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這眼神，燕菡就感到惶恐，而且，在惶恐之外，更多了一些柔情在心中盪漾。
他倒是顯得很平靜，只是眼神微涼。
“你來了很久了嗎？”她幫他換下鞋子，然後把皮鞋放在門口的鞋架子上。
“你幹什麼去了？”他終於開口。
“我送我媽去了！”她老實地回答道：“然後又去了一趟商場，再後來又去了超市！”
“沒再去見譚銳吧？”他終於聲音有點變化了，有了溫度，卻是很冷。
“哦……沒有！昨天”她本想說昨天是有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燕菡，突然問：“昨天怎麼回事？見那個瘋子做什麼？”
“我”
“燕菡，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他急速打斷她的話，似乎不願意聽她的解釋。
他突然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他的大手撫着她的臉龐，忽然的親吻她的脣，狠狠地帶着懲罰的吻，漫天席捲而來。
她嚇得哆嗦了一下，想要躲避，可是，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長髮，讓她無法掙脫他俯下的臉。
接着，他冰冷卻帶着恨意的吻落在她的臉上與脖子，然後，用力堵住了她的脣！
過後，用着低沉沙啞僅是她能聽見的聲音說：“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和他糾纏不清，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一愣，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兒，飛快地說道：“昨天是我媽媽找他的！”
“你媽見他做什麼？不會是讓你跟他結婚吧？”
她想說，妹妹愛上了她的前未婚夫，可是話到嘴邊，她無法出口，僅有的一點尊嚴和驕傲，讓她說不出口，只是道：“說清楚一些事情！”
裴瑜宸凝望着燕菡，幾乎是目不斜視，沉默了良久，終於冷笑着開口質問，“給我說清楚！昨兒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菡默默地低下頭，也不看他，最後也只是輕聲說道，“說清楚一些事情，過去的，未來的，就這樣而已！”
她說得那樣漫不經心，彷彿真是如此，可是卻讓裴瑜宸怒氣上涌，“不是見你媽媽嗎？你媽媽找他？那怎麼沒看到你媽媽？你們私下見面？我準了嗎？”
燕菡依舊低垂着頭，不再回應。
“呵！”裴瑜宸冷笑一聲，握緊了拳頭，“真是好樣兒的！沒完沒了啊？揹着我和那畜生糾纏不清！我真是好奇了，那畜生給你下蠱了啊？那樣不擇手段的一個賤人，你居然還跟他沒完沒了了？”
燕菡默不作聲，只是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白色的襪子前方，一個可愛的卡通蠟筆小新，都在嘲笑她的可笑。是啊，那個人。譚銳，他真的是個爛人！
只是，那過去的六年，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如果早一點發現，或許她能抽身，或許到今天，又是一番新的人生了，可是一步錯，人生就步步錯，如果沒有譚銳，她還會認識裴瑜宸嗎？
見他不說話，裴瑜宸盯着她的頭頂，終於煩躁的抽出煙，點燃了一隻。
燕菡聞到了好聞的煙味，深呼吸，終於開口，平靜的聲音，如死寂一般。“不是給我下蠱了，是給我妹妹！”
裴瑜宸立刻收了聲，不禁側目瞥向她。“你妹妹？”
燕菡不再說話，走到沙發上，坐下來，背靠在沙發椅背上，腿也全了起來，將下巴擱在自己的兩個膝蓋上，默默地盯着地板的一角，不再說話。
她那樣可憐的樣子，頭髮垂下來，都貼着臉頰，襯得她那張臉愈發嬌小。她的神情很是平靜，淡淡的，無關緊要的，不似方纔那樣茫然恍惚，只是那樣安安靜靜的。
可是這樣的她，忽然就讓他感到了一絲易碎的脆弱，像是一尊玻璃娃娃。
裴瑜宸眉宇一皺，也坐了下來。扭頭掃向她，口氣沖沖地道，“以後不要見他了！那種不擇手段的男人，沒什麼好留戀的！”
“”她沒有留戀，她只是覺得過去六年有些遺憾，有些荒謬，想起來心裡很是蒼涼而已。
裴瑜宸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你不會再見他！”
她蹙眉，有點無奈，機械地重複着：“我不會見他！”
“再說一次，你不會再見那麼一個人渣！”
燕菡扯扯脣，“我不會再見那麼一個人渣！真的！他的事情，再也與我無關！”
他也看着她，而後默不做聲。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媽媽走了？”
燕菡低垂着頭，“嗯！”
“那個譚銳，就是那個男人，你差點嫁給了他？”他又是沉聲問道。
燕菡不知該說什麼，遇人不淑，也只能用這樣的句子來形容吧？
“遇人不淑？”他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她擡眼看他，此時，他卻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片刻後，他回望燕菡，緩緩地說：“其實年少時候，誰都會有看走眼的時候，要不也會被人稱之爲年少輕狂了。重要的是，人都要學會糾正自己的步伐！”
她看他，他離她一步之遙，她不懂他這些話，是開導她，還是說的他自己。
她下意識地說了聲“我知道”，然後她起身，去了廚房，要到中午了，她該煮飯了。
燕菡在廚房和麪，準備妥當，正要準備包餃子，裴瑜宸在外面問道：“對了，你上次說你爸下崗了開始變得酗酒是不是？”
“嗯！”燕菡低聲應了一聲。
“下崗多少年了？”
“七年了吧！”燕菡小聲道。
裴瑜宸已經走進了廚房，看到她包餃子微微的訝異，“要包餃子？”
“嗯，不是說元旦是小年嗎？北方人喜歡這麼做！”她隨口解釋。
“嗯！”裴瑜宸點點頭，只是奇怪她什麼都會做，轉眼，她已經包了一個胖嘟嘟的餃子放在了案板上。他一時好奇，也洗了手，“我跟你一塊包！”
“你會嗎？”
“沒包過！”裴瑜宸如實承認。
“那你試試吧！”燕菡遞給他一個麪皮，和小勺子。
裴瑜宸的手太大，她擀的麪皮太小，放在他的大手心裡，那麪皮顯得太滑稽了，燕菡忍不住笑了，卻又沒敢大笑，怕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