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外,荒野之中。
一輛馬車疾馳在道路之上,絲毫不顧路況好壞,顛簸不停,使得車內之人幾欲嘔吐。
車簾掀起,一個黑衣男子不耐地探出頭來,對車伕道:
“*的,你個狗*的能不能慢一點?跑這麼快趕着投胎?”
“你懂個*!你也不看看那五個娃娃都是什麼身份,還想着慢一點,他*的想過個安穩日子你幹啥不行幹這行?還讓老子陪你送死!”
車伕比他還暴躁,直接罵了回去。
“艹,老子這不是爲了照顧好這五個金蛋蛋嘛?要是他們磕到碰到了,神使大人怪罪下來,你扛我扛?”
“狗*的!”車伕低低咒罵了一句,還是有些不甘地放低了車速,使車身平穩下來。
黑衣男子回顧車內,見五個昏迷的孩子沒有動靜,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看見車伕幾次回頭,不斷望向車後,他不免又有些火大:
“看路看路!你要是實在不行,就滾,大不了我自己一個人來!”
“得了吧你,我要是真跑了,你一個人能弄完?想屁吃吧你就!”車伕不屑地咧了咧嘴。
此時,似乎是車輪硌到了石塊,馬車重重地顛簸了一下,整輛車都微微躍起,而後猛然落下。
隨着車身動作,車內的孩子發出“咚”的一聲,似乎是撞到了哪裡,一個孩子呻吟一聲,像是要醒來的樣子。
“我艹!”黑衣男子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在孩子鼻口搖晃幾下,見孩子沉沉睡去,他才壓低了聲音,對着車廂外罵道:
“你他*的有完沒完?顛顛顛顛不死你是吧!喂!喂?”
見外面沒有動靜,黑衣男子疑惑的喊了幾聲,接着臉色大變,連車裡的孩子都不顧了,猛然縱身從窗外跳了出去。
男子躍出車外,撲倒在地,連打了三個滾才緩解了衝力。從地上爬起,他連向後張望的動作都沒有,便跌跌撞撞地向前奔逃。
“給我停下!”
男子只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冷漠的話語,背後便有大力擊來,讓他又重新撲倒在了地上,眼一黑昏死過去。
王珝拽着男子的右腿,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回了已經停下來的馬車處,將車伕的屍體推下了馬車,也不去察看車內狀況,便在這裡等待起來。
“還有一個神使沒有現身,或許正隱藏在暗處。”
王珝打量了一眼周圍的荒地,心下暗自戒備。
他先前正在茶館閒坐,忽然看見窗外有一個黑衣人抱着一個小孩匆匆跑過,一幅幹了壞事害怕被發現的樣子。
從幼童身上淡淡的龍氣以及自身微妙的血緣感應來看,那個孩子正是自己的親弟弟王唐無誤。
他正要去追,卻又碰上了法海和尚的傳訊,於是他沒有立即出手,而是一路跟到了那羣綁架犯的據點之中,潛伏在側,開始打探起消息。
根據他所聽到的隻言片語而拼湊出的事實真相來看,這羣人正是無爲教,也就是羅教的信徒。
雖然不知道此方世界的羅教是否和真實界邪魔九道之一的羅教有牽扯,但這裡的羅教人員構成複雜,涉及諸多勢力,據說在朝廷之中也有信徒。因此在一些地方,羅教甚至被公開化、合法化,上至高門大院裡的一州知州,下到街頭巷尾的平民百姓,無不信奉羅教。
當然,由於法門寺和太白劍宗的存在,他們還無法進入雍州地界,或者說進來的都是小魚小蝦,真正的修行之士甚少。
話說回來,王珝當時便驚訝地發現,那羣綁架犯之中竟然有兩個修行之士,而且他們背後還有一位未曾出面的“神使”。
即使那兩人實力低微,不過纔是蓄氣而已,但他們的出現,就已經是不好的兆頭了,因此王珝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等到法海過來後纔開始商討下一步行動。
經過二人商議,決定先由法海打草驚蛇,牽扯住那兩個修行之士,同時王珝在暗處跟蹤,一路尾隨,最好能發現神使所在。
不出意料,見法海打上門來,那兩個修士立刻啓動機關暫時攔住法海,然後讓幾個機靈的手下帶人先跑,他們隨後跟上。
不過從目前狀況來看,他們顯然是跟不上了。
少年看似百無聊賴,實則警覺無比地等了一會,便見道路盡頭一道身影奔來。
那身影到了近前,停下腳步,正是法門寺的法海沙彌。
他一路趕來,氣息仍舊悠長,見到王珝,他喧了一聲佛號,打了個招呼:
“阿彌陀佛,見道兄模樣,顯然已經救出那些小施主了。”
王珝指指黑衣男子:“一個來不及控制,被我殺了,另一個昏迷,就在這裡,那個神使沒有出現。”
“阿彌陀佛,”僧人話語有些凝重,“貧僧倒是和那位神使對了一掌。”
“哦?”少年來了興致,“難怪你現在纔過來,不知那神使是男是女,什麼實力?”
“對方是藉助符詔隔空出手,貧僧試了一下,對方功法奇異,但是內景已成,大概是鍊師圓滿的樣子。”
“所以你也不知道對方身份?”少年有些遺憾。
“雖然未能見到對方面目,但是根據其人話語來看,倒像是一位女施主。”
“女的……”王珝有些詫異,難道說羅教地位比較高的都是女子?顧小桑也是,這個不知道具體地位的“神使”也是。
“說起來,顧小桑現在應該開了八竅,換算過來差不多也是這個境界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她?怎麼可能。”
排除了心頭大膽的猜測,王珝看向法海:
“那現在怎麼辦?”
“貧僧已經知會了知州一家,想必不一會就會有人趕來,屆時再和他們解釋。”
“既然如此,我似乎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和尚,那我就告辭了。”
“道兄不去和自家小弟說說話,或者和知州大人見一面?”
“有什麼好見的。”少年微哂,“方外之人,何必在意紅塵俗事?和尚,再見了,算了,再也不見,感覺每次碰見你都沒好事。”
“阿彌陀佛。”法海臉上露出笑容,“貧僧有感,日後還會和道兄再見面的。”
“……免了吧,我可不想再見到你。”
狐疑地盯着僧人看了好一會,王珝甩下一句話,辨明瞭方向,便朝着東南方位行去,只留法海一人站在荒野之上,等待着官方勢力到來,說不出的孤獨。
“阿彌陀佛,小施主,出來吧。”
見少年身影消失不見,低聲誦唸佛經的法海才擡起低垂的眼簾,對着車內言道。
聽聞話語,一個童子小心翼翼掀開布簾,驚魂未定地繞開了一旁的屍體,下了車,對着一旁的法海道:
“大師,剛纔那個人就是我哥哥嗎?”
“是的,”法海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方纔那位道兄就是小施主多年未見的親哥哥。”
“那他爲什麼不和我說話啊?夫子說了,兄弟之間要‘兄道友,弟道恭’!”王唐眨眨眼,疑惑地問道。
“阿彌陀佛。”法海雙掌合十,“或許道兄還沒想好該用什麼態度來見你們吧。”
“這有什麼好想的,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一家人不就該在一起嗎?”小娃娃不解地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