殘存的感動,所以整個人比較放鬆,聽卓遠這麼問,便隨口答道:“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