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墨染每天夜裡做夢,夢見電話響了。
夢見他突然打電話過來,可是,醒來,也只是夢。
樑墨染開始了神經質般的生活,無論何時,都會手握電話,電話絕對不離身,就只等待。
她還在給他發信息,每天都發幾條,條數不固定。
有時候三條,有時候五條,高興了也許會十條八條。
“哥哥,巴黎好嗎?我從來沒有出過國門呢,除了北京和我的老家,還沒有出去旅行過呢!是不是老土?我現在在圖書館看書,在看《外交風雲》。原來你的世界裡,那麼多有趣且驚心動魄的事。哥哥,心很累吧?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只當你累了,現在是出去旅行了!”
“哥哥,我在學校食堂吃飯呢,今天學校的飯一點都不好吃,大米粒太硬了,但我還是吃光了所有。不吃飯,沒有力氣想你!”
“哥哥,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哥哥,今天我們跟男生宿舍吵架了!對面的男生宿舍太討厭了!居然用望遠鏡偷窺我們,還用紅外線掃我們。大冬天關着窗戶什麼都看不到,你說他們傻不傻啊?可是,這就是男人的本性是不是?總想偷看女生幹什麼,總想欺負我們女孩子,是不是?因爲我最近不再是宿舍裡的活寶了,所以大家心情都很鬱悶,我們宿舍老大老二開了窗戶跟對面男生就罵了起來!”
信息一條按不了很多,她分了幾次按的的,就像是講故事一樣,她把事情經過發在了信息裡。
“老大罵人太潑辣了,她敞開了窗子,扯着喉嚨就喊了‘照照照,照你妹啊!要不是姐是穆斯林,非咬你一口。丫丫呸!對面的不良人士,姐告訴你,你的人生,總結起來就十二個字兒生的荒唐,活的垃圾,死的窩囊。有種報上名來,過來給咱們見識見識,看你長得多猥瑣,姐保證見了你會讓你哭的很有節奏,上大學容易嗎?不思量一下如何爲國貢獻,爲中華崛起而讀書,不奮發圖強,哦,你的確糞發了,廁所都沒去吧,全校園都被你污染了!丫,警告你,思想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光速有多快,你就滾多快。別讓姐看見你”
“老大罵完了老二接着上,兩棟學生公寓都爆發了,對面的男生還回嘴,有的居然說:丫你長得美嗎?哥不喜看你,長得八戒不如,在這裡冒充貂蟬!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二打斷,老二比老大還毒舌,她敞開曾經練過美聲的嗓子,配了智取威虎山的京劇調子,就唱罵了起來。拜託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整整自己的腦子,你鼻樑扁得像被鉛球砸過,眼睛小得像兩隻蝌蚪,嘴巴厚得像兩根超值裝烤腸,腿短得買自行車都要買幼兒型,小腹肉多得像懷孕八個月,長得活脫脫像一隻鬼,人鬼殊途的你還敢在這裡叫囂!你這種人渣的存在讓我們的社會倒退100年,永遠難進共產主義。你就是地球進化不完全的生命體,基因突變的外星人,非洲人搞上黑豬的後裔,陰陽失調的黑猩猩,上帝不招你去,是怕你禍害天堂裡的人來人往。你這個藏匿在青春校園裡的禍害,你的祖先爲你的行爲蒙羞,你就是沉積萬年的臭豆腐接送你一個字:滾!滾!滾”
“哥哥,有意思吧?我沒有罵人,不過我也很鬱悶。當然不是因爲對面的男生,而是因爲你,我拿一隻鉛筆紮了一個紳士娃娃在他小弟弟上使勁兒戳戳戳,邊戳邊喊在心裡說:‘叫你色,叫你色,’我戳了一萬次,哥哥,你小弟弟疼沒疼啊?”
發完最後一條,樑墨染笑了!@^^$
她在想,如果路哥哥看到這條短信,會不會氣的吐血。她分明是在詛咒他不舉。
其實樑墨染也不知道路修睿到底能不能看到短信,她只是想,那個女人既然跟他認識,那麼她發的信息,那個女人必然會轉送到路修睿那裡,即使不轉送,她也得讓那女的知道她不是善茬!不好惹!
沒有回覆的訊息,一次次讓她升起挫敗的心情,卻又無可奈可,不想放棄。
那人音猶在,人卻無蹤。
想着想着,眼睛忽然熱熱的。!$*!
爲了迅速擺脫這種傷感情緒,她繼續拿了一隻2B的鉛筆,開始了又一輪的扎小弟弟的動作,扎着扎着,眼睛眯成一條縫,像只偷了油的老鼠,笑得四肢抽搐,花枝亂顫,無比猥瑣。
最後,她把那隻被她禍害的不成樣子的玩偶拍了張彩信,給路修睿發了過去。
路修睿人已經回到北京,此時的他,正在單位辦公室裡開會。
信息來的時候,他低頭看了眼,然後眉頭微微的挑起,當看完最後一條的時候,他的脣角是勾勒起來的,那樣自然而然,一抹淺笑從他脣邊溢出。
領導看到他似乎走神,銳利的視線掃過去,然後開口,徵求他的意見,打斷了他的某種思緒。“路翻譯,你什麼意見?”
面容很快平淡如初,沒有什麼情緒波瀾,然後大家聽到路翻譯淡淡的問道:“抱歉,沒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遍,好嗎?”
衆人無語。
領導卻是一句話:“散會!其他人先離開,路翻譯留下!”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路修睿跟領導。
領導語氣很是無奈的問他:“精力不集中,這樣會容易出錯的!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了?”
“領導,您多慮了,我們家好的很!”
“你媽昨天打電話給我來着,讓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她等抱孫子等了十多年了,你也太不給面子了!”
“路威傳宗接代就行了,我休息!”
“這事能休息?總耕地不收貨,有什麼意思?”領導語重心長地勸他。
“自留地並不好找,沒辦法,只能耕人家的!”路修睿同樣面不改色跟領導開玩笑。
“你這孩子,最近老礦工,人手本來就不夠,你還常休假礦工,我這日子也不好混啊!”領導跟他抱怨。
路修睿卻是擡頭,淡淡的一句:“給我升職,不升真走了,翻譯這活坐久了,性功能障礙,想必您跟文姨也很苦惱吧?!”
“臭小子!升職報告打上去了,很快批下來!”
“謝了!”路修睿起身,拿了嶄新的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樑墨染一如既往的沒有收到路修睿的消息。
有一天,突然在街上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路虎車,一樣的牌照,她瘋了一樣的衝出去,不顧危險的擋在了車前。
車子吱嘎一聲剎車停住,她驚魂未定,卻又欣喜若狂,嘴裡喊着:“哥哥,我找到你了!”
可是,當車子氣沖沖下了個胖胖的大肚子男人時,她、樑墨染頓時慌了神。
不是路哥哥!爲什麼不是路哥哥?
樑墨染猛地低頭去檢查那車子的拍照,是路哥哥車子啊?
“找死啊!臭丫頭,你不要命不要觸我晦氣啊!撞死你,老子這輩子都有陰影,以後在橫衝直撞的去火車道,別馬路上亂撞!”
“車子,車子!”樑墨染突然上前一步,激動的抓住他的衣袖,“這個車子!這車子它”
他連車子也換了嗎?她想到連最後最後的唯一的可能找到他的聯繫都沒了,頓時淚眼婆娑,語不成聲。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悲傷絕望了!
那胖子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那一副見鬼的樣子,竟張了張口,再也罵不出來,表情沉沉地開口道:“這車子賣給我了,你不會是那男人的小三吧?”
“小三?”樑墨染錯愕。
那男人瞅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說道:“妹妹,這年頭做什麼都比做小三強。雖然你長得這麼好看,具備做小三的潛能,可是做人要有底線,要有骨氣,你不能當人家的小三。你想想人家的糟糠之妻陪着他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風雨,把一個男孩訓練成一個男人,多麼不易。如今那男人事業有成,有兩個臭錢就想拋棄原配,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小三害的嗎?小三就是婚姻的蛀蟲!姑娘啊,你這麼美又這麼年輕,幹啥一定要做小三?!我這車,就那老頭的,聽說被小三追,爲了防止小三找到,把車子低價賣給我了!不然你以爲我買個二手車幹啥?誰知道是不是出車禍的車子,晦氣啊!”
“呃!”樑墨染算是聽懂了,原來以這樣的藉口賣掉了車子,難道不這樣說,就賣不出去嗎?還有,難道他有妻子嗎?所以他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了?
“趕緊回去吧!爲個老頭子實在不值得!差點撞到你,你別再害人了,成不?算哥求你!”那胖子說完就朝車子走去!
“誰說他是老頭子了?”樑墨染突然大喊了起來。“誰說他有妻子了!他根本沒結婚!”
那胖子一愣,皺皺眉,推開她:“不是老頭子你也不能破壞人家家庭吧?真很不道德,你知道不知道?搞外遇的男人有幾個說自己結婚了的?懶得理你這種小三!每個小三都說人家沒妻子,也不知道那家裡那些女人是幹啥的!”
說完,男人上了車子,一腳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樑墨染一下子怔在那裡,久久反應不過來。
車子賣了!
房子給了她,電話停機了!
他是真的要走出她的生命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
“路修睿,你混蛋!”樑墨染在大馬路牙子上突然就失聲痛哭起來。
而那輛,曾經他的車子,已經易主了!
車子,那麼好的車子,可以輕易不要,他還真是有錢!爲了擺脫她嗎?就算要分手,就算要拉倒,也要說出個爲什麼吧?
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過往車輛都鳴笛警示。
終於被一街道協管給拉到了人行道上:“姑娘,回家吧,長得這麼水靈,當人家小三,破壞人家婚姻真的不道德!都是爹媽生的,你這傷心,也想想人家另外一個女人傷心,說不定人家有了孩子也指不定呢!”
“我沒有!我沒有當小三!”她纔不是小三,樑墨染大聲吼着,可是內心卻不自信起來,三十四歲不結婚的男人大有人在,但是,像路哥哥那樣的男人,沒有妻子,可能嗎?他又不是醜的找不到女人?
她吼完了街道協管,打了一輛車子跑去了他以前的公寓。
還是那樣空空如也,裡面的一切都不在了!
所有屬於她和他曾經用過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她發現,屋子裡,上次來還有他的氣息,而現在,連他的氣息都消失不見了!