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是倀鬼嗎?我明白了……”
見到這頭巨獸,王珝心中疑慮頓如雪消,明白了這一切的幕後真兇。
不知何時,一頭虎妖流竄到這方地界。許是年久成精,惡虎並未隨意下山傷人,而是打起了引誘獵物自投羅網的主意。
恰好三年前王老太爺逝世,被這妖物瞅準時機,控制倀鬼在家中引發異動,引誘王家來山上神廟求援,它好在半路截殺。
但陰差陽錯,王老爺並未按惡虎所想行事,反倒是帶着全家搬到了南村。
惡虎按捺不住,便闖入家中咬死數人,又操縱倀鬼變化成王老太爺模樣,託夢讓王老爺去神廟求援。
但王老太爺當年逝世後,張廟祝曾親自下山,主持葬禮,安撫魂靈。王老爺知道自家老父不可能顯靈,明白定是有詐。
於是他沒有聽倀鬼所言,而是遣散了家中僕役,自己則開始深居簡出,避免捲入災禍。
可惜這些僕役在回家途中又被倀鬼騙到荒涼之處,紛紛命喪虎口。
許是開了靈智的緣故,這惡虎竟然知道不能涸澤而漁。它並未吃掉這些獵物,而是以倀鬼間接操控屍體,在這荒山野地建起了大宅,引誘過往行人送上門來。
看這孽畜油光水滑的皮毛,不知道活的有多快活!
“幸好當年祖父去世,張爺爺曾下山看過,引起了它的忌憚,不敢對父母下手,不然怕也要成了這畜生的倀鬼。”
想到此處,王珝一陣後怕。雖然他自幼長於深山,又經歷過黃粱之事,對家人感情稱不上濃厚,但總歸也有血緣關係。倘若自家父母幼弟真成了這惡虎倀鬼,他委實不知能否下得去手。
心中思緒不斷,手上動作不停。激活了最後一張護體符,王珝抽出木劍,防備起對面惡虎。
此時情形和除鬼時截然不同。先前王珝神完氣足,卻無法對倀鬼造成傷害,只得把它封入屍體中才能消滅。
而現在王珝雖然可以對妖虎造成殺傷,但他身心疲憊,狀態大不如從前,這惡虎也是窺見他虛弱之處,纔敢暗中偷襲。
雙方對視一陣,惡虎當先發動攻擊。它仰頭咆哮,縱身一躍,巨大的爪子拍擊過來,龐大的風壓迎面而來,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麼叫做“風從虎”!
面對疾風與巨爪,王珝來不及起身,只好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險險避開攻擊。
“砰——咔嚓!”
一聲巨響,虎爪落空,扣在了古樹之上,樹幹被擠壓破裂,綻出條條裂縫,綠葉如雨般落下。
虎妖一擊未曾得手,卻沒有轉身追殺王珝,而是痛吼出聲!
不知何時,一柄木劍狠狠釘在了虎妖脖頸之處,劍身深深刺入大半,足見其用力之大。
木劍脫手,王珝並未趁機遠去,而是一掌拍在劍柄,推動木劍更深入幾分。
雖然妖虎體型約有丈許,頭大如鬥,但仍然抵不住王珝手中四尺長劍。
木劍從妖虎脖頸左側刺入,貫穿而出,傷口周圍血流如注。
吃痛的巨獸在林地中來回打滾,不時撞倒幾顆古樹,惹得地面煙塵四起,震動連連。
眼看妖虎再無活命之機,王珝仍不敢大意,遠遠避至一旁,心下咋舌:
“不愧是山林之王,人類在這方面根本無法與其相比,縱然只是垂死掙扎,竟也有這般聲勢。”
等到掙扎的妖虎漸漸平息下來,他才小心翼翼上前,一掌拍在了鼻口仍有起伏的虎頭之上,結果了這妖物作惡多端的一生。
確保巨虎身死,王珝才鬆了一口氣,他平日裡哪經歷過這些事情,今夜其實是他十六年來第一次戰鬥。
本來想着只是幾個鬼魂,憑藉符籙之功定然手到擒來,但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麼多意外狀況。
幸好憑藉夢中“博覽羣書”的經驗,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難關。
王珝靠在虎屍上,準備略做休息便離開這是非之地。這麼大一頭巨獸屍體擱在這裡,不知道會吸引多少猛獸。
感受毛茸茸的皮毛傳來的觸感,控制不住自身疲憊的少年很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失去意識前,王珝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
“幸好身上護體符效力還在,即使遇到什麼猛獸襲擊,也能再堅持一會……”
…………
…………
“直娘賊,竟真敢來!”
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怒喝出聲,王珝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他自打煉氣以來,身強體健,精力充沛,熬上一兩次夜並無大礙。
但今夜連逢突變,戰後他只覺頭腦困頓,纔不自覺地睡了過去,而後就被人吵醒。
看向聲音傳來方向,王珝心下詫異,一片白玉廣場之上,一個褐衣大漢正舉刀劈向一個小沙彌,一旁邊還有二男一女圍觀。
“啊!”王珝扭頭,看見一個藕色長裙的秀氣少女失聲尖叫,一旁的少婦拔下頭上銀釵,環顧四周,滿臉警惕。
“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王珝心下驚疑不定,自己一覺醒來,周身環境已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改換,怕是隻有修成法相的高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時,那沙彌已經閃過刀鋒,用刀背把褐衣男子抽了個踉蹌。他輕喝一聲,止住男子動作。
見二人停歇,王珝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小師傅,這裡是什麼地方?”
沙彌目光先是從他和另外三人面上掃過,方道:
“你們應該已經發現這裡的不同尋常了吧,貧僧真定,與你們並無太大區別,只是早一段時間來到這個‘輪迴世界’。”
“真定?輪迴世界?”王珝失聲叫道。
沙彌真定還以爲他爲這個地方而感到驚訝,於是便把“六道輪迴之主”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開脈、蓄氣、鍊師、法師、天師、真人,這和真實界的築基、蓄氣、開竅、外景、法身簡直一模一樣!難道九州就是諸天萬界、宙光碎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