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衣錯愕不已。
按照左文成的說法,魔皇打算破境過來捉人,剛好遇到林峰等人在場。
林峰剛剛跟自己戰鬥完,實力壓根沒有回覆,其他人也是,才被她佔了便宜,吃了很大的虧。
可聽魔皇這意思,怎麼感覺其中別有隱情呢?好像她吃了虧一般。
魔皇身影消散了。
蕭九衣考慮着她最後那話的意思。
小大佬則在考慮這過程中的事情,她不知道魔皇所說,昔日破境而來的高手是誰,但那名孩子,該不會是……
想到這裡,她吞了吞口水,張口就想問。
蕭九衣看了她一眼,輕笑道:“你知道當年我爲什麼非殺冥帝不可嗎?”
小大佬眨了眨眼睛道:“因爲你要搶她大道?”
“不,是她知道的太多了。”蕭九衣溫柔的說道。
可小大佬一點也不覺得她溫柔,反而覺得她是在威脅自己,這不是開玩笑,是真想殺人的那種威脅。
只是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子裡盤旋着。
林峰到底是哪來的?
她考慮這個的時候,蕭九衣眼前也閃過昔日的一幕。
那年。
她虛弱無比,當然這是推倒人皇大道的後遺症,不過依舊是當世了不得的高手,自然也不擔心被其他人所乘。
何況那個時候,神州整個修煉界都斷代了。
若非她後期佈道天下,根本不存在神州帝境高手一說,自然也沒有毀滅一說。
林峰等人知道事情之後,可以理解她。
應該怪她的人,多半已經不怪了,而會怪她的人,其實都已經不在了。
今日的林峰,又豈是昔日的林峰。
蕭九衣所做的一切,最終還是爲他人作嫁裳了,一切都便宜了林峰等人,她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問題,甚至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林峰不會去做的事情,全部被她做了。
林峰沒法怪她。
所有的因果,其實在胸口跑完飛機這事之後,就已經了結了。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今後的發展誰也不知道。
然而她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用林峰來佈局的,卻沒人知道,也被人所忽略了,大多以爲是她發現林峰有資格凝聚天命的時候,才動手佈局的。
可事實豈會如此簡單。
蕭九衣閉目沉思,昔日一幕閃現眼前。
邪帝,易千雪!
也許真是那人的轉世身,關於那人的事情,她也知道的不多。
與魔皇的交談,其實大體上都是事實。
比如那人抱着襁褓中的嬰兒從魔界殺到神州,強行破開界域的時候,她的確以爲那是魔皇破境而來。
因爲擔心自己實力下滑,一旦魔皇過來,哪怕實力衰減,自己也難以匹敵,所以只能搶先出招。
全力的一招,完全沒有後路可言。
在她看來,這一招之重,承載着整個神州的未來,自然不會有絲毫的鬆懈。
可那人……不是魔皇。
對方反應神速,以長劍反擊。
那一劍的風情,她依舊能夠記得,那甚至是她成爲皇者之後,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死亡很近。
兩人都是高手,但都在拼命。
縱然是蕭九衣發現了那人並非魔皇,卻依舊沒打算收手。
是那人先收的手。
她明白這一劍下去,對方重創她,她也可以傷了那人,但兩敗俱傷的結局,太不划算了。
她收劍的同時,蕭九衣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幾分力道。
發現自己認錯了人,蕭九衣想要替她療傷,卻被對方拒絕了。
她至今依舊記得對方清冷的容顏,眼神漠視一切。
她很強,很快便洞悉了蕭九衣的情況。
“你推倒了人皇大道居然還能勉強不死,皇道高手之中,你也算是一個另類,可惜這只是暫時的,你活不了太久。”
“先不要說話,我替你療傷。”蕭九衣焦急道。
這人傷勢太重,她難以想象對方到底面對什麼樣的高手,纔給她留下了這麼多的傷痕,何況她在重傷之下,破境而來,還有擊傷自己的實力,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用費心了,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全憑一口氣撐着不死,救不過來了。”那人瀟灑的說道。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會死,或者說生死她早已經看淡了。
可蕭九衣震驚了。
自己好歹是個皇者,一界之主,雖然實力下滑,但你這一口氣撐着的力量,差點將我砍個半死,未免也太埋汰人了。
不過她也明白,對方所說不差,救不過來了。
“有什麼未了之事,需要我幫忙嗎?”蕭九衣只能說道。
對方當時如果不收招,她下場會很慘的。
那人看了她一眼道:“我送你一個機緣,將這孩子撫養長大,不要讓他走皇道,具體你去考慮,你自身大道殘缺,將來等他完成大道,你殺了他搶過來,就可以再續一世生機。”
蕭九衣心中一震。
這孩子不過剛剛出生不久,她看得出來這女子並非生產過,但也能明白她是在保護這孩子,否則以她的實力,未必會落到這一步。
對她而言這麼重要的人,她豈會隨意放棄。
蕭九衣疑惑的看着她。
那人冷笑道:“當然前提是你殺得了他,你若殺不了他,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也許一生謀劃,全得爲他人做嫁裳。”
蕭九衣有些不忿。
我堂堂皇者,難道還會輸給一個未來的孩子,我只要有想法,可以佈下無數中手段,讓他將來反不了我。
“我曾經試過去走兩條大道,但最終失敗了,一旦離開人皇大道,我必然會死,如何搶奪他的另一條大道?”蕭九衣疑惑道。
那人說道:“懸崖走過嗎?你再找一條相輔相成的大道保命,同時走在兩條道的邊緣,等將來你要搶奪大道了,便以那條完整的大道爲跳板,徹底碎了人皇大道,再跳過去就行了。”
蕭九衣震驚不已。
這……這未免也太過新奇了吧,只是這麼想的話,或許還真有這種可能性。
“在那之前,我不能離開人皇大道,必須佔據整個位置,纔有一爭的可能性,所以我只能走在兩條道的邊緣,隨時都可能倒下,難怪說是懸崖,你到底是誰?”蕭九衣沉聲道。
“活太久了,記不清楚了。”
“這孩子呢?”
“路上撿的,撿來之後就莫名其妙被人追殺了,可惜我不樂意丟下,他成了我的弱點,被人利用,逼得走投無路了。”
蕭九衣震撼無比。
她剛從魔界過來,極有可能跟魔皇交過手,在這個級別交手,保護自己不受傷都是難題,如何在抵抗對方的前提下,還能護住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呢。
蕭九衣自問做不到這一點。
這也足以證明對方的實力之恐怖。
只是可惜對方快死了,這一身實力,怕是也沒有再現的一天了。
“你是魔界的高手?”
那人詫異道:“魔界,剛纔那一界嗎?我只是無意中闖過去的,那裡有個實力不錯的傢伙,嚷嚷着要殺我,可惜我受傷在前,力量不濟,沒能一劍砍下她的狗頭,虧了。”
蕭九衣徹底悚然了。
一劍……砍了魔皇的狗頭嗎?
而且,她不是魔界的人,也就是從其他地方衝過來,又遇到魔皇,跟魔皇交手,再衝到了神州,跟自己交手。
這特麼真是人能幹的事情嗎?
吞了吞口水,蕭九衣緊張道:“你快撐不下去了,我送你去輪迴吧。”
“輪迴地在哪裡?”
“那邊。”蕭九衣如實說道。
只見那人勉力提起長劍,隨意一劍劃了過去,輪迴路震動,大道差點崩潰,她身形一動,留下嬰孩,衝了過去。
蕭九衣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腳下的嬰孩,傳來了哭聲。
她看了過去,眼中露出一絲柔和色彩。
神州皇朝毀滅,在她心中留下噩夢般的場景,可這個孩子的到來,卻給她內心帶來了一點溫暖。
她全然忘記了,要將這個孩子養大,將來奪取他的大道。
只是有點慌亂。
便便了怎麼辦?
餓了怎麼辦?
爲什麼不吃肉?
蕭九衣睜開了眼睛,感慨一嘆。
現在看來,那人算起來也頂多不過皇者巔峰境界,但是運用力量非同尋常,不過這般人雖然強,但弱點很明顯,算不得天下無敵。
這就讓她想到了邪帝,想到了易千雪。
容貌一致,風格一致,是轉世了嗎?
昔日那人既然不是魔界的,應該就是古皇那邊的人,恐怕也只有古皇的實力,才能利用手段算計她吧。
人太實誠了不好。
蕭九衣忽然想起來,這輩子想要算計她,可能不太容易。
畢竟那邊油滑的人很多,每個人都有優點缺點,所以人聚集在一起,自然就可以彌補自己的缺點。
心緒有些雜亂。
看着左文成回來,蕭九衣揮了揮手,囑咐道:“叮囑他們一下,魔皇未必會信守承諾,她送過來的人未必是真的。”
小大佬在一旁詫異道:“既然她不會老老實實的交人,師父爲什麼還要跟她交易?”
蕭九衣冷笑道:“當然是提醒她,留着那小丫頭,還能用來威脅我,殺了就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魔界之中。
魔皇的容貌,竟然像極了葉純,只是額頭有兩隻漆黑的小角,皮膚黝黑,眼睛下方勾勒着火紅色的紋路。
“當年我送過去一個,今天你竟然敢還我四個,小子你當真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