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聞得王珝話語,遂將自身來意細細道來。
原來,孟奇早些時候和江芷微從王珝這裡離去後,卻是再度折返回了魚海,打算藉着佛寶出世的機會磨礪己身。
——王珝等一衆法身高人提前收去如來神掌總綱後,魚海至貪漢一帶的十二因緣之陣的壓陣佛寶被他們刻意留下,以作門人弟子歷練之地。如今佛寶出世,不少外景都彙集在了魚海,爭奪佛門秘寶。
“我和芷微在魚海歷練時,無意中撞見了‘神話’的‘九天雷神’,一番鏖戰後我以‘沾因果’之式將其斃殺。然而其人身死,因果加身,我不得不想方設法潛入素女道山門,試圖感悟霸王絕刀。”
孟奇把玩着手中青玉茶盞,將三人分開後己身所遇之事一一道來。
王珝聽至此節,若有所悟,未曾想兜兜轉轉,縱然有自己出手干預,提前將孟奇二人從魚海帶走,但孟奇還是返回了魚海,擊殺了“九天雷神”——素女道的藥渣外景,從而要往素女仙界走上一遭。
“後來呢?”心頭思緒流轉,王珝面上不顯異狀,只是好奇地示意孟奇接着講下去。
孟奇深吸口氣,苦笑道:“後來,我在素女道一處駐點,離華島上見到了一個人,嗯,受限於契約作用,我不能告知師兄那人是誰,我們又談了何事。”
“無妨,你接着說。”王珝對於孟奇經歷早有預料,聞言並不感到詫異,寬慰其人一句便繼續聽講。
孟奇在那個“神秘人”的幫助下,成功潛入了素女道山門,昔年九重天仙界一部分所化的素女仙界,並在其中感悟了一次霸王絕刀,得到了絕刀內雷神以及霸王的部分傳承,而後又安然無恙地退出了素女仙界,在經歷一些事情後,來到了琅琊。
琅琊位在蓬州,而蓬州又和江州共同組成了江東之地,是以琅琊亦有“江東第一港”之稱,也是琅琊阮氏的祖宅所在。
孟奇來到琅琊後,於無意中摻和進了阮家神兵與藍血人之事,此事了結後,他心中疑惑大增,又思及下次輪迴任務內容與天庭碎片有關,於是特意趕來文安城,拜見王珝,既是爲了請其人解惑,也是爲了從王珝這裡借去“建木子株”。
——王珝將大道之樹擱在仙蹟時,曾言其是建木子株,在九重天之中別有妙用,孟奇不知內情,信以爲真,如今特意來借,便是爲了給自己添一件底牌。
聞得孟奇來意,王珝端起案上茶盞,微微笑道:“建木子株之事,你按仙蹟規矩來便是。當日我和天尊有約,凡是仙蹟正式成員,首次感悟‘道傳寰宇’一式免費,而後逐次上浮。至於外借建木子株,則又有花費。對了,你應當已是仙蹟正式成員了吧?”
孟奇聞言點頭,他曾往那方與碧遊天一直連通的世界一行,度過了仙蹟正式成員的任務考覈,也感悟過一次道傳寰宇。正是親眼見到了那株小樹的神異,他纔對“建木子株”之論深信不疑。
見孟奇點頭,王珝這才接着道:“至於你在琅琊所見之事,我對此倒是有些猜測。”
“什麼猜測?”孟奇心中一振。琅琊一行後,他最覺頭痛的便是神兵度人琴之事。
在六道輪迴之主的兌換譜上,“度人琴”沒有標識“缺”字,也就是說,只要付出相應善功,完成專屬任務,便能直接兌換。
可是,孟奇卻從阮家得知,度人琴早年間因阮三爺大意之過,被來歷神秘的藍血人竊走,自此下落不明。直到琅琊之事發生後,阮三爺以精血性命爲祭,方從藍血人祖地喚回了度人琴,使得物歸原主。
也就是說,在這個過程中,度人琴一直好端端地被放在藍血人祖地之中,並非“無主之物”!
爲什麼在世家門派內屬於“缺”,到了藍血人手裡就算“不缺”?
這樣的差別待遇是否蘊藏了六道本身之秘?
藉此而生的種種猜測讓孟奇腦袋脹痛,但又被迷霧籠罩,找不到確切的思路,他本想向“靈寶天尊”詢問一番,但一來其人最近行蹤不明,仙蹟中也難以得見,二來他曾得王珝提醒,知道出身六道的法身會受制於六道,是以不願過多地將“靈寶天尊”牽涉進來。
思來想去之後,他乾脆趕赴文安城,特意向王珝求證。
見孟奇這幅苦惱模樣,王珝搖頭笑道:“你心中分明已有成算,還來我這裡求證。卻又是爲何?”
孟奇微微沉默,從芥子環中拿出一個玉淨瓶,倒出數滴深藍色水液,指着其凝重道:“可是六道所給出的鑑定結果十分清晰,毫無半點隱瞞,所以我又覺得那個想法不太可信,六道與藍血人祖神其實沒什麼牽扯。”
在得知度人琴丟失一事的內情後,孟奇也以爲藍血人們所信仰的祖神便是六道輪迴之主,可是在鑑定祖神氣息所化的深藍色水液時,六道給出的結果意外的分明:
此乃上古大能水祖遺留的氣息殘餘,能用來修補任何水屬器物,亦能煉製延壽丹藥,但已消耗了絕大部分力量,效果有限。是以六道只給出了九千善功的估價。
他也曾嘗試以此修補激發次數已然告罄的玄水蕩魔旗,卻被告知玄水蕩魔旗已然完全損毀,水祖氣息亦是力量有限,除非他願意將這些事物糅合起來,重新打造一柄神兵,不然頂多將玄水蕩魔旗打落品級,化作一件尋常寶兵。
孟奇將自身心緒盡數道來,接着看向王珝,希冀能從其人這裡得到指導。他在琅琊時,曾與王思遠見過一面,其人以茶喻人,點出孟奇如今危險處地,令他心驚不已,若非王珝對此早有評判,自身亦有察覺,恐怕自己早就驚慌失措了。
王珝看了一眼孟奇,似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話語中笑意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語氣:
“此事說來倒也簡單,只是孟師弟你鑽了牛角尖而不自知,所以才無法想透徹。只是我告訴你可以,但孟師弟你若又傳於他人知曉,因果牽連之下,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王珝說得含糊,但孟奇已然領會了其人話中深意,知曉這是讓他保密的意思,於是沉着點頭,答應下來。
見孟奇有所準備,王珝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案几上寫了一句話,接着閉口不言,示意其人自己去看。
孟奇伸手轉動案几,擺正方向,隨之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大字:不是一個。
他猛然擡頭,一時間豁然開朗,種種猜測盡數匯聚成一句話:“原來如此,真相竟然這般簡單......”
王珝伸手一拂,抹去殘餘水跡,淡淡道:“關於此事,我言盡於此。剩下的,便要孟師弟你自己去悟了。”
孟奇皺了皺眉,還是嘆聲道:“多謝師兄提點,我曉得了。”
王珝滿意點頭,正要端茶送客,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從袖中摸出一尊玉雕,遞給孟奇:“此物你暫且收着,不久後尋個空隙,將其扔掉便是。”
孟奇好奇地接過玉雕,注目看去,只見這尊玉雕乃是一尊衣袂飄飄的神女塑像,其人面容模糊難辨,不甚分明。
而整尊玉雕有着一種奇怪的質感,如虛幻水波凝就,入手卻溫潤凝實,內裡又給人以無邊無際,浩瀚廣袤之意,當中有星光點點,波光粼粼,似雲漢沉浮。
“這雕刻的是哪尊神女?師兄你所言扔掉又是何意?”孟奇感興趣地問道。
王珝面色不改,淡然自若道:“此乃天漢中白水素女之像,涉及到一件隱秘,卻是要借孟師弟你之手,將其送到其該去的地方。”
“什麼地方?”
“你屆時自知。”王珝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見王珝端茶送客,孟奇按捺住心中疑惑,出言告辭,王珝也未多加挽留,任憑其人離去。
目送孟奇遠去,王珝忽地嘆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回了李行秋所在的那方宇宙。
......
微水湖底,密室之中。
見自己剛拜的師父先是接二連三地嘆氣不停,後來又沉默地看着自己不發一言,樓成心中不由得打起鼓來,在心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出聲道:
“師父,弟子......”
“且慢!”李行秋伸手打斷了樓成話語,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面色一正,肅然道,“你可知爲師來歷?”
“弟子不知。”樓成如實回答道。他除了知曉李行秋是秦省人,在鬆大讀歷史系,有職業戰力,住在自己樓下外,其餘一概不知。
李行秋端坐雲牀之上,手指敲打着膝蓋,緩緩道:“既然你已拜我爲師,且又是我開山大弟子,那我便將自家來歷與你說個分明。當然,信與不信,全都在你,反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損失。”
“弟子不敢。”被李行秋語氣感染,樓成也開始以半文不白的語氣應答起其人言語,且自身毫無所覺。
李行秋嘖了一聲,輕笑道:“那我若是告訴你,我並非此世之人,而是天外來客呢?”
“啊?外星人?穿越者?”樓成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他原以爲李行秋是某個頂尖武道勢力的成員,卻沒想到其人竟然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答案,一時間暈暈乎乎,不知如何是好。
見樓成這幅樣子,李行秋嗤笑一聲,顯然對此早有預料。他看着面部表情豐富多彩的樓成,好笑道:“怎麼,不信?先前不還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嗎?”
“這個...那個......我這......”樓成眼神飄忽,口中吶吶不成言語。他現在深刻懷疑,自己剛拜的這個師父,其實是從精神病院中逃出的患者。
求助帖:突然發現剛拜的、武道上的師父是精神病患者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